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是個不太光彩的詞,雖然現在是新世紀新社會,但不管你們有多兩情相悅,也得受世俗的制約。哲學家們說愛情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家世首當其沖,國度緊隨其後,年齡不足一提,甚至是性別也是可以超越的。但這一切都只是哲學家的美好願望罷了,父母很有可能今天跟你說孩子,你幸福是我最大的心願,明天就逼你跟大你三歲的女朋友分手。世界就是這樣,習慣以愛的名義做傷害別人的事。
梁德清對同志這個詞不感冒,他也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同志,雖然他不反對同性戀。但不反對不代表就喜歡。他一邊喝咖啡一邊看陳決,陳決專注的做一件事的時候果然很符合人類的審美︰專注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兩個小時後,陳決終于看完這部紀錄片,咖啡已經放涼,一口氣喝完杯中的咖啡,他長長的吐口氣點上根煙,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滅言’的歷史可以用厚重來形容,就算比不上中華民族的歷史,但也跟幾百年歷史的美國有的一拼了。用厚重來形容它並不為過,陳決不懷疑‘天命’的歷史也是同樣厚重。‘天命’可以成為與‘滅言’分庭抗禮的勢力,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的力量需要時間來沉澱。
一不小心發現梁德清正呆呆的看著自己,陳決心里一驚月兌口道︰「看什麼?」
梁德清這才回過神,有些尷尬的道︰「看完了?」
陳決點頭,說這樣的歷史足以編成一部厚厚的歷史書了,而且很多還屬于政黨內部的秘密檔案,你從哪弄到的?梁德清呵呵一笑說道,幾百年的歷史,我如何不知道?至于你所說的某些絕密檔案,只是在某個時期是秘密而已,那個時間一過就不用再絕密了。就如同現實世界一樣,當年二戰時期的一些絕密檔案,現在不都拿到電視上放了嗎?陳決想想也有道理,此一時彼一時,沒有永遠的秘密,所有東西都是有時效性的。
有點受不了梁德清狼愛上羊般的眼神,陳決打個招呼就走了。照例回公司做事。接下來的幾天陳決都是這樣,上午去找吳天催眠,然後快到中午回公司工作。楊牧也不問他上午都去哪了,懂事下屬的典型,陳決對她是既喜歡又憐惜。想起倆人過去風風雨雨職場中走過,心里竟也會涌起一些愧疚。但他不會跟楊牧說,他知道自己如果說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對楊牧來說就是傷害,況且楊牧從來就不是一個需要別人解釋的女人,她的堅強和看破甚至連陳決自己也自認比不上。
秋天正式來臨,白天得穿長袖t恤,晚上得加個外套。陳決挺喜歡這樣的季節和溫度,不太冷也不太熱。如果說春天的溫暖容易讓人春心萌動,那秋天的微涼也同樣有這種功效。
陳決晚上依然很少回家自己燒飯吃,不是跟楊牧去那間落滿回憶的小餐館吃,就是去春水家吃,而且春水那張大床翻滾起來也很有感覺。陳決有時候跟春水感嘆,說我家春水果然出得了廳堂,滾的了大床,下得了廚房,得修八輩子才能娶到這樣的極品啊。春水听了只是掩面而笑,越來越成熟的眼眸和舉止總讓陳決忍不住趴上去不知疲憊的各種捅。幸好陳決還沒到君王不早朝的地步,不然春水就真成了不折不扣的禍水。
這一日下過班,老鷹約了幾個朋友,在電話里說美女甚多,需要陳大經理來鎮場。陳決說不過他,只得驅車來到狂人酒吧。由于上次的陰影,陳決進去後下意識的看看周圍有沒有那幾個‘滅言’的人,確定沒有之後他在老鷹旁邊坐下。老鷹說的沒錯,這一桌除了老鷹和陳決之外有四個女人兩個男人,看打扮都是酒吧里的常客。老鷹介紹說他們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常來這里,大家都很熟,最近快要出來實習找工作了,所以我今天說好給他們介紹一位商界精英,給他們傳授些經驗。
六個男男女女听老鷹介紹完後,都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向陳決問好,陳決有點不習慣趕忙讓他們坐下,說老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不用這麼客氣。然後拿出煙散了一圈。老鷹是個很會暖場的人,也難怪,這種地方混多了想不會都不行。那幾個年輕人顯然也都是酒吧里的老手,雖然陳決性子有點偏冷,但眾人這麼一桌也絲毫沒有冷場的時候。
通過言談陳決發現這六個年輕人幾乎都是富二代,家大業大的,雖比不上祝亮這種h市橫行的家世,但也都算的上一輩子不用愁‘前途’兩個字的孩子。其中一個叫王鑫的男孩對陳決特別崇拜,說他常常看h市的經濟雜志,里面就常提到恆遠的運營模式,說恆遠的成功最大原因就是來自于制度。這種靠制度而不是靠某一部分人撐起的企業壽命和進展都會是最長最大的。陳決對這孩子說的倒是很贊成,又問了他一些關于企業模式的其他見解,王鑫興致勃勃的高談闊論,仿佛自己是學校經濟學教授。陳決听他說的也頭頭是道,時不時插上一句,卻被王鑫經過幾分鐘的思考後大呼經典,說陳經理果然名不虛傳。老鷹在這時候總是拍拍王鑫的肩膀說,那當然,周恆遠多大本事我不知道,但咱陳決可是我最鐵的兄弟,我敢拍著胸口保證他是咱們h市頂尖的經濟學專家,你們啊有什麼問題盡管問他,听他的以後你們都能日進斗金……
四個風格各不相同的美女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陳決,饒是陳決見慣這種情形也有點吃不消。好長時間沒被學生妹這樣盯著看了,還真有點不習慣。一個黑絲襪、氣質優雅的美女稱自己叫鶯鶯,今年二十一,最崇拜陳經理這樣的青年才俊了。陳決笑答,我也很喜歡你們這樣純情的孩子啊。他特意說是你們,免得讓其他三位美女覺得自己被冷落了。老鷹斜一眼陳決,露出一個頗具深意的笑容,猛勸眾人酒。
幸好是啤酒,陳決跟老鷹喝起來就跟喝水一樣,但六個學生顯然不勝酒力,十箱啤酒還沒完就都暈暈乎乎了,弄得陳決直搖頭。那個自稱鶯鶯的女孩最先支撐不住,徑直奔向洗手間,老鷹乘機推了一把陳決讓他去看看,別給不良少年佔了便宜。陳決一想也有理,于是就跟著鶯鶯來到了洗手間。一路上,鶯鶯的**身材惹了不少雙紅眼,不過並沒有什麼愣頭青冒然上來調戲,畢竟有陳決這個男人在一旁。
鶯鶯邊吐邊說,讓陳經理見笑了,我們平時都喝的不多,今天是例外了。陳決拍著他的後背問為什麼今天例外。鶯鶯用自己朦朧的雙眼看了下陳決,又是一陣猛吐,然後聲音柔媚的說,有兩個原因,一是鷹哥說了我們哪敢不喝,第二呢,就是有你陳經理在,我高興啊。
陳決苦笑道,我有什麼讓你們高興的,我當初也跟你們一樣是學生。嗯,別喊我什麼陳經理,喊我陳決就行了。由于彎著腰,大胸露出一半的鶯鶯終于吐完了,被陳決扶著洗把臉終于清醒了一些。她卻不願意回去,拉著陳決站在旁邊瞎聊。陳決不好說什麼,就掏出煙抽起來,遞給鶯鶯的時候她卻說不抽。這倒有點讓陳決意外,現在社會,常來酒吧消遣卻不抽煙的女孩太少了,在這點上,陳決不禁對她多了些好感,也不再像開始時那樣愛理不理,答非所問的跟她說話。
鶯鶯問他有沒有女朋友,陳決說有,鶯鶯又問能告訴我她是做什麼工作的嗎。陳決低頭想了想還是說道,作家。鶯鶯原本還有些朦朧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說真的嗎,我也很喜歡文學哎,我的夢想也是作家哎。陳決抽著煙,笑道是嗎,作家是個很累的職業,而且很難成功,不比做生意,而且你們家里都有基礎,不做生意不是浪費資源嗎?鶯鶯低下頭,右腳在地上劃著半圓,沉默不語。陳決問怎麼了,是不是說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了?鶯鶯趕忙搖頭,抬頭說不是的。意外的是陳決竟然發現她的眼里有淚水,他最受不了女人哭,干咳兩聲轉了話題,說你學的什麼專業,經濟學嗎?鶯鶯搖頭,過了很長時間才說,我學的是中國古典文學專業,但家里想讓我接班做生意,我不喜歡。
陳決恍然大悟,原來又是一個逼著孩子接手家庭企業的悲劇。這樣的悲劇陳決听過很多,基本上百分之七十的富二代都不願意接手自家產業,想自己去闖或者是想從事藝術類職業。在這百分之七十中,最終能憑借自己力量打下一片江山的人恐怕連百分之五都不到,大部分人都是在社會上一經浮沉就退縮了,開始明白父母的話其實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