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對情侶的初次相識,都會是他們之間最美好的時刻。日後無論怎麼尋找,都無法再找到那種‘初次’的感覺。就跟女人破-處一樣,以後做-愛再多,也不再有第一次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加撕心裂肺的幸福感。
人都是很賤的,非要是第一次,非要是處的才覺得好,多了就覺得不好玩沒意思了。
為什麼總是這樣呢?我想,這恐怕和我們在母親肚子里就不停地要吃這要吃那,導致母親總是讓父親去買這買那有關吧。
坐在安靜的咖啡廳里,陳決和春水的思緒都飄到了他們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和方才在那個昏暗不安全的小巷弄里一樣。
那天也是晚上,在另一個寂靜黑暗的古老小巷,剛剛逛完街,為了方便抄近路回家的春水遇到了三個劫匪。那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搶-劫(大部分遇到搶-劫的人都是第一次吧),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但她還是很鎮定的把錢和手機都交給了劫匪,本以為就可以走了,但那些不專業的劫匪不想甘休,短暫的商量下快活的先後順序,就有個劫匪抓住春水的胳膊,往牆上按去,另外二人則把風。
春水知道就算她大聲呼救也沒用,因為附近根本不會出現人。她腦子飛速運轉著,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假裝順從,然後偷偷撥通110;或者是直接一頭撞牆上死了算了……
「操!」
抓著春水的劫匪听到一個聲音,只看見一個黑影朝自己飛來,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下一秒他就倒下了,臉部受到陳決的一飛腿,倒飛出了七八米遠,當即昏迷。剩下兩個劫匪二話沒說就上,但是後果可想而知,陳決又花了一秒就把他倆也給打昏迷了。
然後陳決拍拍雙手對地上的三人說了一句很帥的話︰「要好好做人,知道嗎?」
「謝謝…」春水很慶幸。第一次被搶-劫,然後就第一次被英雄救美了。這種只在電影里才能看到情節奇跡般的發生在了她的身上,果然如同行們所說的,寫故事寫多了,自己遇到精彩事情的機會就會增加很多。
「不用謝,在下舉手之勞嘛。」陳決那會正好在努力跟著那位自己開武館的師父學習。剛剛從武館被師兄和師父打的一肚子憋屈,恰好在這里都釋放了。確定三個劫匪都昏迷了之後才轉過頭看看春水,這一看不要緊,陳決呆住了,深深的呆住了。
不是因為春水多麼美麗,而是因為那種環境那種氣氛下,春水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足可以用‘攝人心魄’四個字來形容。「哇…擦…靠…」陳決不自禁的感嘆。
「謝謝你。」春水再次道謝,還微微朝陳決福了一福。
「 …不用謝,你有沒有事?」陳決一顆心狂跳,感覺自己已經被徹底電暈了。
咖啡廳。
「我叫陳決,你呢?」
「嗯,我叫春水。」
「還有春這個姓?」
「有的。」
「那種地方晚上就不要去了,白天最好也別去。」
「謝謝,以後我會注意的。」
「不用老謝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為什麼總是不看著我?」
春水這才抬起頭,第一次正視這位救了她的英雄。
唉,也許孽緣就是從這開始的。
如同陳決覺得春水的氣質已經把他的魂勾走了一樣,春水也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的心被他的氣質勾走了。
孽緣正式開始,回憶結束。
時光回到軌道上來。此刻的他倆就像是兩部錄像機在放著同一部片子,進度也是一樣。
兩人都在笑,溫暖的笑。
很顯然,那晚的情形和今晚一樣。都是在偏僻不安全的小巷里,都是面對三個劫匪,主角都是陳決這個偽英雄。
命運似乎在無形中敲打了他倆一下,告訴他倆,要時常想想以前,想想以前是多麼美好,而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你們還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不知足嗎?
「對不起。」
「對不起。」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都說出了這三個字,然後他們默契的相視而笑,那種比中一個億大獎還要神奇的默契仿佛又回來了。
晚上是在陳決家,春水把陳決堆積了好幾天的衣服給洗了,不過他的襪子太臭了,以至于洗完襪子後她好長時間都覺得自己身上臭臭的。
陳決笑著說以後襪子還是我自己洗好了,你一個大家閨秀洗那麼臭的襪子,我想想都覺得不搭。但是春水搖頭,說只要是女人,家務就是必須要做的,這就跟男人得上戰場打仗一樣,各自的責任而已。
又來了。陳決不喜歡听春水說古代女人是多麼多麼的守規矩,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千百年前的那些規矩已經過時了。況且,陳決本來就覺得男女是應該平等的,一個愛自己女人的男人,就應該會疼惜自己的女人。
第二天,兩人在陳決家里待了一整天,也做了一整天的愛。好像要把這輩子的愛都做完一樣。其實是因為他們度過了這個很多情侶都過不去的難關,從初見到熟識到互相非常了解,再到莫名其妙的愛情煩躁,最後,過了這關,就是趨近永恆的愛。
如果你不相信這世上有永恆的愛,那也不必擁有愛情了。因為愛情需要無比高昂的信心,否則根本長久不了。
晚上的時候,兩人出門。
再逛昨晚那條小巷的時候,陳決在想那三個劫匪怎麼樣了,會不會留下終身的殘疾,特別是被他一腳踩在褲襠的家伙,會不會就此斷子絕孫呢?但那些都是他們自找的,他們太不厚道了,搶錢陳決能接受,但看人家女人柔弱就想順帶劫個色,陳決就接受不了了,必須除之而後快。
春水則好像已經忘了昨晚的事,閑庭信步的走在陳決身邊。
「春水,你平時只寫小說嗎?散文詩歌之類的文字寫不寫?」陳決忽然心血來潮,也一直沒問過這樣的問題。
「散文寫的多,詩歌少,至今為止,散文集出過一部,詩歌都是寫著玩的,沒出版過。」春水答。
「跟你說個秘密。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個作家,你猜原因是什麼?」陳決笑。
「不知道,莫非是覺得寫的東西可以出現在書本中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春水也笑。
「那肯定不是,小時候不覺得課本文章的作者很牛,小學那會兒課本里很多都沒署名,後來才知道是編纂教科書的老師寫的,根本不是像初中高中課本里那樣都是名家作品。我說了你肯定要笑,我想當作家的原因是我小學老師的夢想是作家。那時候我那語文老師應該有三十多歲,她有天上課無意中提到的,說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當個不用自費出版的作家,而且很悲傷的說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實現這個夢想了。然後我當時就感動了,就在心里暗想,老師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要替你完成未完成的夢想。」陳決哈哈大笑。
春水咀嚼了一下陳決的話,說道︰「老師長的很漂亮吧?」
陳決猛點頭道︰「是啊,很漂亮,但那時候哪知道什麼是漂亮,只是覺得老師看起來好舒服,而且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讓人很安心的感覺。哈哈,原來那時候我就比一般男孩要更了解女人啊。」點根煙,抽幾口,陳決續道︰「後來直到上高中我都還和小學的那個女老師有聯系,但那時候已經不想當作家了,就想做企業,再加上跟我爸鬧的僵,得自己掙學費,就換夢想了。後來才發現自己對商業是最有天賦的,文人夢只不過是年幼的一個供日後取笑的夢罷了。」
「現在那位老師怎麼樣了呢?」春水發揮文人喜愛刨根問底的特點。
「去世了,癌癥,就在兩年前,葬禮我都去參加了。」陳決有點憂傷,腦海里浮現出那位老師的音容笑貌,上小學時,她三十多歲,上高中時她就四十多歲了,但是給陳決的那種安心感卻是一點沒變。所以葬禮那天,陳決沒有忍住在人群中落了幾滴淚,那可是他自從自己獨立養活自己後,第一次落淚啊。
「真可惜,願她在天堂安好,也願來世她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春水看著黑漆漆的天空,說的很認真。
「其實不必這麼說。老師在最後的日子里,終于想明白了她這短暫的一生里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書能不能免費出版,而是每當她在寫文章的時候,文字給她帶來的那種安寧專注的感覺,她在病床上跟我說來世她一定還要繼續寫,但一定不會再去想能不能出版,就寫,安心的寫,寫出讓自己滿意的文字就足夠了。」陳決又點根煙,看著天空。
人生啊,只不過是一次長短無法控制的旅行。有人說,夢想,就是決定旅行顏色的工具。實現了,旅途一片青綠,生機盎然,無法實現,旅途就只能是一片枯黃。
但,也許實現不實現,都無法決定旅行的顏色。自己內心的想法,才是真正涂畫旅途的唯一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