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之所以是一門科學,就是因為它經得起實踐考驗,所以,讓你們去潘家園不是玩,而是實踐考驗。」說來說去,季老繞回到一開始的話題。
蘇琪與周宏互看一眼,只得點頭同意。
出門時候蘇琪感覺老師異樣的熱情,臉頰微燙,同時好感無奈,季老居然客串起「媒婆」來。讓她跟周宏一同去潘家園顯是給二人制造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季老卻不知周宏早已有了女朋友,恐怕這份心思錯用。這般一想,蘇琪卻是詫異,好似自己心頭已是肯了與周宏交往。這感覺讓蘇琪心中微微一蕩,卻很快消失,心境如平常的古井一般。
季老看著一對璧人遠去,心中頗覺寬慰。女弟子蘇琪,性子過冷,在男女情事上似是沒有感覺,男弟子周宏卻是個惹女孩喜歡的角色,兩個人在一起,長久下來倒可能醞釀、發展。
周宏與蘇琪走在燕大校園里,男的的英氣勃發,女的貌若仙子是一道讓人側目的景觀。周宏開始還信心滿滿,只是看到越來越多鄙夷、不屑目光,心下就有些懊惱。這樣的目光自不會對著蘇琪,而是對他,大有「一棵好白菜讓豬給拱了」的架勢。
周宏實在忍不住,停腳轉身,聲音有些氣急敗壞︰「蘇琪,我跟你走在一起很不配嗎?」
蘇琪內穿一身淡紫色薄羊毛衫,外罩一銀灰色風衣,牛仔褲下一雙白色的球鞋。這樣人不會顯得太過高挑。周宏說話間目光自然落在蘇琪薄羊毛衫突起的部分,呼吸不由一滯,不等蘇琪回答,連忙轉過臉道︰「好吧。是有些不配。」
蘇琪輕笑道︰「你這般說,豈不是貶低你舒雅妹妹?」
周宏很認真道︰「準確說,應該是氣質不搭。」
「是不是要這樣?」蘇琪忽然做了一個大膽動作,挽著周宏的胳膊。
周宏像是被一燙紅的鐵條突然抽到身子,整個人驚了一下,還好周宏對筋骨控制自如,沒有大反應,否則這一下拖著蘇琪幾乎都要跳起來。
「這麼大反應做什麼?」蘇琪臉頰微紅。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為何有此一舉。
周宏胳膊處傳來蘇琪驚人的彈性,就那麼一點點的感覺美妙之極。周宏心道,其實舒雅的肌膚一樣驚人的彈性,不同的是他們現在已是「老夫老妻」了。周宏眼觀鼻端。穩定下心神「哈哈」傻笑起來。
「這樣,今天下午租借你當我男朋友,僅此這個下午。」
周宏眼楮一亮,心怦怦亂跳,同時居然產生一陣負疚感。腦海中忽然出現舒雅在片場上演愛情戲的場景,周宏立刻驚得脊背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心向外馳,目自受「色」所引。周宏對舒雅百般要求,己身不正。憑什麼要求舒雅?一閃念間,周宏就想了這許多。幾呼吸間就好如與一絕頂高手交手一般。周宏心緒終于平定下來,開口道︰「好啊。」
蘇琪不是不知自己美麗。以前自己面前出現種種男性,自己一臉清冷之色亦能讓對方魂魄不之所寄。蘇琪暗惱自己的美麗,語速全身心投入古物舊事當中,卻獨有這周宏這小子,雖也為自己魅力五迷三倒的,但卻能很快平復下來,接下來相處卻如季老所題的詞那般︰君子之交淡如水。
蘇琪卻是喜歡這種感覺,要知道蘇琪同齡朋友,特別是異性朋友,著實有限。
「今天下午你就是我女朋友,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好手段。」周宏開始大言不慚起來,美女蘇琪行事如此隨性,他怎能不配合?
「這個卻要跟舒雅說好,免得她誤會。」說著,蘇琪就掏出小巧的諾基亞手機徑直就撥了舒雅手機。
「舒雅,我跟你們家周宏在一起。準備今天下午征用他當我男朋友,怎麼樣?」
「好啊,琪姐,盡管征用,征用一輩子都沒問題。」周宏听到舒雅夸張的聲調。
「這可是你說的,嗯,好,放心,就一下午。」蘇琪說罷掛了手機,然後美目望著周宏,臉上居然有得色,這點俏皮,似乎還原蘇琪本色。
什麼時候舒雅跟蘇琪關系這麼好呢?
周宏撓了撓頭,道︰「沒必要驚動我們家舒雅吧。」
「我喜歡凡是當面,再說,我們這樣,我敢保證德賽論壇馬上會出現我們漫步校園的照片,與其舒雅日後在網上看到不如現在就說明。」
「琪姐好興致,今天下午看來定要調侃小生。」
「也不是,為你這些日學習方面的努力做獎勵,昨天郎老師的英文模底考試,我看你龍飛鳳舞做得很快,雖然很晚交卷。」
蘇琪所說的郎老師是他們人文類研究生新生的英文閱讀老師,年紀也就二十六左右,外語系最年輕的講師,給研究生上閱讀課顯是因為其人業務極強。
這家伙長得有些小帥,英文讀得特別好,時不時賣弄兩下莎士比亞的台詞,連周宏都有些嫉妒。有傳言說他想辦法教這個班上沖著蘇琪來的。周宏認為傳言有一半是真的,這廝上課時候的確一雙眼楮盡往蘇琪這個方向瞄來瞄去,另一半周宏卻認為郎老師是沖他來的。英文除了蘇琪經常被提問之外,周宏是第二個喚起來頻率最高的,而且極盡刁難之能事。
蘇琪回答得優雅,周宏則三句兩句接不上來。周宏這一個月英文閱讀能力見漲,但是听說能力不是一下就長進,這家伙偏偏語速極快,搞得周宏很郁悶。
昨天是模底考試,美其名曰看看諸位的英文閱讀能力。不用考听說,周宏還是能對付,估計七八十分沒有。周宏拖到最後一個交卷子,跟這郎老師一對眼神,周宏徹底清楚了,這家伙的確是有些故意針對他。這郎老師跟郎教授都是一個姓,怎麼差距這麼大?!
「那家伙,一雙眼楮上課到處亂瞄,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怎麼能這樣說自己是老師?」
「不說他,說他敗興,跟我說潘家園吧。」
在去潘家園的一路上,蘇琪講解了一些收藏到行話以及到潘家園需留意到規矩。
撿漏那是大家都知道的,是廣大收藏家可望不可求的,更多的遭遇是「殺豬」,把新仿的東西約好藏家看貨,忽悠一通,狠殺一通。鑒定的時候說「開門」的時候是什麼意思,說「看不好」的時候又是什麼意思。過手的時候一定得把器物放在桌面上或者平整的地方然後做個「請」的姿勢,不能從對方手中直接接過等等。
這麼一說,周宏就來了興致,季老對他的鑒賞力有相當高的評價,說不定今天他就能撿漏。
乘地鐵,坐公交一個小時到了潘家園。
周宏就看到一堵牆,上面寫著「潘家園舊貨市場」七個大字,往里面瞅,店鋪林立,頗有一眼望不到邊之感。
蘇琪潘家園倒是經常來,學歷史的要上手器物,只有老東西才能把人真正帶回到那個年代。學歷史就是這麼找感覺,現在蘇琪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鑒定專家。
蘇琪道︰「我們先去天一閣。」
蘇琪就一副大姐大的氣派,就往前走,卻被周宏一把拽住手。
「干什麼?」
「不是扮情侶嗎?」
「你還是見便宜就沾啊。我是開玩笑的,看看舒雅對你放心不放心。」蘇琪白了周宏一眼,順手松開了手。周宏的手,溫溫熱熱的,很寬,倒是讓蘇琪有些留戀,若這個男人不是有女朋友,若是女朋友不是舒雅,蘇琪說不定就拿周宏做幾天,或者個一個月男朋友也無妨。
蘇琪就是做事的時候認真,其他的都很隨性。知道三亞龍卷風,舒雅那個著急的樣子,蘇琪覺得有些好笑。周宏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再怎麼出事也輪不到他身上。蘇琪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當夜看到周宏跳下懸崖,她再鎮定也嚇得心噗噗亂跳,第二天還不是活蹦亂跳扛著「大鍋」回來?但是舒雅就是不听,一定要到三亞。蘇琪正好有空,就跟著舒雅一起去了。蘇琪後來想到,這是關心則亂。她對周宏還不到那個程度,所以能很冷靜。
見蘇琪三言兩語就把自己臨時「男朋友」的身份罷免,周宏不得不感嘆蘇琪的耍弄人的手段自然天成。若蘇琪有心,有哪個男人不要被她耍得團團轉?好在她有自知之明,喜歡鑽研古物,紅顏禍水的危害性也就降到最低。
兩個人邊說邊走,十來分鐘就來到天一閣。
天一閣是一幢兩層樓的閣樓式建築,正好在一個十字路口,屬黃金地段,不過與周宏一路觀察的游客熙熙攘攘不一樣,這里卻門可羅雀。
很快,周宏發現門可羅雀的原因,這家古玩店裝修的太有檔次的了,地板是紅木的,中間是一明朝的花架,上面就擺著一個清康熙壽桃瓶子。周宏眯著眼楮一看,就覺得很有神韻,即便不是真東西,但也絕對是非常不錯的藝術品,就這樣擺在這,買東西進來的不小心撞到,瓶子掉了怎麼辦?
一般人還真不敢進這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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