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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你又不是太平洋警察,怎麼老愛管那麼多是是非非的家務事情呢?我說,你永遠就是一個人,當然不知道成家立業的煩惱,哪兒的事情照顧不到,哪兒的問題就多如牛毛。
「婉婷,你過來一下,你看誰來了?」我剛剛踏進自家的院門,雙腳還沒有從摩托車踏板上下來,婆婆就在那邊高聲叫我。其實婆婆的親戚除了幾個還算知己的吧,我馬馬虎虎勉強認得,其余的我認識的真正少之又少。不為別的,一年到頭365天,要是雙方家里恰巧有了什麼婚喪嫁娶之類的大事,或許還能有機會見上可憐兮兮的一面。若是從年頭到年尾,你無事我無事大家都相安無事,就是春節也未必有可以相逢的可能,你說我怎麼能認識呢?不過,為了禮貌起見,我還是去見見吧,想說話客氣聲「你來了」,不想說話,只點個頭也就罷了。
「您,怎麼來了?」走上已經好久好久不曾踏入的婆婆房門——自打跟婆婆為著劉偉的事情鬧翻以來,我不僅再沒有進過婆婆的房門一步,連遠遠和婆婆打個照面都不曾。她不耐煩原諒我,我還不把她放在眼角呢。雖然我們的房子膀子挨膀子,肩膀貼肩膀,可我就是往那邊看一眼都不會,遇著萬不得已必須要有什麼話要說了,我仍然不說,特特遙控指揮帥帥或者劉偉據中當個傳遞員。哪怕我們正在面對面走過來,我也只當她如無物,她也當我根本就不曾在這院里生活過許多年。這樣也好,省得劉偉听了我的想法,巴巴地跑過去對她老娘一說,老娘又氣得要跳洗臉盆自己尋了了斷了;劉偉一五一十把他老娘的意思表達給我,我總是滿院子追他狂狂扁。
然而,來的竟然是後媽要是我沒有記錯,在我嫁人的這近乎小二十年的歲月里,後媽自己一個人主動走到我的地盤上的機會,未必可以超得過五次,還包括這次。而且,每次到來之前,爸爸總是打著電話事前向我探詢,可不可以讓她來。誰都知道,就我的爆脾氣,哪一次不打招呼,只怕我一次也不會給她好臉色,準讓她笑呵呵來,哭喪著臉回。我可以原諒爸爸因為這個後**死我親媽,我們畢竟血脈相通,打斷胳臂還連著筋呢諸事都有商量的余地。惟獨對于她,要我完全徹底地放下心結,接納這個過去害死我親**騷狐狸,我們娘幾個的生死冤家對頭,還笑臉相迎,幾乎就是門都沒有的事。
「婉婷,我想帥帥了,就過來看看。」後**聲音揉揉嚷嚷的,比小貓咪的叫聲也大不了多少吧。你想說瞎話你也編個合適的理由,帥帥已經這麼大了,想他還不容易,只需一個電話,這家伙還不十幾分鐘就趕到你的面前,任你上看下看橫看豎看都在理。不管怎樣,你也老老幾十歲的人了,腿腳又不好使,巴巴地跑來干什麼?
「去我屋里坐坐吧。」對于後**不請自來,我很是郁悶,按道理老爸的招呼應該先打了,可是我拿出手機來,今天竟然沒有一個未接電話,已接電話的那欄更加不見老爸的號碼。既然如此,後媽怎麼突然之間就來了,還一點喜相都沒有,整個一嚎喪的神情,看我的眼神似乎比以前更加游移不定,好像許多的小秘密被我窺破了。
我把客廳的房門稀稀拉拉已經打開許久了,還是不見後媽進得門里面,我很是不解。折回身看時,後媽還在門口那兒左看右轉,只比熱鍋上的螞蟻了,也不理會只管在門口四下里尋模著什麼。見到我,後媽完全就像我那些經常做錯事的學生,不用我開口怎麼嚷嚷,就把頭越發緊張地勾得更低,老臉漲得更紅,聲音低得更狠︰「怎麼沒有見你家門口的拖鞋呢?」
一瞬間在這日漸冰冷的世界里,仿佛有誰拿著一壺就要冰封的涼水,十冬臘月天全部兜頭澆在我的發昏發漲的大腦上——好幾十年了,我只顧埋怨老爸對媽**不忠,後媽對老爸的橫刀奪愛,卻一點也沒有顧念起後媽這麼多年來對我們默默無語的關愛。又在我們一個個翅膀硬了漸漸離家出走後,獨自一個人擔負起照料老爸的重任,這才使得我們有著大量的閑暇時光,該吃吃,該喝喝,該游游,常常有意無意忽略了家里那個應該常回家看看的老人。還要老人不辭辛苦找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來看看他的兒女過得是否幸福,是否快樂,即便就是在兒女的地盤上默默無語坐上三兩個鐘頭心里也是舒坦的。一瞬間,我才覺得自己的罪過是多麼不可饒恕,多麼不可赦免我的淚非常不爭氣地順著眼角往下滲滴,我趕緊偷偷別過臉去,不讓我可敬的後媽看見,更多一分她心里的自責。
「媽,」我很想好好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既然我這扭扭斜斜已經遲到幾十年的一聲「媽」,已經叫出口了,怎麼還會這麼綿軟無力呢?好像這叫聲完全不是出自我的本意,而是老大的不情願相似,仿佛有誰拿著大鐵錘子在後面目光炯炯盯視著呢,不情願就找打一樣。
「你喊我什麼?」就這後媽還是听見了,清清楚楚听見了,激動的渾濁淚水已經快速滾出眼眶也顧不著擦,帶著一萬分的不信任抖抖索索地追著我的話音問。要知道,為這一聲媽,老爸小時候沒少拿細棍子鐵條子抽我,然而深得老爸倔強脾性遺傳的我,自以為就是堅強的共產黨員的我,還就是堅決不肯把這個平平常常的字眼叫出來。老爸氣得斷了我的溫飽生活,可是我寧願蹲在小巷口喝西北風,就是不願在老爸的皮鞭下屈服。倒是後媽往往趁著老爸不背,把些吃的喝的偷偷塞給饑腸轆轆的我,可是我的反應就還是怒目的一個「叱」。
「媽,不用換鞋了,咱們進屋。」如果說剛剛的那聲只能算是預熱的話,那麼這次的媽就叫的那麼自自然然,好像我多少年來對後**所有愧意,都要在這發自內心的稱呼里回歸,最熱切地回歸。
「好,我們進屋」有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真心笑容,堆滿後媽早已不再年輕,卻依舊留下當年青春印痕的額頭。後媽低垂的下巴無形中高抬了,終于有些重拾當年迷缺花痴老爸的那些自信,又疏疏落落回歸後**心田了。
「媽,你喝點什麼?糖水還是開水?」多少年沒有叫出口的保守字眼一旦決了堤,一切都顯得那麼平平常常了。我一口一個媽,好像恨不得把這麼多年缺失的全部對後**稱呼全都補將出來,自己才過意得去一樣。
「閨……」後媽也許在心里叫了極多又極多遍的稱呼臨到嘴邊,又臨時改變了航向,「婉婷,你別再忙了,我不渴。」我知道,後媽還在擔憂,不知道我這個自小養在家里的「閨女」,怎麼總像喂不熟的別人家的小狗,吃好喝好,人家就開心地搖著尾巴回歸自己的家庭了,下次見面還照樣忘不了橫眉冷對齜牙咧嘴地狂吠你。我這幾聲還算熱情的媽,後媽絕對弄不明白,不知道我是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轉眼就丟,還是真打算順順當當永遠繼承下去呢?她心里真的很是沒有數
我沒有搭理她,心里的酸味在濃郁︰後媽老了,先前多麼光潔的皮膚現在也有難看的皺紋了,再多的護膚品,再好的保潔霜也敵不過歲月給人的侵蝕力,一顆一顆的老年斑雖不很多,可是已經開始星星點點佔據後**白皙臉皮了。俗話說得,沒有功勞也有疲勞,沒有疲勞還有牢騷呢,後**某一個深深的皺紋里邊一定有我許許多多的拖累︰十幾年的縫縫補補,十幾年的柴米油鹽,十幾年的心思操勞,我能夠忘記,應該忘記嗎?我忘不了我發牢騷的時候,第一個忠實的听眾就是後媽;我最困難的時候,第一個伸出援手的還是後媽;我生下帥帥的時候,後媽正在醫院動手術,醒來後第一個牽掛的還是我們母子;帥帥的冬衣我一聲不言,後媽早早做好托弟弟或妹妹捎來,天氣轉暖的時候,又及時收拾漿補……後媽所做的一切,就是我的親媽還活著,她又能夠為我做多少呢,是不是一邊做,一邊還牢騷滿月復︰埋怨我這不會做,那不會做,老老幾十歲了,伺候罷老的伺候大的,伺候罷大的伺候小的,你們當我不掏錢的奴隸啊
婆婆不就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嗎?你別看她在人前人後經常趾高氣昂地自我夸功,你讓她自己說說,她究竟為我和兒子縫制了多少大人小孩的衣服,沒有說了,不會買嗎?是的,只要有錢,現在的時代掏錢買不來的東西,還真是屈指可數,或者說根本沒有。你想,女人的第一次都可以通過金錢輕輕松松搞定,多少風風光光的榮耀都離不了資本在幕後推動,多少事只要票子就能黑白不清,還有什麼金錢不能擺平的呢?可是,這些包含親情,富含關懷的布鞋布靴布襖,又有多少金子銀子可以買來呢?
我的心酸透苦寒到極點,為我之前對後**輕忽,為我之前對後**無禮,還為我所有對後媽不曾言及的慚愧。因而,那一杯看似平平常常的女乃茶,我端得從來沒有的小心翼翼,比捧著剛剛出生的兒子還加倍小心地走,我絕對不要讓這飽含對我可親可敬後**愧疚、傷感、羞愧的女乃茶有一滴,即使半滴也不允許滴落在地。
就那不過五米的路程,我走得比這三十幾年的風雨歷程還小心,還平穩
我看見,後**淚珠成串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