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說,君主用來保衛本國的軍隊,或者是他自己的軍隊,或者是雇佣軍、援軍,或者是混合的軍隊。而雇佣軍和援軍是無益的,並且是危險的,一個人如果以這種雇佣軍隊作為基礎來確保他的國家,那麼他既不會穩固亦不會安全,因為這些雇佣軍隊是不團結的,毫無野心,毫無紀律,不講忠義,在朋友眼中則耀武揚威,在敵人面前則表現怯弱。
——摘自馬基雅維利《君主論》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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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濃。
麗山莊。
清沂來到時,毒蔦蘿已親自率眾迎接,其禮節規格剛好和當初毒蔦蘿造訪黃昏帝國時相當,可見血精靈方面有多麼重視清沂這位盟友。一排身姿動人的俊男美女迎上來,當真是賞心悅目,而旁邊那些死靈生物將領則像是一群歪瓜裂棗,清沂連掐死他們的心都有。
「哦呵呵呵呵!歡迎您,六月陽光陛下。」毒蔦蘿輕輕抬起右手,以宮廷扇子遮面,分外驕矜。
「您今日氣色真不錯。」清沂微笑著俯身,親吻毒蔦蘿的手。雖然他單膝跪地會更方便(毒蔦蘿太矮了),但君王是不會向他人下跪的,哪怕對方比自己更強,哪怕對方比自己地位更高,哪怕對方勢力比自己更大。在清沂游戲生涯以來唯一的破例……是跪在施勞德?布雷的腳下,那是個集齊三種因素的人。
雙方談笑著走入山莊,屬下們很自覺地跟在主上身後五米,卻只有一個例外︰紅魔獵犬法蘭吉昂首走在清沂身後一米處,一雙眼楮警惕地掃視四周,就像個忠誠的衛士。血精靈們忍不住想抨擊這種逾越的行為,但毒蔦蘿搖了搖扇子,便無人做聲。
來到待客室,雙方按主次就座後,就要開始談正事了。
「六月陽光陛下,這次雇佣協議應該怎麼簽?」
「我第一次當雇佣兵,對這方面也不太熟悉,我想听听您的看法。」清沂笑道。其實在來之前,布瑞恩早就將各種雇佣模式給他講解一番,但他想以退為進,看看血精靈開出的價碼,好討價還價。這時候他又忍不住想︰要是有個談判專家該多好啊,這時就不需要自己勞心勞力了!怎麼最近人品這麼背,夕影祭壇一次都沒招出合適的談判人才呢!
「我也素(是)第一次雇佣軍隊打仗,不過您放心,我會按照國際慣例來簽訂契約噠。我方將支付一百萬的軍費,如果您打贏了,您將額外得到總金額一千萬的獎勵,可用實物折算,折算時一律按成本價計算;但如果您輸了,您除了得到我方給予的撫恤金之外,不會再有一分錢的收入。撫恤金的標準是︰低級10金幣,中級60金幣,高級300金幣,高級精英1500金幣,準英雄級30000金幣,英雄級990000金幣。雖然有點低,不過我素(是)按照死靈生物的成本價算的。」
系統提示︰您接受陣營任務「為血精靈而戰」嗎?
這是分成制。清沂迅速判斷出來。
雇佣軍的契約有兩種,一種是買斷,另一種是分成。買斷制就是一次性給齊軍費,無論雇佣軍是贏還是輸,戰死的人多還是人少,軍費都放在那兒了,不會增多也不會減少;分成則是看成績,贏的話固然皆大歡喜,輸的話雙方都不好受。可以說,買斷等于是在養蛀蟲,而分成則是讓雇主與雇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按道理來說,清沂打輸了也沒關系,拍拍走人就可以了,但血精靈輸了則只有滅族這一下場。所以血精靈根本不在乎錢,只在乎死靈生物能否盡心盡力地為之打仗,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重利來誘導清沂。而買斷制的雇佣軍根本不可靠,歷史上就有幾個血淋淋的相關案例。
「我能不能修改一下契約?」到了清沂這個地位,已經可以和npc討價還價了。他從容不迫地笑道︰「在戰爭過程中,如果貴方曾提供人力物力,那麼就可相應減免軍費。定價標準由貴方制訂吧,我相信毒蔦蘿大人總不會讓我太吃虧的,呵呵。」
之所以想讓血精靈參戰,是因為清沂還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能獨當一面,畢竟對方是老牌勢力,雖然歷經兩次分裂,而且出戰的只是幾個部落,但瘦死的駱駝還是比馬大的。在這種時候不能大包大攬,而應該讓血精靈也出點力。
毒蔦蘿略一斟酌,便脆生生地笑了︰「哦呵呵呵呵,當然可以,有必要的話我們會幫忙。不過,看來陛下不像傳聞中那麼窘迫?」
血精靈也知道我的經濟狀況,是小薇那邊走漏的消息?我特意少賺點錢,反而引起懷疑了嗎?閃念間,清沂眼神清澈,坦然笑道︰「窘迫自然是有的,不過,錢再多也要看有沒有命賺,如果打一場仗就讓法蘭吉掛掉,我可舍不得。」
(法蘭吉眼神陡然堅毅,抬頭剛要說話,斯考爾便拿煙斗敲了它一下︰「笨,他在拿你當借口,你別亂插嘴。」)
「既然您心中有數,那我就不在旁邊指手畫腳啦。」毒蔦蘿拿宮廷扇子掩嘴。說實話,她與其拿著這麼大人範兒的道具,還不如拿著那支粉紅色魔杖更顯得合適,搞得現在清沂總有種看見天山童姥的感覺。
雙方對任務無異議,那大體就這樣敲定下來,然後談判轉為聊天。
「這里天氣不錯啊,大家穿得都挺少的。」清沂笑道。現在還只是初春呢,血精靈就爭先恐後地換上絲綢與薄紗做的衣裳,進行「看誰穿得少」的比賽,而且目前難分高下,難怪一個個都身姿動人。
「今年春天來得特別早。」毒蔦蘿哦呵呵呵呵地笑著,忽然笑容定格,眼楮睜大。
清沂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神色變化,只稍加思索,便騰地站起來︰「氣象不對頭,是雲消雨逝!不,不對,之前我看錄像,她是成功晉級了的!這個時候她還在大競技場,不可能放棄比賽、千里迢迢來到這里——該死,我怎麼忘了!是封魔師!那個封魔師可以將魔法封存起來,相當于制造魔法卷軸,根本不需要雲消雨逝本人到場!」
斯考爾立刻被煙嗆到,眼楮炯炯有神,竟有些興奮︰「咳,咳,白頭鷹已經來了?」
法蘭吉更是干脆,引頸狂吼,發動戰爭號角!一瞬之間,屯集在麗山莊外的死靈大軍同時亮起魂火眸子,生成一片藍色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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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山莊腳下,連月光也照不透的松樹林中。
依舊一身沙灘裝、坐扶手椅的白頭鷹正吃薯片呢,听到那聲熟悉得緊的嚎叫,便打了個呵欠︰「被發現了。按原定計劃,沖吧。」雖滿帶倦意,但他的眸子開始閃閃發亮。
他身旁的精靈老人面色凝重地點頭,然後舉起他的魔杖。這根魔杖很特別,截取自一棵生命之樹,活月兌月兌就是一支樹枝,全然無雕飾,甚至無砍伐的痕跡,上面一蓬樹葉四季常青。他以精靈語吟誦著咒文,受這個吟唱的影響,他四周開始有青草抽芽,甚至有菌類萌生。當他吟唱完畢,便以毅然決然的氣勢,一下將魔杖插入大地,仿佛要刺殺大地之神!
大地震動!
翠綠色的光輝從地表冒出,以這魔杖為中心,鏈接著一棵又一棵樹!乍看之下,這條條綠光猶如樹根,整一片森林都是魔杖的孩子——
自然魔法,獨樹成林!
一棵棵披霜掛雪的松樹被濃郁的生命氣息喚醒,整棵樹身都在吱嘎作響,殘雪搖落。它們即將獲得行動能力,成為樹精!這些松樹不同一般的小型喬木,每一棵都有十多米高,絕對是樹精中的巨無霸,應該稱為樹人;若果它們活著的年頭再長一點,說不定會因獨木成林這個契機,變成開啟智慧的戰爭古樹!
在五分鐘後,松樹們逐漸拔出粗大的根部,笨拙地移動起來!雖然邁步速度極慢,但它們穩穩地保持重心,又注意行走時的間距,因此並沒有互相擦踫,或是絆倒。但還有一些松樹根部的綠光消失,在一連串的響聲後仍然無法離開地表,只能繼續旁觀。
「很抱歉,因為氣溫的原因,我只召喚了二十個樹人。」精靈老人施法完畢,拔出魔杖,氣喘吁吁。在這種天氣里,他額頭也上滿是汗珠,可見他消耗不小。
白頭鷹正眼都懶得瞧他,只仰天打了個呵欠,打完才道︰「幸好這些是耐寒的松樹,要不然連二十個都不到,所以我很知足。放心吧,我們手里的籌碼還有很多呢。」
在深沉夜色中,松樹林響起吱吱嘎嘎的聲音,就像有惡魔在行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