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異端 第十六章 眾打手歡聚一堂

作者 ︰ 錦獵

第十天,左侖和阿泰動身前往荒木鎮的另外一個酒吧,黑貓酒吧,這是他跟斯維班約定的地點。

別撒兒則留在豪豬等他們回來,少年人顯然很失望。這次左侖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加入隊伍的請求,他留給別撒兒足夠的金鈉。因為無法照料獨自留在外面的坐騎老黑,左侖把它也留給了別撒兒,並囑咐少年在荒木鎮等他們三十天,如果三十天還沒回來,就自己回薩哈夫村去。

「學會等待以及信守承諾,是成為一名勇士的重要品質。記住你答應我的話。」左侖最後用這句話堵住少年的嘴。

走之前,為了避人耳目,左侖讓阿泰披上了寬大的帶有氈帽的長袍,這種裝扮在戈壁灘並不罕見。

路上,阿泰邁著方步對馬上的左侖說︰「我看小家伙很可能要等足三十天,然後自己回家。」

「你是想說你多半會變成一堆廢鐵?」

「誰知道呢,和你一起冒險,發生什麼都有可能。」

「等一會你最好閉嘴,斯維班老爺對會說話的傀儡魔像應該會很感興趣。」

阿泰聳聳肩回答︰「最重要是把我的畫完成。」

他們走到個破舊的木房子前,上面掛了個斑駁的招牌,黑貓酒吧,這是荒木鎮僅有的兩間酒吧之二——看起來比他們住的豪豬還要更破敗一些。

左侖推開門進去,里面的光線比外間昏暗的多,空氣中充斥了酒精味、汗味和劣質香水摻雜在一起的古怪氣味,標準鄉下小酒吧的味道。三五成群的旅人也坐了七八成滿,各種口音從酒館的角落里傳出來,分外嘈雜。

左侖眯著眼楮掃了一圈,在靠後面的角落里看到了正熱情地向他揮著手的斯維班老爺,和他坐一桌的還有另外三個男人,每個都神情冷淡,望過來的眼光里沒有許多友善。

斯維班發現左侖並非一個人來,身後還跟著個面目不清的陌生人,商人的眼里泛起異樣的光,很快又消逝,他把左侖和阿泰迎到桌前,挨個給他介紹身邊的人。

「這是剃刀坎哈拉,他是我最忠心的武士,已經跟隨我很多年了。」斯維班指向一個身材壯碩的光頭男人。

剃刀坎哈拉的面目黝黑,看起來應該是土生土長的阿拔斯人,長了一對牛眼,因為身體太大,底下的凳子看起來小的可憐。他一動凳子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好像隨時都會崩壞。壯漢的手邊放著一把折起來沒有鞘的長刀,比一般人常用的刀更窄更細長,刀把與刀身幾乎一樣長,活似一把放大的剃刀,身材強壯的男人使用這樣一把刀,有點奇怪。

這個名叫坎哈拉的男人冷淡地向左侖點點頭,又埋頭繼續喝酒。

「這兩位是索諾夫兄弟,他們都是阿拔斯赫赫有名的佣兵。」

左侖一眼就認出了兩位老熟人,其中一個的臉頰還沒消腫,高高腫起,看來頗為滑稽。但是兩人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敵意,居然客氣地和左侖打起招呼,仿佛真是頭一次見面,讓左侖大感意外的同時也深為警惕,這兩人的心機非同一般,絕不是沒腦子的普通戰士。

左侖想起索諾夫兄弟的事跡,他們確實是佣兵,或者更確切點說,是保鏢。不過,傳言好幾個由他們擔任保鏢的商隊最後都下落不明。戈壁里面保鏢臨時客串強盜,監守自盜的事情並不稀罕,只因為兩人實力強大,因此很多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卻不明言。

「這幾位都擁有青銅武士級的戰技。」斯維班老爺最後矜持地笑著補充。

接著他又以商人慣有的推銷貨品時的夸張口吻介紹起左侖︰「這位就是我給諸位提到的左侖先生,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是一位非常強大的戰士!」

左侖笑眯眯地向三人點頭致意。

斯維班面朝左侖,眼楮卻看著阿泰的方向,十分客氣地笑問︰「那麼這位是左侖先生的同伴了?」

「我的僕人。」左侖嘴角微翹,做了個手勢。

阿泰將氈帽取下,露出他的金屬腦袋,兩點紅色的光芒從眼楮的位置射出來。

「傀儡魔像?」斯維班老爺月兌口而出,他的聲音不自覺的略微高了一些,目光變得灼熱。

「不錯,一具傀儡魔像。」左侖又在展示他招牌式的大白牙笑臉,「請相信我,這是一具非常可靠且操控精密的魔像,沒有我的命令,他連手指頭都不會動一下。」

阿泰的紅色眼眸連閃幾下,默不做聲。

坎哈拉等三人都冷眼旁觀,他們對這個身材不算高大的金屬疙瘩並沒有什麼直觀感受,等著斯維班表態。

「好吧,左侖先生,」斯維班沒有提出任何異議,視線卻若有若無地飄到鐵皮人身上,「帶上您的傀儡也許是個不壞的主意。」

「好了諸位,我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今天晚上月亮升到頭頂的時候,我們在鎮南面的土坡後頭踫面。」斯維班老爺掃視著桌邊的武士們,輕聲說,「我向諸位保證,你們必定會覺得不虛此行。」

「現在,大家可以在黑貓隨意活動,我會盡力讓各位玩得盡心。只有一點,不要離開這間屋子。」

說完斯維班打了個響指,立刻過來兩個衣著暴露的女招待將左侖引到另一邊去。

「老爺,我們的人已經跟過梢,他們住在豪豬,同來的還有一個少年。」看見左侖走出去,身材高大的坎哈拉頭一次說話,聲音如金鐵相交,態度謙卑。

斯維班老爺擺擺手,「讓人盯著那孩子,不要輕舉妄動。」

「斯維班老爺,我看這個異鄉人來歷不明,我們可得小心他臨時反水……」索諾夫兄弟中的一個舌忝舌忝嘴唇,嘿嘿笑著。

斯維班冷聲打斷他︰「辦好自己的差事。想在我手底下干活,第一件事是學會把自己的嘴巴關緊點兒。」

「是……」索諾夫呲著牙低下頭。

「你們先下去,坎哈拉你留下。」

索諾夫兄弟毒蛇似的眸子一瞬,臉上堆著恭敬的笑容,慢慢退到一邊去。

光頭男坎哈拉走到思維班跟前,看向索諾夫兄弟的背影,輕聲說︰「老爺,這兩條毒蛇的名聲臭極了,也許會帶來比異鄉人更大的麻煩,您最好提防著他們。」

斯維班沒有回答,打了個手勢,起身往吧台的里側走去,坎哈拉默契地跟上,他們走到吧台一側走廊的盡頭,往角落一拐,就進入了酒吧後側的一個暗房里。

這是黑貓酒吧里一個安靜的角落,四周的牆壁用加厚的木板隔成兩層,中間還留有一點空隙,這使得房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暗房里點著幽暗的燭火,只夠照亮一張不大的木桌。

坎哈拉走進暗房,再關上門,酒吧的喧囂便瞬間遠離,仿佛那些都是發生在另一個位面的故事。

斯維班走過去坐到桌子後面,再挪挪,讓自己坐的更舒服點,他的臉孔藏在搖曳的燭火後面,看不見表情,「相信我,坎哈拉,他們不會成為我們的問題的。」

「老爺,您的判斷向來很準。」

商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阿拔斯的動向如何?」

坎哈拉稍欠了下腰︰「老爺,最近王子鐵班恰好到這一帶巡視,有消息說他們才離開附近的一個要塞,往南來了,全是騎兵,走得匆忙,只帶了不多的食水。」

斯維班皺起眉頭,沉聲道︰「盡快找出他的具體動向,在這個時候,我不希望節外生枝,」

「是。最近荒木鎮又來了一些新客人,有一個女人,身手很好,她最近幾天每天都會在豪豬酒吧呆一小會兒。前兩天索諾夫兄弟去找她的麻煩,恰好那個異鄉人也在場,這兩條毒蛇結果踫了一鼻子灰。有人從那個女人身上感覺到非同一般的氣息,我是說,某個神祗的氣息。」

「神殿的人?」

「有這個可能,她除了彎刀,還帶著個包袱,有那麼大,跟我以前見過的卡拉利亞神官用的權杖差不多大小,」坎哈拉一邊說一邊用手筆劃。

「讓人繼續跟著,但是不用太緊,只要確保她在我們的視線內。」斯維班慢悠悠的回答,一邊提出他的問題。

「薩耶的事情打听得怎麼樣?」

坎哈拉猶豫了一下。

「怎麼回事?」斯維班看出屬下的異樣。

「沒查出來什麼,我們的人全撒出去,抓了一些,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問不出什麼。只有個叫卡弗的副手,很機靈,讓他溜了。」

斯維班皺著眉想了許久,吩咐看哈萊,「明天讓人坐我的馬車往北面走,我們今天晚上出發,現在這里也不安全了。」

坎哈拉沉沉應了。

隨後斯維班揮揮手讓他離開,剃刀出去之後,屋內更安靜了,斯維班獨自坐在昏黃的暗室中,深褐色的雙眼映著跳動的火苗,如一朵妖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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