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透。
黟輕輕地推了推懷中的易傾羽,「然然」今天她該回神界了,而他也要回仙界。
易傾羽嘟囔著「不要吵,再睡一會兒」後,翻了個身,繼續會周公去了。
「然,快起來。」黟不懷好意地笑了,「不然,我就把你丟到森林了去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說一進森林就會迷路,他還真不知道。
森林?易傾羽猛地睜眼,趕忙起身,「我起來了。」上次,她告訴他,她在森林里轉了好久好久都沒轉出去,結果他很不厚道地嘲笑了她一番,還經常用這個嚇唬她。
「怎麼不繼續睡了呢?」黟戲謔地看著她。
易傾羽皺皺小巧的鼻子,不理他。
「該回去了。」黟說,語氣甚是嚴肅。
听到這句話,易傾羽才記起今天是回神界的日子。
黟抿了抿唇,「我就不陪你回去了。這里不是森林,你應該能走出去吧。」
易傾羽震驚地看著他,「黟的話,是什麼意思呢?」語氣有些縹緲虛浮,很不真實。
「意思是」黟原本深邃的黑眸此刻蒙上了霧色,讓人無法捉模他的情緒,「你自己回神界吧。」
易傾羽微垂了目光,紫眸一片寂靜,了無波痕,透出些許無措的空茫,「那黟呢?」
「我要回仙界。」黟故作淡漠。
易傾羽扯著他中衣的衣袖,死死地扯著,任指關節慢慢發白也不松手,「什麼時候回家?」
家?很溫暖的字眼。他不排斥、不討厭把有她的地方當家。可是他不能給什麼承諾了。所以,黟冷冷地看著她的眼,甩開她的手,「可能不再回去了。」
「」易傾羽茫然地睜大眼,「那我怎麼辦?」
黟一臉冷淡,「你還有珞瑯和熹鴆。」他不在她身邊,那兩個應該會照顧她,他沒有什麼好擔心了。
「那不一樣」易傾羽反駁。珞瑯是她選中的妖界之主,鴆兒是妹妹。
「有什麼不一樣?」說實話,黟很期待她的回答。
「黟是哥哥,是伴侶,不是嗎?」易傾羽宛若呢喃地回答。
哥哥?又是該死的哥哥?!如果是哥哥,怎麼可能是伴侶?他突然覺得有些悲哀,這些天的芙蓉帳暖其實都是一場夢吧?他是不是真的太自負了?得到了她的人,卻沒得到她的心?這場游戲,他才是真正的敗者嗎?也許是他太多慮了,這樣的她即使懷了他的孩子,大概也不會主動找上門來吧。黟自嘲地笑笑,「我從來都不是你哥哥。」
易傾羽呆滯地望著他,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黟扯過她的左手,將她的袖子往上擼到肩窩略下處,然後咬開自己的指尖,將冒出的鮮血點在她的手臂上。
鮮血迅速下滲,在易傾羽雪白的手臂上凝成一個圓圓的小紅點。
易傾羽詫異地看著黟。這是什麼?
「這是守宮砂。」黟淡淡地解釋。
易傾羽更是不解。守宮砂?這不是代表處子身份的嗎?
「算是我送你的禮物。」這顆守宮砂可不一般,只要有了這個守宮砂,等于有了無數次當處子的機會。如果一個男子沒踫過她,她和他第一次共赴巫山,她便有處子的跡象︰落紅;若有了肌膚之親,那男子便看不見這顆守宮砂,就像他,雖然知道那里有顆守宮砂,但他就是看不到。
易傾羽復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好了,你走吧。」黟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相處這麼久,她當然知道他下的決定是多麼不容置疑。起身下床,易傾羽穿好衣裳,沒有說什麼便離去了。
靜靜地看著她離開,離別的隱痛,如墨汁滴入清水般在黟心中慢慢暈染開來。
也許,他是在不甘心他就這麼放開對獵物的桎梏。
他盡力地說服自己。
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完全信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