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兩個手下不疑有他,哇哇叫著朝樊胡子撲了過來。他們完全無視了背後的許安,凶險的境遇挑起了韃子的凶勁。其中一人從背後取出弓箭,邊跑著邊朝樊胡子射了一箭。箭矢又快又準,樊胡子險險的躲在馬後讓韃子的戰馬幫他挨了這一下。
「我的馬!該死的漢人!」這名韃子大叫著,再次抽出了一根箭矢。
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了馬蹄聲。原來趁著手下壓制住兩個埋伏的漢人,多真卻迅速的跑到了自己的馬旁邊。翻身上馬,多真丟下兩名手下竟然逃跑了。
眼見這一幕,兩個韃子呆住了。手臂受傷的韃子呆滯的看著逃跑的多真,竟是沒感覺的丟下了武器。
「大人……」另一人則憤怒的大叫著,更是朝多真射了一箭。多真躲過了箭矢,卻話也不說頭也不回逃的更快了。
‘ !’‘ !’……
如此好的時機怎麼能浪費?許安補了幾槍,遠處的多真從馬上摔了下來,一動也不動。
「你們……你們想干什麼?」眼見許安和樊胡子包圍過來,這兩個絕望的韃子背對背靠在一起。看著許安手里仍冒著煙的火器,再沒有戰斗的韃子膽戰心驚的道︰「別殺我!求你了,不要殺我!」
「哼!我不殺你,那你們這些該死的家伙為什麼要來屠殺我們漢人?」樊胡子憤怒的大聲吼著。
「不關我的事!」絕望的喊一聲,這韃子又道︰「是牛錄大人命令我們來大明的,我們不得不听從他的命令!而且……我這是第一次來大明,我沒有殺過一個漢人!之前我只是滿洲的普通百姓。相信我,不要殺我。」
「當真?」許安有些意外。轉了轉眼珠,許安出主意道︰「如果你跪下來求我,我就放過你。」
韃子一向瞧不起漢人,寧死都不會向漢人屈服。如果這家伙真能跪下來,許安絕對相信他是一個剛從等級森嚴的滿洲過來的新兵。韃子的新兵過去都只是普通的平民,是對大明百姓的殺戮讓他們成長起來的。如果大明的士兵能夠厲害一點,韃子早就被扼殺在搖籃中了。就好像……就好像過去李成梁做的那樣。
「是真的!」跪下來,韃子求饒道︰「放過我吧!」
還真跪下來了?不是說韃子都很剛強麼?許安和樊胡子對視一眼,有些相信這家伙的話了。
「你呢?你為什麼不跪?不想活了嗎?」耀武揚威,樊胡子對那個受傷的、有些木訥的韃子兵道。
「嘰里咕嚕,嘰里咕嚕……」韃子膽怯的說著滿語。
「他說什麼?說漢語!」樊胡子惱了。
「饒恕他,他不會說漢人的話!」跪著的韃子忙解釋道︰「大人!吉爾尼日是我的親弟弟。他也是第一次來大明,之前甚至沒有跟任何與大明有關的人接觸過。我們是被迫來到大明的,還請不要傷害他。大人,我們發誓我們馬上就離開大明的領土!我們會回去滿洲,再也不回來。」
說完,這韃子又連忙轉頭對吉爾尼日急促的嘰嘰咕咕起來。吉爾尼日似乎有些惱怒,但是最後卻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將武器扔在一邊,吉爾尼日跪了下來。雙手舉天又俯倒在地,吉爾尼日將頭深深地埋進了草叢里。
「看樣子還真是兩個沒打過仗的。胡子,放了他們?」與樊胡子對視一眼,許安聳了聳肩膀。眼下還能怎麼辦?放過這兩個家伙咯。漢人不是韃子,不會無故的肆意殺戮平民。再說之前也沒看到這兩個人欺負張興霸,應該還勉強可以原諒吧。無論是什麼理由,總之許安心軟了。
「好吧!我無所謂。我樊胡子要殺韃子,卻也不屑殺手無寸鐵之輩。」樊胡子無奈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統一了意見,許安松了口氣。依舊小心翼翼的握著手槍,許安對兩人道︰「好吧!我饒恕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以後不許再來大明的領土。」
「我們一定不敢再來!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韃子感激的連連叩首。與另一個叫吉爾尼日的韃子對視了一眼,這名韃子將頭埋了下來。無論是許安還是樊胡子都沒有注意到,兩個韃子的武器其實離他們並不遠;如果韃子耍什麼詭計的話,他們其實沒有任何的防備,這兩個善良的家伙不一定有勝算。
「滾!」樊胡子不耐煩的叫了一句。
「是!是!我們馬上走!」連馬都顧不上了,兩個韃子互相攙扶著緩緩的轉身離開。
「呼……」
到現在,許安終于能松一口氣了。眼下危機已經過去,許安連忙跑到了張興霸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張興霸扶下馬,許安將張興霸抱躺在懷里。看著他背上血跡斑斑的鞭痕,許安吸了一口冷氣。
多麼殘忍的韃子啊!竟然這麼虐待一個小孩子!張興霸的背後已經找不到那怕一小塊好皮膚了,無數的鞭痕交錯著滲出血跡。張興霸的右手臂上有一個血洞,干涸的血跡流滿了整個手臂。手臂甚至都浮腫著,暗紅色變得像成年人的大腿一樣粗。昏迷著的張興霸身體上滿是深色的浮腫,無論是四肢還是身體上都是傷痕,襤褸的衣服也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看著可憐的張興霸,許安忍不住眼楮紅了。
「該死的韃子,也許我們不該放過那兩個混蛋!」站在一邊的樊胡子憤怒的握進了拳頭。
樊胡子轉頭瞪向兩個韃子離去的方向,兩個慢騰騰走遠的韃子邊著邊小心翼翼回頭看向這邊。看到樊胡子殺氣騰騰的表情,韃子討好的連連鞠躬。
「好了,別管他們!」沒時間計較這些,許安小心翼翼將張興霸身上的血衣月兌了下來。盡管血衣粘連著傷口,這一撕讓張興霸身上的傷口再次裂開流出鮮血,許安卻不得不這麼做!不說排出淤血什麼的,就是傷口也需要好好的包扎一下。要防止感染,也為了讓傷口加速愈合。
「胡子,幫忙擦藥。」說著和,許安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里面是上等的金瘡藥,過去在栗安城買的。作為一個混混,療傷藥是常備藥品。這一瓶金瘡藥是許安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得,一直舍不得用。
「嘶……好可憐的孩子!」吸一口冷氣,樊胡子忙蹲下來小心的將藥抹在張興霸的傷口處。
傷口的疼痛和藥物的刺激讓昏迷著的張興霸身體抽搐著,許安忙小心翼翼的抱住他盡量不去觸踫傷口。但是傷口實在太多了,連許安的衣服上也沾滿了血跡。
而就在兩個人忙著治療張興霸的時候,那兩個韃子停下了腳步。轉頭悄悄看著許安這邊,叫吉爾尼日的韃子對另一個道︰「阿混,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我絕對不能原諒自己給漢人下跪!絕對不能放過他們兩個!」
「放心吧,他們跑不遠。」冷笑一聲,這個之前還卑躬屈漆的韃子道︰「阿兜!別放在心上,我們會報仇的。你受傷了,現在就由你去向阿濟格大人報告吧。我會跟在這兩個漢人身後,讓他們知道我們瓖紅旗勇士的厲害。」
「好吧,阿混。」點點頭,吉爾尼日道︰「我就先去找阿濟格大人了,阿混你小心。漢人的火器厲害,別受傷了。」
「嘿嘿……放心吧。草原的野狼絕對不會害怕溫順的綿羊!即使綿羊有角,也一定會死在野狼的狼嘴下!」點點頭,韃子猙獰的笑了起來。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韃子俯體隱藏進了草叢中。
而弟弟也一反之前受傷的頹廢樣子,揉了揉手臂臉色變得堅毅起來。顧不上傷口還沒有愈合,吉爾尼日如野馬一般迅速奔了出去。如腳下生風一般,轉過一個稀疏的樹叢轉眼消失不見。
許安和樊胡子自然不知道這一幕,他們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張興霸身上。將所有的傷處都涂上藥,甚至強忍著割開了幾個充滿淤血的傷口放出了黝黑色的淤血。小心翼翼的包扎好,又穿上樊胡子月兌下的衣服,張興霸的呼吸總算平穩了許多。依舊沒有醒來,看著張興霸時不時抽搐一下的模樣許安一陣心疼。
轉頭看看身後,已經看不到韃子的身影了。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中。左右瞧瞧沒發現什麼異常,許安對樊胡子道︰「胡子!你騎術好,興霸就由你帶著吧。我們要快去找個安全的地方,韃子遲早會發現不對勁的。」
「嗯!」點點頭,樊胡子背起了張興霸。看看悠閑的在一邊吃著草的幾匹馬,樊胡子道︰「許安,你把這些馬干掉!小心有人追過來。」
「這……算了,別管這些。」搖搖頭,許安知道自己還是很心軟。但是他身上只有一把手槍,怎麼可能在不驚動其他馬匹的情況下將它們全部干掉呢?至于樊胡子,還是別折騰張興霸了吧。
「你啊……好吧!不耽擱時間了,走吧!」樊胡子搖搖頭,卻也知道是強人所難。用火器殺馬,確實有點不可能。
背著張興霸,樊胡子和許安小跑著朝兩人藏馬的地方跑了過去。
就在兩個人離開後沒多久,韃子悄悄的來到了戰馬的旁邊。安撫一下自己熟悉的坐騎後,韃子翻身上馬。冷笑著看著離開的兩人,韃子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兩個愚蠢的漢人!這是你們自找的!別怪我吉吉大人忘恩負義,誰讓你們給我留下了殺死你們的機會呢?牛羊!還是應該乖乖讓野狼吃掉才對!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