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綠柳走進來對嵩煦熠說︰「少主,峨眉派掌門郭闌紋在古堡外候著,說要見您。」
素笛心中一驚,說道︰「難道我師父來了?」
綠柳回道︰「是啊」
「遭了,她一定是來抓我回去的。」
嵩煦熠了解素笛此時的心情,于是說道︰「放心,我是不會讓她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
素笛听到這句話,內心的惶恐和不安頃刻間煙消雲散,發自內心的說道︰「謝謝你。」
說著他們二人並肩走出古堡。
古堡外的青石板小道上擠滿了峨眉派人士。郭闌紋身穿紫色紗裙,頭發高高盤起,立于最前方。站在她左側的是涵雁,右側的是明月。涵雁和明月的身後各站了一排弟子。這些弟子皆身穿淡粉色紗裙,手中各持一柄寶劍。
嵩煦熠首先開口說道︰「不知前輩今日前來,晚輩有失遠迎。」
郭闌紋道︰「嵩少主不必多禮,本座今日前來是要帶一名弟子回去,多有打擾,望嵩少主海涵。」
然後郭闌紋對站在嵩煦熠左邊的素笛說道︰「素笛,為師總算找到你了,就此跟我回去吧。」
素笛跪到郭闌紋身前道︰「恕弟子不能跟您回去。」
郭闌紋一改剛才的和顏悅色,憤怒地說道︰「為何不能,你是怕為師回去懲罰你不成?」
素笛回道;"師父對素笛有養育之恩,師父要懲罰多久素笛都毫無怨言,只是……」素笛猶豫著要不要把後半句話說出。
郭闌紋厲聲道︰「只是什麼?」
「只是如今徒兒心有所系,想留在此地,求師父成全。」
郭闌紋猶如晴天霹靂,心里默念︰笛兒啊笛兒,你知不知道你愛上了最不該愛的人。她極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想讓人看出異樣,口中說道︰「別胡鬧,快跟為師回去。」說著已經伸手去捉素笛的胳膊。
嵩煦熠及時地擋在了素笛面前,對郭闌紋說道︰「既然素笛不願回去,前輩又何須強求呢?」
郭闌紋道︰「這是本座與素笛之間的私事,外人不必插手。」
嵩煦熠道︰「前輩怎能說我是外人呢?素笛心系于我,我亦心系素笛,所以我是不會讓您把她帶走的。」
郭闌紋一氣之下拔出寶劍,可又轉念一想,這里是嵩山,自己為了一名弟子在此鬧事似乎不妥,于是按下寶劍說道︰「那好,既然你說你心系素笛,本座就試試你有沒有能力保她安全。」
「如何試法?」
「嵩少主立于原地,接本座三掌,如若你接了這三掌之後平安無恙,本座便把素笛留在此地。」其實郭闌紋是想借故打傷嵩煦熠,到時自己就能輕而易舉地帶走素笛。
「煦熠……」素笛欲言又止,擔憂地看著嵩煦熠,不住地搖頭。
嵩煦熠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然後又對郭闌紋說道︰「前輩動手吧。」
嵩煦熠氣沉丹田,運足內力,準備接郭闌紋第一掌。
郭闌紋不清楚嵩煦熠的功力深淺,所以先使出五分力道模模底細,于是雙掌由月復部抬至胸前,再一反掌猛然將內力推出。
嵩煦熠雖運足了內力,護住了心脈,但沒料到這一掌來得如此凶猛,一下子滑出七尺之遠,吐出了一口鮮血。
郭闌紋心中一驚,想到︰這嵩煦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恐怕再過幾年,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了。然後開口說道︰「嵩少主果然功夫了得。」
嵩煦熠抹去嘴角的鮮血道︰「前輩過獎」並借這瞬間調整內力。
郭闌紋道︰「還要接本座第二掌嗎?」
嵩煦熠道︰「當然要接。」于是再次運足內力,護住心脈,準備接第二掌。
經過剛才的試探,郭闌紋已經模透了嵩煦熠的功底,于是無所顧忌地運足八分力道,再次擊出一掌。
嵩煦熠挨了第一掌後已經受傷,這第二掌的力道又比第一掌強了幾分,嵩煦熠雖用盡全力抵擋,可怎奈還是被擊退一丈之遠,這一丈之內的青石板已經碎裂,嵩煦熠支撐不住,摔倒在地,口中又噴出一大口鮮血,血濺在青石板上,觸目驚心。然後嵩煦熠又用盡全力站了起來。
郭闌紋收回功力道︰「嵩少主不愧是一代少俠,果真不同凡響。」
此時嵩煦熠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只是抓緊時間調整心脈,運功療傷。
郭闌紋心想︰「就剩最後一掌了,若是運足十分力道,這掌下去嵩煦熠必死無疑,如此便可消滅一個潛在的敵人。但如果今日在此明目張膽的殺掉嵩山少主,到時武林各大門派定會群起而攻之。權衡之下,郭闌紋運足三分力道,朝嵩煦熠打下最後一掌。
嵩煦熠深知最後一掌下去凶多吉少,索性閉起眼楮,拼盡全力護住心脈。他意識到,他絕對不能就此扔下素笛,憑借這股強烈的意識,他相信自己不會死。于是他鼓起勇氣,坦然接受這最後一掌。
突然有股血腥之味充斥在他鼻尖,他有種不好的預感,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他發瘋似的叫道︰「素笛——」聲音之大足以震破耳膜,在山間傳來陣陣回響。
原來素笛怕嵩煦熠承受不住這最後一章,用身體擋在了嵩煦熠的前面。
這時素笛已經摔倒在地,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
嵩煦熠紅著眼眶俯子,抱起素笛就往古堡的方向跑去。
郭闌紋大叫一聲︰「把素笛留下」說著已經施展輕功擋在了嵩煦熠面前。
嵩煦熠強壓著內心的怒火道︰「讓開!」聲音雖小,但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讓開可以,不過得把素笛留下。」郭闌紋知道此時嵩煦熠身受重傷,就算交手,她也有足夠的把握奪回素笛。所以她說這句話故意激怒嵩煦熠,逼他出手。
嵩煦熠咆哮似的朝郭闌紋吼道︰「讓開!」猶如積蓄已久的山洪瞬間爆發。然後他身子向上一躍伸出雙腿踢向郭闌紋。
郭闌紋用雙掌擋住了嵩煦熠的雙腳,她本以為嵩煦熠此時的功力已消耗殆盡,卻沒想到這瞬間功力如此強大,倒退了數步才穩下了身子。
其實嵩煦熠用完所有的功力剔出了這兩腳,被郭闌紋擋住之後便摔倒在地,又有一大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殷紅的鮮血濺到素笛雪白的衣裙上猶如一簇簇盛開的梅花。
郭闌紋見嵩煦熠已經倒地,于是從他懷中奪出素笛。
嵩煦熠死死地抓住素笛的手不肯松開。
郭闌紋把他們兩人的手掰開的那一瞬間,兩行熱淚同時從他們二人眼眶里涌出。但是此刻,他們誰都沒有力氣再說任何一個字。
素笛在昏迷中不自覺地想到︰這次分離,或許就是永別了吧。
峨眉山
郭闌紋把素笛帶回峨眉山後,立即動用功力給她療傷,之後便把她橫放到床帳內,斌退所有弟子獨坐于床前。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素笛緩慢的睜開了眼楮,目光觸踫到郭闌紋時,立即從床上彈坐而起,蜷縮到床的一角,驚恐的說道︰「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郭闌紋說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素笛道︰「好,既然你不走,那我走。」說著素笛已經起身下床,準備往外走。
郭闌紋並沒有攔住素笛,而是高聲說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的身世嗎?」
素笛身子一僵,停下了腳步。沒有人知道她是多麼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沒有人知道她默默在暗夜里流淌了多少眼淚,更沒有人知道她是多麼想過平凡人的生活。
「此事說來話長。」郭闌紋目光一沉,神色游離,仿佛回到了從前。「此事還得從上一代說起。你娘本是蘭州巡撫之長女,名叫郭闌珊。而我,則是你娘同父同母的親妹妹。由于我娘早逝,爹又另娶姨娘,我們姐妹二人在府中更是處處受人欺凌。姐姐十八歲那年,出落得國色天姿,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肌如白雪,風雅尤絕。」
「此後不久,四川總督之長子慕容驍淵前來提親,我爹為攀附權貴,便答應了這門婚事。姐姐深怕我此後孤身一人留在府中處境艱難,便以死相挾,求我爹讓我跟隨姐姐進慕容府。」
「姐姐嫁入慕容府後,慕容驍淵對姐姐百般疼愛,他們夫妻二人其樂融融,不久便生下了你。」
「可惜好景不長,在你五個月大時,慕容府突發大火,你爹娘為救出正在房中熟睡的你,不顧一切地雙雙沖入火中。將你救出之後,你娘便當場死在了你爹懷里。你爹當時萬念俱灰,心痛之余將他的畢生功力在片刻之間傳入我的體內,並交給我一封書信,讓我帶你上山投靠峨眉派掌門周芷若。而他自己,卻抱著你娘的尸體,步入火海。」
「當時我師父已年過八十,看到書信之後立刻收我為徒,試過我的功力之後大喜過望,高呼峨眉派定當後繼有人,之後便將她的畢生所學教授于我,臨死之前又交給我三件寶物——九陰真經秘籍、降龍十八掌秘籍和掌門鐵指環。」
「我當上峨眉派掌門之時你已五歲,從那時起,我一邊苦心栽培你,一邊四處打听當年的縱火之人。費盡千辛萬苦之後得知,當年的縱火之人正是嵩山堡主嵩煦淼。而嵩山古堡卻在慕容府失火的同一日突發大火,熊熊火焰照亮了半邊天際。」
「我本以為嵩煦淼已經葬身火海,可卻在三個月後得到消息,原來嵩煦淼仍在人世。此後我對你更加嚴厲,希望你有朝一日能親手殺死嵩煦淼,為你爹娘報此血海深仇。」
素笛天性柔弱,一時怎能接收如此殘酷的現實,她早已癱倒在地,淚流滿面。
她听完郭闌紋的講述後內心千頭萬緒,猛然起身「噌」地一下起身拔出寶劍,拉開赤楠木門到院內舞劍。
她將此刻內心的掙扎和痛苦全都訴諸刀鋒,劍法凌厲無比,刀鋒在地面上摩擦出陣陣火花。原本水靈的雙目頃刻間被仇恨和殺意侵襲殆盡,原本窈窕多姿的身形在此刻顯得格外倔強與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