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看得熱血沸騰,這兩個叔伯都教過周宏字門拳。十多年前他們還是小伙子,那出掌出拳的陣勢比現在還要嚇人。
三掌打完後周宏馬上奔過去,忙著給兩位推拿活血,旁邊的徒弟也忙過來拿酒擦。
兩個人第一掌可能有些試勁,後面就完全來真的。周村人沒那麼多虛頭八腦的,更沒有什麼一掌擊過來,將挨未挨的時候就應聲飛出去的表演,完全是硬打硬接,不好看但很嚇人。這種過招,氣功再好髒腑不受點震動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打完了要趕緊按摩運氣,而且還要調理一陣。真打了一點事沒有,金剛不敗的身子那也不可能。
魏安全程拿著攝像機在跟拍,一邊拍一邊及時解說,倒做得比村里請縣里面的婚慶攝影還要專業。
恢復過去的年俗,周國民自然要找人來拍攝,到時候刻成光碟留做紀念。
周福貴興奮得跟小孩一般,舞龍舞獅子他沒少扔掛鞭,這一下就回到童年,幾十萬的鞭炮煙花都是周福貴贊助的,他就特有主人翁自豪感。今天更是他的節日,時不時來個人夸贊他一兩句,不能說有翻身做了主人之感,但也差不多。
熊依依沒過來,就呆在南山上。她懷孕了,聞不得這香燭爆竹氣,老爸在那陪著。方才一位大嬸拉著周福貴問了半天熊老師的事,周福貴心里大樂,原來老丈人成了十里八村的中年婦女之友了。
對眼前的熱鬧,周宏想得更深一些。他有些感嘆,知道這樣的活動再往後不多了。譬如這過三掌的表演,隨著老拳師年老體衰,以後就表演不了。村里雖然有不少後生依然習武,但顯然沒有老一輩人那麼痴迷。要知道,在過去一個村的武力是很重要的,現在不同了,講究的是發家致富的能力,好在這方面周村也不差。這過三掌周宏也可以表演。但是只能單演,別人可以拍他。他不能拍別人,一拍就趴下了。要出高手。而且還要身手相當的兩大高手,這太不容易了。
周宏這邊給兩位叔伯按摩妥當,讓他們披好衣裳囑托人趕緊帶回去休息,那邊又開始一陣社山呼海嘯的喝彩聲。精彩的節目又開始了。
第三個節目也就是武戲的最後一個節目——打條子。
打條子是周村的說法,其實就是耍槍弄棒。古時候槍是禁止的,所以準確說就是弄棒。
短條子也就五尺長,長一些的一丈二。
先上來的是個小年輕,一條一丈二的長條子在手中猶如出水的蛟龍一般舞得那個好看。因為長得有些小帥,惹得外村的姑娘們齊聲喝彩。
這時候鑼鼓點不緩不急地敲著,大家瞪大了眼看,忽然眼前一花一個人跳入場中,拎著同樣的條子對打起來,鑼鼓點立刻如雨點一般急敲起來。
「啪啪」的脆響不斷激蕩空中,魏安旁邊一個小姑娘把手掌都拍紅了,咧著嘴還在拍。
一個人叫耍。兩個人叫斗。那好看度立刻飆升。
不是武術表賽當中的一進一退的表演,而是真干,那種悍烈真的可以遙想當年。周村的由來有個說法,說是岳家軍解散之後一部分周姓解甲歸田就來到這定居下來。
單對單對打結束後,一下跳出三個人,卻不是對打。一個人居中,另外兩個分左右。起步落腳執棍宛若一個人,一同進。一同退,條子尖端晃動猶如千萬個梨花影。魏安看得閉不攏嘴。
周宏在旁解釋道︰「這是三才陣,是陣法,三個人一組,後面也是跟著三個人一組。」周宏正說著,一對小孩笑嘻嘻地跳入場中,手里拿著短條子跟著三個人進退有度,不過有的小孩只是臨時抓了個樹枝也在那像模像樣比劃,莊嚴之余又添了幾許滑稽,女人哄笑不止。
「陣法?」魏安就感覺頭皮嗖嗖的,這周村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十里八村差不多都會,以前兩個村干架,不比別的就比這打條子,就在通往兩村的路上擺開陣勢,三人一組執條子往前,听評書說的,槍下沒有一合之將,所向披靡,我們周村過去就是這樣,那場面,想想覺得熱血沸騰。」周宏听老人說過,但是這玩意擱現在就是「械斗」,實在是不值得提倡,現在和平時代,解決糾紛的合法手段多了,根本就用不了。倒是五六年前,周村的六個人在深港那邊打工,不知道老板得罪了什麼人,夜里一群拿西瓜刀的人沖進工棚,這六個人跳起來抓起長條子把那一撥人直接就挑了。據說把那邊一黑老大震動了。老板後來跑了,六個周村人也就回到周村。
那黑老大不服氣,開了一輛大東風,一車能征善戰的人拉過來到了周村。那時候周宏還在縣城讀書,回來听老爸說的。那黑老大在村口叫號,結果三叔一個人過去,三四百斤的大碾盤直接扛在肩上,直接扔了過去,說了一聲「請座」。那黑老大臉色發白,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從此再沒來過。周村家家戶戶搞養豬,比外頭賺得多,這些年也大多在家里,少有出去打工的了。再出周村門的,那就是讀書考上大學的。
「我靠!」魏安听周宏這麼一說,模了模自己腦袋,道︰「周老大,我以後跟你混了,我、我要入贅周家。」
「這可是你說的哦。」
魏安眼楮一轉,道︰「算了,到時候連老婆也打不贏,那很沒面子。」
「打得老婆贏就很有面子?」周宏沒好氣道。
說話間,三個人從一開始有些疏離到完全配合起來,三個人就真是一個人一般,這樣三根條子同時往前一遞,簡簡單單的動作,快、狠、準全部都有了。
周宏這邊跟魏安說著,那邊眼楮瞅著,終于技癢,魏安就感覺眼前陡然刮了陣風,人沒了,再一看,周宏已經抓了一丈二的條子立在場中,長條子一晃,竟然直接就朝那三人中居左的那個扎去。
一人破三才?!
這一下,雷鳴般的掌聲如潮水般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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