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國家、民族、階級和政治集團之間為了達成一定的政治、經濟目的而進行的武裝斗爭,戰爭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出現的特殊的社會現象。原始社會晚期,部落或部落聯盟之間的暴力沖突,主要是為了爭奪生存條件而引起的。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私有財產、階級的出現,戰爭的性質逐漸發生變化。進入階級社會後,戰爭便成為階級與階級、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政治集團與政治集團之間矛盾斗爭的最高形式,成為政治的繼續。
歷史上人們對待戰爭及其產生的根源有著各種不同的認識。諸如自然主義戰爭論者認為,戰爭根源于人的生物本性與自然環境,乃是自然的、永恆的現象;宗教主義戰爭論者認為,戰爭乃是神的意志對于人的罪孽的「報應」;種族主義戰爭論者則把戰爭的原因歸咎于「優等」與「劣等」民族之間的差別;新馬爾薩斯主義戰爭論者認為,人口的膨脹與饑餓是引發戰爭的基本原因,戰爭是調節人口的根本手段;而地緣政治學戰爭論者則認為,戰爭是由地理環境即爭奪生存空間而引起的。所有這些看法,均屬于唯心主義形而上學的戰爭觀。它們模糊了階級社會戰爭的根源,掩蓋了階級社會的戰爭本質。
馬克思主義者堅持歷史唯物主義戰爭觀,認為戰爭不是從來就有的,也不是永恆的。戰爭只是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發展到—定階段的產物,恩格斯指出︰人類社會進入私有制後,「戰爭成為經常的職業了」。列寧指出︰「戰爭是政治通過另一種手段的繼續。任何戰爭都是同產生它的政治制度分不開的。」毛澤字進一步指出︰「政治是不流血的戰爭,戰爭是流血的政治。」當「政治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再也不能照舊前進,于是爆發了戰爭,用以掃除政治道路上的障礙。」按照馬克思主義的觀點,階級社會的戰爭從其性質來說,只有正義戰爭和非正義戰爭兩大類。一切反抗反動統治階級的壓迫、抵御外來侵略、促進社會進步的戰爭,都屬于正義戰爭。一切由反動勢力所進行的鎮壓革命、對外進行擴張侵略、阻礙社會進步的戰爭,都屬于非正義的戰爭。擁護正義戰爭,反對非正義戰爭,是無產階級和革命人民對待戰爭的根本態度。消滅戰爭這一人類互相殘殺的怪物的辦法「就是用戰爭反對戰爭,用革命戰爭反對反革命戰爭,用民族革命戰爭反對民族反革命戰爭,用階級革命戰爭反對階級反革命戰爭。」只有全世界消滅了剝削制度,階級和國家消亡了,戰爭才能消亡。
——《軍事科學概論》,由鄭文翰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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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亞洛提斯。
這座手藝人之城目前已全面戒嚴,並暫時處于軍管狀態。臨時劃分的艾亞洛提斯軍區里,最高長官是軍部部長林格溫尼,有著近四十年軍齡的老兵。他已是六十歲高齡,在接到王令之後仍然披戴甲冑、趕赴前線,其精神確實可嘉。只不過,任何見到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老了,老得擔負不起這樣的重任了。
林格溫尼的面容消瘦,顴骨凸得老高;他臉上的枯黃皮膚松弛下來,堆疊成一道道深深皺紋,就像有人用刀子硬生生刻出來的一般;除了有黑眼圈之外,他還有能裝得下兩個水果的眼袋;他的頭發之前並不是白色的,只不過在接到奧斯吉利亞淪陷的戰報後,第二天起床時就再也找不到一根黑發了。這形象自然是極差的,但他完全沒有時間理會。他只是坐在城主府里,晝夜不停地翻看前線送來的戰報,然後枯坐、苦思,和看不見的敵人搏斗。
他已經老了,而他還要像一個年輕人似的,激烈消耗著生命力,就如桌面的蠟燭一般。蠟燭已經燒完一根又一根,燭淚在燭台邊緣垂得長長的,好似一根根微型鐘乳石,倒別有一番可愛。
「死靈樂園里,我方戰力削減五成,敵方戰力上升五成……」
「低級藥水無效,德魯伊的自然系魔法無效,牧師的低級聖光系魔法無效……」
「我方士氣下挫嚴重,士兵們的情緒普遍低落,甚至出現逃兵……」
一個又一個難題擺在林格溫尼面前,這些難題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面對死靈生物,即使是擁有四十年軍齡的他也沒有底氣——奧爾奎拉歷史上從沒有對付它們的經驗啊!
他忽然心口一痛,便哆嗦著手,從衣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如果沒有查出心髒有問題,恐怕自己也不會轉成文職人員、回軍部工作吧,那也不會有今天的軍部部長了。要是自己健健康康的話,說不定早就退伍、在艾亞洛提斯當個鐵匠吧?
林格溫尼自嘲地笑笑,覺得心髒好多了。他起身,推開窗戶,想吹走屋內的悶氣。他看見窗外昏黃的天,不由一愣。心里傳來一陣冰冷冷的苦澀感,該不會是速效救心丸的藥力徹底發揮了吧。
太陽爬升,到了頂點就會自然地落下,這樣,一天才會到此結束。此時此刻,有多少人與自己一樣望著夕陽而心生感慨?但無論再怎麼感慨,夕陽也不會為誰停留,只會殘酷地落下、再落下,一直沉到那讓人絕望的黑暗中。
「我老了啊,不知還能為國家燃燒多久呢。」林格溫尼揉揉眼楮,重新回到位子上,繼續專心致志地查看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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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路迪維斯。
因為死靈生物的侵略,所以民心惶惶,民眾們見到熟人時,連打招呼都一臉慘然。這種不祥的氣氛在城中彌散,已經好多天了。
拜死靈生物所賜,艾亞洛提斯和拉爾哈雷恩這兩座城市都接受軍管,道路上再也看不見商隊,因此城內的商鋪大多都暫時休業,還開著的都是有背景、有門路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就連乞丐和癩皮狗也沒精打采。風吹過時,樹葉沙沙作響,顯得分外蕭索。
一輛沒有任何裝飾的馬車軋軋地從大街駛過,然後轉進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巷子中也早有一輛毫無裝飾的馬車,車夫正坐在巷子口,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煙斗。即使听見車輪響動,這車夫也沒有扭過頭來。
新來的馬車停住了。一只胖胖的手撥開簾幕,然後鑽出一張圓圓的臉——這正是貴族階層中也有著極大話語權的薩姆?蒙哥馬利。他身穿便服,還戴了頂帽子,將衣領拉得老高,生怕有人認出他。從遠處看的話,別人也只會以為他是一個普通的胖子而已。車夫扶他下來之後,便跑到巷子另一邊,開始檢查自己指甲剪得是否整齊。
「嘿,我來了。」薩姆壓低聲音,沖著對面馬車說道。
「天啊……您還不趕快上來?想在這里當展覽品不成?」馬車里傳出一個焦急的聲音。
薩姆咕噥著上了馬車︰「我以為,你我之間的關系已經親密得不需要用‘您’了。」
車廂里坐著一個神色不安的中年人。他現在可顧不得與薩姆講究禮節,攥緊手帕,問︰「您私底下約我見面,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話不能在貴族議會上說嗎?」
「那當然是不能被國王陛下知道的事情啦!你知道,每次貴族議會上他都雷打不動地出席,那張老臉我實在是看膩了,嘿嘿。」薩姆瞧見對方那條手帕已經被汗濕透,便打趣道。
「別開玩笑了,薩姆!」中年人的神色愈發不安。
「你真是一點兒幽默感也沒有啊。」薩姆收起笑容,道︰「不能讓陛下知道的事情,自然就是準備後路啦。」
「後路?還能有什麼後路?不是已經向教廷求援了嗎?」
「他們可是住在另外一片大陸啊,老兄!趕過來的話會踫上海怪和暴風雨什麼的,更不知會耽誤多久。」薩姆小眼楮里射出凶光,惡狠狠地道︰「我說的是我們的處境啊!這可不只關系到性命,更關系到家族,甚至是整個貴族階層!本來我們奧爾奎拉就是由多方勢力進行博弈而存在至今的,軍人、貴族以及平民互相掣肘,但與死靈生物一戰之後,你想想國內局勢會怎樣?軍人們作為浴血奮戰的英雄而得到平民崇敬,軍部的勢力將會大漲特漲,說話分量恐怕比整個貴族議會都要重!」
對方思考了一下,道︰「沒關系,我們依然可以用軍費資助的名目來限制他們發展。沒有錢,他們沒辦法擴張軍隊,也就構不成威脅了。」
「陛下要的就是我們互相威脅,倘若軍部失去威懾力,那會是陛下想看到的嗎?雖然資助軍隊是貴族的傳統,但是,不代表平民不能籌集糧餉啊!你以為沒有我們,軍部的大佬就會哭得連鼻涕都流出來?錯了,大錯特錯!不說拉爾哈雷恩,就說艾亞洛提斯,只要有一半的手藝人肯拿出自己生產的器物,就能武裝起超過兩萬人的軍隊!你別看老瑞米總是和林格溫尼唱反調,現在足有七成的文官支持軍部!」
「那糧食呢?就算有裝備,糧食跟不上也是白搭。」
「你糊涂啦?拉爾哈雷恩是港口城市,隨便招呼一下都有十幾艘糧船入港。陛下連國帑都舍得發給冒險者了,還在乎那一點點吃飯錢嗎,特別是在這個多事之秋?!」
「看來,是應該準備後路了。陛下真的想對我們動手?」中年人遲疑了一下,問道。
薩姆愣了一下,悠悠嘆了口氣,離開車廂︰「當卡爾從奧斯吉利亞城主的位置上滾蛋的時候,這個問題就無須我解答了吧。今晚就聊到這兒吧,說不定我還得去見見卡爾呢……那個可憐的子爵,一定是郁郁寡歡地對著夕陽吧。」
馬車又軋軋地離開,車身輕輕搖晃。中年人臉上愁容消退,露出笑顏︰「呵呵,貴族們果然開始拉後腿了。鄙人找到這麼重要的情報,陛下一定也很高興吧?」
他撩開窗簾,一只寂滅渡鴉嗖地從車廂射出,逆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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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吉利亞城外兩公里處。
白頭鷹放下望遠鏡,打了個呵欠,但打到一半就被迫中止,然後劇烈咳嗽幾聲。他模模胸口,詛咒道︰「這該死的死氣陰雲,非把我也變成死靈生物才甘心嗎?」
「有什麼發現?」旁邊站著的那幾位都是生靈玩家公會的會長。大家的臉色都很不好看,一來是因為頭頂上那濃重的陰雲,二來是因為隨著戰爭的逐漸升溫,他們終于見識到死靈生物的難纏——這種東西發動沖鋒那是悍不畏死,用來守城也是一等一的難纏,叫人沖破不開。
「試探已經結束。」白頭鷹起身,伸個懶腰。他漫不經心地將望遠鏡拋給一個會長,然後道︰「死靈生物不會感到疲累,也不會害怕,靈魂值還沒耗光前都可以任意行動,那麼就打斷他們的手腳,或者干脆點殺死他們。」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以散兵線隊形推進,不要白痴得給對方發動軍隊技能的時機;將火炮、弩車給我推出來,選擇一面城牆並將之打爛;尋找能使用支配死靈的死靈法師,也用靈魂波長來干擾他們的指揮,制造漏洞和機會;組織牧師、祭祀,特別是擁有軍隊技能天降甘霖、聖光普照、神聖歌詠的;一律選擇聖騎士和德魯伊作為肉盾,他們受到削減的程度沒那麼高,但是德魯伊必須保持動物形態;近戰職業也拿好各種投擲武器,‘瓦斯罐’、‘軍用火油’、‘地精手雷’都可以,只要能扔上城牆就行。火槍手和弓箭手用攢射和箭雨,給我反向壓制,軍隊技能是無視等級保護規則的,就算主動攻擊低級玩家也不會觸發‘無敵’,並能直接將對方拉入戰斗狀態;如果想再減少傷亡,那就派多些召喚師,用召喚單位來拼消耗。在這場戰斗中,唯一沒用的就是刺客,他們要是喜歡的話可以上陣拼刀子,或者留下來看直播也不錯。」
一個會長問︰「進攻時機呢?」
「就趁這群游散玩家差不多死光的時候吧。拖久了,六月陽光就會到場,雖然我不怕他,但他肯定留有後手。」白頭鷹懶懶打了個呵欠,正色道︰「各位要注意,這場戰爭不止是常規攻城戰那麼簡單,更是關系到陣營沖突,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完的,最起碼要持續兩天以上。在公會之間的常規戰爭里,死亡人員是會強制下線、等待戰爭結束後才能重新上線的;但我們面對的敵人是一整個勢力,這就相當于奧爾奎拉和黃昏帝國之間的國戰,玩家死亡後可以馬上從復活點里跑出來,回到戰線。因此需要逐漸而持續地積累優勢才能獲勝,請各位都做好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的準備。」
會長們沒有馬上回答,陷入沉思,但白頭鷹也不著急,而是呵欠連連地看向戰場。過了一會兒,一個會長說︰「我這邊沒問題。」
「我也是。」
「我們會全力配合的,放心吧。」
白頭鷹心想︰已經計算過投入與產出的比例了吧?敢這麼爽快地下決心,看來奧爾奎拉國王開出的任務獎勵一定相當豐盛。
公會參與戰爭,和游散玩家自行參與戰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這場是對六月陽光的討伐戰,但公會眼里也只有奧斯吉利亞這座城市而已。要知道「自己打下系統城市」,與「以任務形式收復系統城市」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會招惹npc勢力(如奧爾奎拉王國)的忌恨和憤怒,但後者可以後枕無憂地得到城市的管理權和使用權。作為在「福音」里能呼風喚雨的幾大公會,自然懂得權衡當中輕重,不趁這個時機佔領奧斯吉利亞,那就是傻子。如果說城市是一只怪物的話,他們就是在搶六月陽光的怪。
為了得到城市和豐盛的任務獎勵,公會會長們毫不介意讓游散玩家和npc勢力打頭陣,就算這些人消耗干淨也沒關系。人道主義?正義?游散玩家堅持的東西,在大公會看來是那麼的幼稚和可笑,怎麼可能為這些單調的名詞就動用武力。會長們相當理解六月陽光,因為換成自己攻破死靈玩家的城市,不屠城都對不起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陣營沖突,會長們也不想與無冤無仇的六月陽光敵對。從某種意義上,這些會長和六月陽光沒有本質區別。
戰爭的本質就是這樣,憤青戰死沙場,上位者獲得利益。不過那都不關自己的事,自己只負責享受這場戰爭而已。多可愛的戰爭啊!
白頭鷹百無聊賴地,又打了一個呵欠,連淚花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