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出訪麗山莊時,清沂就知道,麗山莊建立于大陸西北角,相當于畢格鮑沃與鄰國的邊界,那兒氣候寒苦,了無人煙,可算是三不管地帶,因此麗山莊一直不為人所知。但世上總沒有不透風的牆,再怎樣隱秘的所在,也遲早有被發現的一天。隨著戰爭序幕的拉開,麗山莊出現在世人眼中。
血精靈不信任人類,除了一直隱瞞麗山莊的所在之外,也沒有把傳送陣與畢格鮑沃各傳送網點聯通。這樣一來,清沂不得不放棄傳送這麼便捷的方式,轉而選擇普通交通工具。因為麗山莊的氣候是亞寒帶針葉林氣候,走陸路的話將要穿過人跡罕至的、茂密的松樹林,所以血精靈很自然地將清沂送到海港城市,讓他搭船。雖然和之前老總管的提議相比,還是要在海上航行,但是節省了三分之二的時間。
由于最近畢格鮑沃發布禁航令,大小船只一律不準出港、靠港,所以血精靈們來到海岸線上某個小鎮,趁月黑風高,偷偷揚帆。
清沂想起人魚城邦的事情,問︰「對于人魚族,你們有任何情報嗎?」
「沒有,因為他們選擇了自我封閉,我們無法將生意做到人魚城邦。」帶路的血精靈恭謹地低下頭顱,卻又不失優雅,身上依稀有那個無名血精靈負責人的影子︰「但慶幸的是,人魚族的冒險者出現得很頻繁,與我們打過幾次交道,所以也算是知道一些情況。」
「不愧是血精靈。」清沂贊許道。
「人魚冒險者只要服用一種秘藥,就能以人的姿態上岸行走,這段時間內甚至不需要吸取大量水分,當然,藥力即將結束時,他們脆弱的足部會感覺到刺痛,一旦雙腳變回魚尾,就只能在地面匍匐爬行,非常狼狽。30級以下的冒險者無法承受這個藥力,所以能上岸和我們做交易的,都是些實力不俗的冒險者,他們掌握了很多人魚城邦內的情報。」
「人魚城邦其實是個較為統括的說法,因為人魚的居住點分散在礁石群島的好幾個地區,相當于好幾座城邦。所有城邦的幕後掌管者,是人魚族冉冉升起的新星——‘螺音’肥皂泡。」
「肥皂泡?」清沂只覺好笑︰「不會吧?一個王者居然叫這種名字?」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叫什麼‘六月陽光’,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啊宿主!」薛多忍不住揶揄)
「‘螺音’……這麼快就闖出名頭了?」清沂心里一緊。外號通常和對象的特征密切相關,既然叫「螺音」,也許和聲音、音樂有關,容不得他不想起「樂章」。莫非這個叫肥皂泡的玩家,是「持有樂章之人」?
「不,‘螺音’這個稱號是由繼承‘海濤天籟’的人持有的,跟履歷無關。一旦他將人魚城邦變得更有凝聚力,並使之變成主權國時,他的稱號就會自動轉變為‘海王’。在很長的一段歷史中,人魚王國的每一任君主都是‘海王’。」
「原來如此。不過區區人魚就想當大海王者,也太小看天下英雄了。」清沂不屑地道。
血精靈腦筋靈活,立刻明白清沂不屑的原因,附和道︰「的確,論海上霸主,哪有比得上瀾滄龍王的呢?不過成為‘海王’是每個海生種族的夢想,所以請陛下不要太過介懷。」
「我不介懷,反正我沒機會和人魚不打交道。不過他們可別太囂張,要不然我那大師兄就會跑去收保護費。」清沂看看系統時鐘,發現也挺晚了,便道︰「我下線睡覺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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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山莊,主殿。
毒蔦蘿小小的身子坐在大大的紅木王座上,更顯得她嬌小伶仃。共有三個血精靈帥哥陪在她左右,一個為她梳頭發,一個為她噴灑香水,一個正為她端著宮廷古典鏡子。她看看自己的女圭女圭臉,滿意地揮揮手,讓人拿走鏡子,再女乃聲女乃氣地對坐在對面的斯考爾道︰「斯考爾元帥,自從您來了之後,您就一直為戰前準備奔波忙碌,真素(是)辛苦您啦!」
「嘿嘿,沒什麼,咱們死靈生物從來不怕累!」斯考爾優哉游哉地抽了一口煙,噴出一個煙圈。他得意洋洋的勁頭總帶著股農民的狡猾勁兒,和毒蔦蘿相處時就像是大灰狼與小白兔。也難怪三個血精靈帥哥用提防的眼神緊盯著他,生怕他拐賣了主上。
「不過我還沒有支付軍費就讓您提前工作,素(是)不素(是)有點兒不合適?」
「沒事兒,那些瑣事由白痴皇帝操心,我只負責打仗。」斯考爾不以為意,把黃昏帝國的救命糧說成是「瑣事」。「其實戰爭很可能推遲到晚春或者初夏,咱們來這兒守著只是有備無患。現在還只是初春,積雪並未消融,這種環境下自然魔法要打折扣,精靈未必能召喚樹精。本來還有個叫雲消雨逝的女冒險者可以操+弄氣象,但是听說冒險者在開競技大賽,所以雲消雨逝無法出現。縱使白頭鷹有多了不起,他也不能逆反自然規律、在這個時候搶攻吧?」
「您說的素(是)。」毒蔦蘿笑得很甜美、很燦爛。身為一個駐顏有術的女人,她的笑容比別人要豐富得多,總有種說不出的誘人意味。「不過,如果到那時候開戰,白頭鷹豈不是穩操勝券?」
「拖延戰術對死靈生物可沒什麼用。」斯考爾打了個響指,仿佛提醒大家,他剛剛說了句了不起的話。「我們黃昏帝國擁有最強大的科研中心,每一個星期都會研發出各種強大發明,這些發明能決定一場戰役、甚至是一場戰爭的結局,上次的葬禮霉菌就是最有力的證明。白頭鷹拖的時間越長,我們就會多出更多的軍備,戰時就更有利。」
「可素發明家百寶袋的創造力完全比得上一整座聯合科研中心啊?」毒蔦蘿托著腮幫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楮,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百寶袋和咱們無冤無仇,之所參戰都是因為要還白頭鷹的人情。幾次針對我們之後,他總不會還欠白頭鷹人情吧!」斯考爾又噴了一個煙圈,對一名血精靈侍女招招手︰「拿煙草過來!靠,這種魔化植物叫什麼名字?味道夠香醇的!」
「您喜歡的話,我送兩車給您。不過,您為什麼覺得百寶袋不會助戰?」
「軍事家的直覺。」斯考爾撓了撓,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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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聯合科研中心。
現在的這兒簡直是亂七八糟,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為什麼呢?因為精神烙印的消除工作出了紕漏,一只憎惡從拼裝車間(這是新增設的中心附屬建築物)逃了出來,不停移動,並攻擊所有見到的人。它無法停止,因為它陷入徹底的狂亂中——精神烙印與新身體產生的排異反應足以讓任何物種狂亂。
「媽的,技術總監呢?」沃特波勒抓著鞭子追在憎惡身後,放聲大喊。這只憎惡極有腳力,讓馴獸師總是追不上。
「他又去圖書館了!跑快點兒,那邊!它懂得爬牆!」斯特潤姆拎著袍子,一邊跑,一邊指揮衛兵堵截憎惡。
而魂火使魔則快樂地在空中轉圈圈,就是不幫忙。它或許以為這是個游戲吧。鬧騰了半天,這只憎惡終于被抓住,只不過排異反應持續太長時間,身體崩潰成一堆爛肉,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新鮮尸體。
在同一時間,圖書館里,技術總監——布瑞恩坐在案前,仔細地翻閱著血精靈古籍。他不喜歡別人打擾閱讀,所以他專門挑了個能隔絕靈魂波長的密室,對外界變動一無所知。
「精靈和血精靈的對立,與精靈和暗精靈的對立性質不同。三方的意識形態、日常生活都有著偏差,其根源是血脈嗎?」布瑞恩提筆,在筆記本上寫下讀書心得。
為了幫助清沂打贏這場戰爭,布瑞恩殫精竭慮,每天都鑽研血精靈古籍(考慮到血精靈的歷史之短,所以還是稱其為精靈古籍吧),想破解精靈的戰術。不過他不單純看精靈的軍事類書籍,也看精靈的歷史、風土人情記載等。
「‘第一次分裂’、‘第二次分裂’,兩個叛徒種族都先後離開‘哥特’,來到‘福音’……他們是坐船跨越大洋的?除了幽靈船隊的血骨船,還有什麼能穿越國家屏障?」布瑞恩忽然敏銳地抓住一點蹊蹺,他迅速瀏覽了整一頁,再翻過去,仔細看著那幅船體設計圖,然後緩緩把手放在筆記上,語氣凝重︰「果然,精靈雖然常住在陸地上,但他們的海軍也強大無比。這件事情必須告訴陛下,否則……」
擅長海戰的白頭鷹加上精靈那特殊的船隊,這會是極度危險的化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