星期六中午,秦坤和文麗還是如約去了父母家,只是秦瑞說同學要過生日,早就約好的,不能和父母一起前往外公外婆家。
父母家里很熱鬧,居住在同一座城市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妹妹,妹夫都早已到了,酒菜也已經擺在了桌上。
「來來來,快來,怎麼這麼晚才來啊,早點來多好,早點來還可以湊一桌麻將呢。」妹夫袁洪說道。
「他們可能是有事情在忙嘛,能按時來已經不錯了。」大姐邊說邊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你好,小秦,你可是大忙人吶。」
「你好,大姐,哪里,哪里,都是忙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好了,好了,只有姐姐家的秦瑞和我家的小豬沒有來,其余的都來齊了,大家都上桌吧。」妹妹在一旁一邊挪著椅子一邊說。
二哥從櫃子里拿出一瓶「五糧醇」放在桌子上。
「今天不喝「五糧醇」,今天喝「五糧液」。」隨後,父親從里屋拿出了一瓶用紅色布袋裝著的酒。
酒桌上自然免不了推杯換籌,杯籌交錯,只有秦坤和妹夫袁洪由于下午還有事情,是開有車來,沒有喝酒,還有就是母親因心髒不好沒有喝酒,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斟的有酒在杯,文麗也不例外。
「大家聚到一起也不容易,今天幾姊妹里面就少了二妹一家,來,大家為我們的團聚干杯。」大哥站起來提議。
「好,來,大家干杯。」眾人附和著說。秦瑞和袁洪也端起了面前的飲料,站起來一飲而盡。
桌上菜肴豐盛,葷菜和素菜也搭配得當。其中,有一道菜是文麗最喜歡吃的,那也是母親的拿手好菜。是用紅薯粉加水稀釋後,在鍋里少倒一點油,把稀釋後的紅薯粉攤成粉皮,要厚薄適當,然後把攤好的粉皮切成長條,指頭寬的樣子就可以,再把已經在鍋里煮過的五花肉切成薄片,兩者一起放在油鍋,放上佐料及姜蒜,紅辣皮等一起翻炒,等粉皮表面開始起泡,就可以起鍋了。這道菜吃在嘴里綿軟香辣,文麗是百吃不厭。
「文麗,你多吃一點,最近怎麼又瘦了?是不是還是睡眠不好?」文麗正在吃著母親做的這道菜,母親就忽然說話了。
「我看你臉色不好,好像沒有休息好。」母親接著說。
「媽,我好著的呀,最近就是睡眠不好,其他的都好著的。」文麗說。
「你們也不要接太多的活,差不多就行了,盡量把以前的欠賬收一收,不要弄得兩個人太累了。」母親看了看秦坤,繼續說到。
「媽,我知道了。」秦坤看了看文麗,應聲答道。
「小秦,下次抽點時間去我那里看看,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去過我那里,去了,可以讓你姐夫帶著你們去看看天池,爬爬山,不要光知道掙錢。」
「好的,大姐,以後有時間一定會去。」
「把一家人都帶上,我那里有吃有住的,很方便。」大姐對秦坤說。
「好的,如果以後有時間,一定會去的。」文麗看到秦坤的眼里頃刻間有了一絲畏縮而又無奈的眸光,但只是一閃而過。
吃完飯,秦坤就借故說下午一上班要開會,而欲匆匆離去。其實,文麗可以看出,這頓飯對于秦坤來說是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從某種意義上說,秦坤已經不是這個家庭的一員了,今天,他有權利拒絕與文麗同來的,但是他卻來了,放下一個男人最看重的尊嚴,在桌子上面對不明就里的家人的發問,不惜用違心的話語來遮掩,這對于秦坤來說,多少是有些為難和尷尬的,想到這里,文麗忽然輕輕的一顫,隨即,有如水般清潤溫軟的感覺緩緩的滑過心間。
其實,這頓飯,對文麗來說,同樣也是懷著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情面對的。虛假的東西,無論再怎麼掩飾,或者掩飾的多麼天衣無縫,但是,它畢竟是虛假的,是經不住事實的考量和驗證的。
「你現在回去嗎?如果不回去,就在這里陪爸媽和大姐玩會,如果要回,我就把你送回去。」
「我要回,我有點頭疼,我想回去睡會,我改天再回來陪爸媽和大姐吧。」
「回去吧,回去吧,不舒服就回去躺一會,我最近這幾天又不走,我要呆一陣才走,你們有時間再回來。」大姐善解人意的說。
和眾人逐個打完招呼之後,文麗尾隨著秦坤快步走出了父母家的門。
「爸媽和大姐他們沒有看出什麼吧?」秦坤問。
「應該沒有吧,你掩飾的那麼好,他們又不是偵探,哪能看得出來啊?」文麗答。
「那就好。」秦坤說。
「你還知道盡量不要讓爸媽知道啊,我以為你恨不得氣死兩個老人呢?」
「你看你說話,還是那麼刻薄,你爸媽對我那麼好,我應該心存感激才對,況且,我知道你媽的身體一直不好,我再壞,也不至于要去氣他們吧?」
文麗的母親不久前才出院,文麗的母親患有嚴重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髒病和糖尿病。
「再說了,我們不是說好了一年的時間嗎?一年之後,如果彼此都能夠改變一些,並且仍舊無法割舍彼此,那麼我們就復婚。」
「一年的時間,說短很短,說長也很長,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的人,也能夠改變很多的事,一年之後,也許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了。」文麗說。
「也許你會物是人非,但是我不會。」秦坤說到。
從黑暗中走出的人,應該更加向往光明,可是,文麗卻依舊喜歡黑暗,甚至更加喜歡黑暗了。
夜,已經很深了,街道上只有為數寥寥的幾個人在游走,有晚歸的人,有醉酒的人,也許還有無家可歸的人。馬路上行駛著的車輛也已經不多,寂靜的街道上疾馳而過的大都是忙于生計的出租車。
初冬的夜晚,有寒涼的風輕輕的吹來,像一只失去了溫度的手掌,拂過文麗的臉龐。此時,文麗一個人獨自徘徊在清寂而冷清的街道上。街道,寬敞而明亮,而暮色,卻深重而濃郁,宛若一團擁簇著的黑霧,籠罩著她,包裹著她,仿佛要將她徹底的湮滅。
文麗的心,如冬天的原野,空曠,荒蕪,只有凜冽的寒風,在其間穿行,游走,然後呼嘯而過。風聲過後,是一片死寂。
二十年的時光,就這樣匆匆的結束在這冷冷的初冬時節。文麗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被一種無名的鈍器活生生的撕裂了,開始劇烈的疼痛,隨之開始鮮血淋灕。
二十年的時光,是多麼的漫長,又是多麼的短暫啊。回想起來,像是一部沒有褪色的黑白影像,雖然時光久遠,但是卻很清晰的展現在眼前。
那時,秦坤初中畢業不久,秦坤原本考取了縣城的重點高中,但是由于家境不好,家里已經有一個正在復讀高中的哥哥,所以,母親讓秦坤放棄了到縣城重點高中上學的機會,把上學的機會留給了哥哥。秦坤的母親期待著秦坤的哥哥以後考上一所好大學,能夠有出人頭地的時候。
和很多那個年代的人一樣,一年之後,不甘心一輩子在農村以耕田種地為生的秦坤隨著自己的母親,從四川老家來到了已經出嫁的姐姐秦雨這里,與其說是探望秦雨,不如說是投奔秦雨。
當時,秦坤的姐姐秦雨已是一家建築公司的采購員,家里也已經有兩個在上小學的兒子了,家里增添了兩個人,要吃,要喝,要用,這對于那時候家境還不錯的姐姐秦雨來說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對于秦雨現在的丈夫徐明來說,卻是無法接受的事情,兩人經常會為秦雨娘家的這些事情而發生爭執。
于是,不久之後,秦坤的姐姐秦雨就通過自己和建築公司寒經理的關系,把秦坤安排到了這家建築公司工作。工作了幾個月之後,秦坤就被公司派到了一所大專院校去進修,系統的學習工民建專業知識,學習時間為一年。
文麗來到這家建築公司的時候,秦坤已經完成學業歸來,是這家建築公司的質檢員。那時的秦坤,剛剛二十出頭,個子不高,黑黑瘦瘦的,像一個早期發育不良的孩子一樣,單薄,羸弱,給人一種隨時有可能被大風吹走的感覺,只有一雙眼楮,黑黑亮亮的,像一個注滿了湖水的深井一樣,清澈,明淨,但是隨時會散發出一種憂郁的眸光。
文麗被安排在這家建築公司做資料員,和秦坤及另外幾個人在一個辦公室。上班時間,文麗會和秦坤一起,各自騎一輛自行車到各個工地去,秦坤會到工地檢查工程質量,而文麗由于對建築專業一竅不通,則會跟隨秦坤到工地上去學習一些建築行業的基本知識。
記得,有一次,文麗不知道何為「圈梁」,就問秦坤,可是秦坤卻比劃著已經澆築好的混凝土吞吞吐吐對文麗說,混凝土的一圈就是圈梁。文麗,知道,秦坤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告訴她。也許,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都希望別人永遠在自己之下,文麗心想。
從那以後,文麗知道,要想盡快的熟悉業務進而勝任工作,要想在公司有一席立足之地,必須要刻苦的學習專業知識。于是,她借來一些建築方面的書籍,工作之余,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去翻閱,學習。有些不懂的地方秦坤不願意告訴她,她就會去請教一些歲數大些的同事或者長輩,其中,王工和溫工兩個長輩對文麗非常熱情和關心。
王工,是公司的總工程師,負責著公司所有在建工程的質量和安全。他一個接近六十歲的老頭,他發際線很高,所有,臉顯得很長,他臉上長有很多老年斑,總是給人一種臉上落有水泥砂漿而沒有清洗的感覺,他身體清瘦但是精神矍鑠。他是上海人,妻子是青島人,有一個吃住在一起的兒子和一個在上海的女兒。
那時,王工,溫工,文麗,秦坤,都在一個辦公室工作,王工的家就住在公司里面,和辦公室只有幾百米的距離。
王工的兒子王東,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三天兩頭的往辦公室跑,有事沒事的也會找文麗說話。王工每次看到自己的兒子來辦公室,都會很高興,有些時候還會轉身到其他的辦公室去,說是讓他們好好聊聊。
王東可能是遺傳了自己母親身上的某種基因,身材單薄,個子矮小,嘴角有點朝上斜,且讓人感覺有些神經質。他自己開了一家家用電器維修部,修理電視機,洗衣機,錄像機什麼的。
文麗每次看到王東過來,都會很反感,但是,礙于王工的面子,王東和文麗說話,文麗還是會有一句無一句的應付著。但是,王東似乎對此毫無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往文麗的辦公室跑,一樣有事沒事的找文麗閑聊。文麗為此感到很是郁悶和無奈。
有一天,其他的人都去了工地,只有文麗一人在辦公室里填寫資料,王東又來了,王東先是東拉西扯的和文麗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隨後往文麗的杯子倒了一杯熱水,之後走到了文麗的身後,當他試圖抱住文麗的時候,文麗終于忍無可忍了。
「你出去,你有事沒事老往這里跑什麼啊。」
「我,我喜歡你,我,我想看到你。」王東嚅嚅諾諾的說道。
「你不覺得你這理由太可笑了嗎?」
「我說的是真的,我爸爸也說你很好,他也希望我能夠和你走到一起。」王東有些不知所措的答道。
「你們也不想想,這怎麼可能呢?」
「以後,如果你要找你爸爸,你來辦公室我管不著,但是除此之外,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再來。對不起,我沒有時間奉陪。」
王東站在那里听文麗把話說完,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了文麗一眼,然後轉身快速走出了辦公室。
看到王東走出辦公室時的那種窘迫和難堪的神態,文麗忽然有些自責,她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縱然她心里根本無法接受王東,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不應該說出這一番可能會傷害到王東自尊心的話來。
一連幾天,王東都沒有再到辦公室里來,文麗的心也漸漸的開始釋然,她想,她上次說話言辭刻薄一些也有好處,至少可以及時打消王東對她的一些念想。
王東是沒有再來,但是有一天,王工卻找文麗談話了。
「听說,你看不上我兒子?」王工開門見山的說。
「沒有啊。」文麗沒有想到王工會如此直白的來問她這個問題,所以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既然沒有,那你為何要拒絕王東。」
「我只是覺得我們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王東自己開了一個店,自己會修理那些家用電器,我們在青島的海邊也買的有很大的房子,以後如果不想在這邊呆了,隨時都可以回去。」
「而且,王東的媽媽手上帶有一副祖傳的玉鐲,如果以後誰做了我們家的媳婦,這個玉鐲就給誰。」
「謝謝你,叔叔,但是我覺得我們真的不合適。」
「王東有哪里不好嗎?你知道王東這幾天在家里不吃不喝,愁眉不展嗎?」
「不是,不是王東他不好,只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文麗輕聲的說。
「好了,隨你吧。」王工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
隨後的日子,看到文麗時,王工的臉色就變得一天比一天的陰沉。不是今天嫌文麗這個資料沒有準備好,就是明天嫌文麗干那個事情動作太慢。冬天燒爐子的時候,說是為了節約用煤,還會讓文麗從燒過的爐渣里面再把細小的碳粒一顆顆的挑揀出來。
盡管有王工的不斷挑剔,但是文麗還是慢慢的熟悉了自己的工作,與單位的同事
們也漸漸的建立了良好的關系。
幾個月之後,因為女兒的緣故,王工帶著妻兒一家人回了上海。後來,文麗也被調到了建築公司下屬的一個水泥預制廠當會計,在這里,文麗認識了秦坤的姐姐秦雨。
秦雨不僅是建築公司的采購,也是這家水泥預制廠的采購,而且,自己還有一輛半掛車,在預制廠拉運預應力水泥空心板,秦雨很是精明和能干,也很有商業頭腦,她看到了其中的商機,于是,她把預制廠所有空心板的運輸全部包了下來。
九十年代初期,修建樓房基本上都是用水泥預制的空心板,所以,那時,預制廠的生意很好,秦雨的車子也有干不完的活。
那時的秦雨,三十五六歲,身材適中,身形勻稱,有一頭齊耳的短發和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給人一種意氣風發,潑辣強悍的感覺。
文麗是會計,所以免不了和秦雨有業務上的來往,秦雨經常會拿著廠長已經簽過字的那些購買水泥,冷拔絲,隔離劑等材料的發票來報賬,每個月還會和文麗一起對她拉運空心板的米數,用以結算運費。
久而久之,兩人慢慢的熟悉開來,文麗知道了她是秦坤的姐姐,也從其他的同事那里了解到了秦雨的一些家庭情況。
那時的秦雨,住在公司提供的一套房子里,一個人帶著兩個兒子,和她的駕駛員生活在一起。
原來,秦雨和前夫離婚一年之後,秦雨的前夫就被查出患有晚期胃癌,對于前夫的患病,雖然秦雨覺得和自己無關,但是,在離婚這件事情上,秦雨的心里還是覺得對前夫有所愧疚,所以,她想在前夫離世之前的這段日子,盡力照顧好他,陪他走完他生命的最後這一程。
盡管有前夫的母親和文麗的悉心照顧,但是,前夫的病已經沒有回天之力,在彌留之際他把原本由他撫養的大兒子斌斌也托付給了秦雨照管,並囑咐秦雨無論何時何地,一定要善待他們兩個的兒子。
秦雨如何也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原因,丈夫離開了她,也算是成全了她,可是,現在,前夫卻和她永別了,陰陽相隔,永遠無法聚首。
人生苦短,聚散無常,人的一生,有些時候真的會突然遭遇意想不到的變故,在目睹和親歷了前夫的病痛和死亡之後,秦雨對人生的悲歡離合和變幻莫測有了更深的理解和醒悟。
後來,秦雨的母親和秦坤來了之後,都吃住在秦雨家,秦雨家就由四口人變成了六口人。
和文麗認識之後,秦雨看到文麗是個踏實,安分的女孩子,于是,就想把文麗介紹給自己的弟弟秦坤,可是,那時,文麗根本就沒有看上個子矮小,身形單薄的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樣的秦坤,況且和秦坤共事過一段時間,秦坤的自私和狹隘也給文麗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有幾次秦雨在文麗面前提及秦坤,並婉轉的說出自己想讓文麗和秦坤談對象的意思,但是都被文麗委婉的謝絕了。
秦坤有事沒事的開始往預制廠跑,也經常會借機到文麗的辦公室去坐一坐,聊一聊,有時還會說起以前和文麗一同在質檢科的事情,文麗也會打趣的提起當時自己問秦坤圈梁是什麼,而秦坤不願意告訴的事情,秦坤听了之後,笑著說文麗太傻,秦坤說自己當時不告訴文麗不是因為不願意告訴,只是想自己如果不告訴文麗,文麗才會有機會經常問自己問題。
提起以前的事情,盡管兩個年輕人有很多可以談得來的話題,但是,文麗僅僅是把秦坤當做一個同事或者是一個朋友而已。
後來,有一天,韓經理的夫人忽然讓文麗到建築公司的采購辦公室去一趟,說是有事情和自己說,那時,韓經理的夫人是采購辦的主任。
走進公司的采購辦公室,韓經理的夫人正在接電話,文麗看到只有韓經理的夫人一個人在辦公室,韓經理的夫人見文麗進來了,示意文麗坐下。
「文麗,你覺得秦坤這個小伙子怎麼樣?」接完電話之後,韓經理的夫人開門見山的問道。
「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文麗有點怯懦的回答。
「我覺得秦坤這個小伙子真的不錯,勤快,能干,雖然目前是困難一點,但是你不要只看眼前,農村出來的孩子都是吃苦長大的,只要人有上進心,能吃苦,以後就一定會有所作為。」
「你看,秦雨的姐姐覺得你不錯,對你很滿意,而我覺得秦坤這個小伙子也不錯,現在你們的年紀也都不小了,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雙方先從朋友做起,然後相互之間再多了解了解。」
不等文麗說些什麼,韓經理的夫人 里啪啦的一大通話語,就像算一串串算盤珠子一樣撥打過來,不容文麗有考慮和喘息的機會。原來是秦雨見自己說不動文麗,就委托韓經理的夫人給秦坤和文麗作介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