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痾 42

作者 ︰ 煙雨闌亭

文麗覺得自己渾身一陣一陣的發冷,即便是穿著厚厚的睡衣睡褲,文麗還是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文麗覺得有一股寒氣像龍卷風一樣,在自己的後背不停的穿梭和盤旋著,讓文麗感覺很不舒服,文麗起身從衣櫃里拿出一件棉襖,披在了身上。

晚上,文麗一個人在家,晚飯時分,文麗用微波爐熱了一點剩菜和剩米飯,可是飯盒里上面菜中的油全部都滲在了下面的米飯里,文麗吃了兩口,忽然想反胃,文麗不想再吃,文麗放下手中的飯盒,倒了半杯熱水喝了下去,然後把剛才熱好,只吃了兩口的飯菜全部倒進了垃圾桶里。

原本是一個滿園春色,陽光明媚的時節,可是一連好幾天冷空氣的襲來,造成了強降溫天氣,忽然而至的強降溫天氣給人一種不甚寒冷的感覺,也使得原本就很陰冷和空寂的房屋顯得更加的陰冷和空寂了。

文麗披好衣服,又轉身回坐在了電腦前,文麗一邊繼續寫著那些蒼白而空洞的文字,一邊繼續和「夢如人生「聊天。最近一段時間,因為頸椎不好,文麗很少上網,很少寫文字,也很少聊天。今天自己打開電腦,就看到好幾個網友的頭像都在亮著,「夢如人生」也在其中。

……

夢如人生︰有時候錯過了也是一種遺憾。

深谷幽蘭︰錯過了就錯過了,如果沒有錯過,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遺憾?

夢如人生︰你感覺遺憾是一種快樂嗎?

深谷幽蘭︰遺憾不是一種快樂,但是遺憾卻可以成就一段記憶。

夢如人生︰人生當中我不想留太多的遺憾。

深谷幽蘭︰我覺得有遺憾的人生才是真實的人生。

深谷幽蘭︰我覺得人生原本就沒有所謂絕對意義上的完美或者圓滿,從某種角度來說,遺憾也是一種殘缺的圓滿。

夢如人生︰但快樂的人生更能讓人回味。

深谷幽蘭︰我對快樂好像已經沒有感知了。

夢如人生︰那讓我來溫暖你,給你快樂,讓你感知快樂好嗎?

深谷幽蘭︰首先自己是一個快樂的人,才能夠給別人帶來快樂,也才能夠讓別人感知到快樂,是嗎?

夢如人生︰但是我們可以找尋屬于我們自己的快樂。

深谷幽蘭︰如何找尋?

夢如人生︰心靈的相依也是一種溫暖,也可以帶給人一種快樂,我們可以讓我們的靈魂相互溫暖對方。

夢如人生︰我喜歡感覺兩個人心靈相依的那種溫暖和快樂。

……

「夢如人生」還告訴文麗,說自己的妻子前幾天已經向自己提出了離婚的請求,但是,「夢如人生」給妻子說,他希望他們之間再給彼此一段時間,讓雙方再冷靜的考慮一下,所以,他暫時沒有同意妻子的離婚請求。

凌晨兩點過,文麗才上床休息,就在文麗迷迷糊糊將要入睡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文麗心里頓時冒出一股無名火,但是文麗還是平和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從床上爬起來,給秦坤開了門。

「不好意思啊。」進門之後,秦坤看到了文麗稍有不悅的臉色,秦坤撓了撓頭,略帶歉意的說。

文麗深深的望了一眼秦坤,沒有說任何話,轉身走進自己的小臥室,重新躺了下來。

看著文麗轉身走進了小臥室,秦坤換上拖鞋,自己走進了衛生間,衛生間里頓時傳出了嘩嘩嘩的流水聲,流水聲像一顆顆無形的釘子一樣,硬生生扎在文麗的心口,文麗覺得自己的心疼痛不已,文麗趕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文麗已經記不清這些年秦坤有多少次是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回來,文麗也記不清這些年在這樣夜深人靜的夜半時分,文麗有多少次是從睡夢中驚醒,起身給秦坤開門。

秦坤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深更半夜,不管多晚,只要他回來了,他一定會沒有把鑰匙帶在身上,他一定會敲門,讓文麗起來給他開門。這麼多年了,為這個事情,文麗也曾經說過秦坤很多次,秦坤也曾經對文麗解釋過,秦坤說,他有些時候真的是忘記帶鑰匙了,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是覺得很享受深夜回家有人給他留著一盞明亮的燈火,或者是有人給他開門的那種幸福和踏實的感覺。

他也曾經一次次的向文麗保證說下一次一定把鑰匙帶在身上,盡量不影響文麗的睡眠,但是往往下一次文麗依然會听到「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里響起,這讓文麗很是郁悶和煩抑。

這麼多年過去了,秦坤始終沒有把這個習慣改過來,文麗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文麗有些時候禁不住會想,難道這些年以來,秦坤是在以這種方式在無形之中故意的折磨著文麗,消耗著文麗,因為他明明知道文麗有嚴重的精神衰弱,一般無法輕易入睡,一旦入睡之後再被驚醒,那麼有可能很長時間就再也睡不著覺了,或者會整晚上會都失眠,失眠是一種痛苦,這是不失眠的人難以想象的一種痛苦,可是他還是經年累月的重復著他這種行為。

但是,如果說秦坤是故意這麼做的,那他有什麼必要要這樣做呢?這二十一年的時光,雖然由于秦坤生性有些狹隘自私,也曾經給文麗增添了很多的痛苦和傷害,但是很多時候他對文麗還是照顧有加的,她怕文麗一個人在家不好好吃飯,所以,他會經常打電話叫文麗和他一起出去吃飯。

有些時候,文麗甚至想,等下一次在這樣夜半三更敲門的時候,自己假裝睡著了,或者不在家,不起來給他開門,給他一次教訓,讓他記得下一次一定要帶著鑰匙才能夠進得了家門,可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文麗又忍不心來這麼做。

後來,想來想去,文麗覺得秦坤的這種深夜回來不帶鑰匙的行為可能只是一種習慣而已,也許秦坤是個心理缺乏安全感的男人。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秦坤在這樣頻頻晚歸的夜晚,還是毫無顧忌的時時敲門,這讓文麗覺得很是有些無法理解和忍受,特別是自從文麗看了秦坤放在鞋櫃上的那部舊手機里的那些你來我往的充滿曖昧污穢氣息的短信之後,文麗更是覺得自己像是吞咽過一個帶刺的仙人球一樣,有些尖刺先是扎在喉嚨,後來又刺進了心里,怎麼拔也拔不出來,很是難受。

其實,文麗一直想找個機會,在合適的時間,在合適的地點,平心靜氣的和秦坤好好的談一談,文麗覺得自己和秦坤目前這樣的一種生活狀態很不合乎情理,也有違于自己的意願。

文麗覺得自己既然已經和秦坤離婚了,就應該徹底的劃清界線,不能夠這樣藕斷絲連的,不管是因為考慮到不願意讓孩子收到傷害的原因,還是顧及到年邁父母的感受,文麗覺得自己都不應該這樣。文麗覺得這樣的生活,不但繼續縱容著秦坤為所欲為,而且也讓自己陷入了一種被動的局面。

「老婆,我先睡你的床上,我幫你暖暖被窩。」正當文麗的大腦正處于一片混沌只中,很多事情還沒有理出頭緒的時候,秦坤走進小臥室,鑽進了文麗的被窩。

「我不冷,你去你的大床睡吧。」文麗有點厭煩的推了推秦坤。

「呵呵,還說不冷呢,你的腿和腳都還是涼冰冰的呢,我就在這里睡一會,等把你捂暖和了,我再到大床去睡。」秦坤邊說邊把文麗的兩只冰涼的腳搬過來夾在了自己熱乎乎的兩只大腿之間,然後用自己的胳膊攬住文麗,把文麗緊緊的抱在了自己的懷里。

文麗頓時覺得有一股熱乎乎的氣流從自己的雙腳開始,通過雙腿,通過月復部,然後漸漸的抵達了自己的心房,那一刻,文麗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段時光,一段現在想來依舊讓人有懷念之想的時光。

文麗忽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恍惚和迷離,繼而有了一種期盼和希冀,文麗希望自己能夠患上一種間歇性的失憶癥,讓自己可以完全忘記自己和秦坤之間所有的悲歡離合,讓自己能夠以一種全新的姿態,以最坦然的心情去重新面對她和秦坤以後的生活,文麗覺得自己已經不想再去經歷任何感情上的事情,沒有精力,沒有心情,更沒有必要。

可是,短暫的恍惚和迷離之後,文麗又在一種澈如清泓的心境中漸漸的清醒了過來,文麗禁不住在心里暗暗的責罵起自己來,責罵自己不應該輕易的被秦坤的那點柔情所感化,不該輕易的松懈自己已經堅守了那麼長時間的一種意念。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既然自己當初執意做出了這樣的一種選擇,那麼就不應該再有回心轉意的念頭。

「好了,秦坤,太晚了,你快去睡吧,我已經不冷了。」文麗把秦坤的胳膊從自己的脖子下挪開。

「不,我想在你這里陪你睡一會。」秦坤說著又把胳膊塞到了文麗的脖子下。

「那你一會就過去睡啊,這樣我睡不著,明天又會頭疼的。」文麗無可奈何的深深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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