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異端 第十七章 亂局

作者 ︰ 錦獵

紅日從東面遙遠的缽涼山的山脊處升起,天光漸漸從赤紅變為金黃,濃烈的光熱漸漸鋪散開來,荒木鎮又迎來了無數個白晝中的一個。

幾支不明身份的馬隊正在離鎮子不超過五十里的範圍內全速奔馳,散落到大戈壁的各個角落。

「施雷貝恩中尉,希望你帶來的是個好消息。」全身罩在寬大長袍中的騎士,轉頭對著身旁的同伴問,這名騎士留著一頭栗色的長發,正是豪豬酒館里的那位白衣女子。

「菲歐娜神官,您可以叫我裴登。皇帝陛下這次動用了皇家影衛,一旦我們得手,影衛會在西羅河對岸的黑森境內接應我們。」對面的金發騎士禮貌地回答,「如果我們失手,暴露了身份,帕萊曼和卡拉利亞會立刻銷毀我們的所有檔案。」

金發騎士頓了頓,繼續說下去,「這也是大神官的意思。」

女子神色冷淡地轉過頭,「如果我們拿到東西之後暴露身份呢?」

金發騎士輕輕吸一口氣,華麗的金發隨著動作上下飄蕩,「就我所知,帝國陸軍在東線沿西羅河布置了超過兩個整編軍團,聖輝騎士們已經在重新集結。相信神殿已經看到了帝國的決心,兩萬名帝國士兵和一場曠日持久的局部戰爭,這就是帝國和皇帝陛下所能付出的決心。」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阿拔斯邪神的罪惡屏障!」菲歐娜神官少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嫌惡的神色。

「施雷貝恩中尉,你曾經參與過你的父親,老施雷貝恩男爵和異教徒頭子的那場決戰麼?」菲歐娜忽然換了個話題。

「您說笑了,那時候我還在軍校中學習。」

「可惜,連偉大的聖輝騎士都失敗了。」菲歐娜揚起秀氣的眉毛,挑釁似的看著金發騎士。

裴登眼楮直視前方,嚴肅回答,「家父說過,英雄王豪勇,非吾等尋常武人可及。」

女神官嘴角微翹,一絲譏誚的笑意,「施雷貝恩家,十五代見于史載的先賢中,有三十二人出任將官,其中二十一人戰死沙場,兩人死于敵方刺殺,一人為保護皇帝舍身。如此武勇榮耀的家族,在英雄王面前,也只能是尋常武人嗎?」

金發騎士裴登微微頜首,默然不語。

女神官一駕馬月復,加速沖出去,騎士輕輕嘆氣,也加鞭跟了上去。

……

一支馬隊,全部都披阿拔斯的黃色戰袍,他們的鐵盔上面有一顆銀星。跑在最前面的青年,制式的軍袍和紅色頭巾彰顯他的軍官身份,他全身都裹得嚴實,只露出一對湖綠色的漂亮眼楮。

「鐵班殿下!不能再追了!我們得趕去西羅河,邊境哨探的消息說,最近平原佬在對岸的調動非常頻繁。」青年身後的另一名軍官急聲催促。

「你們去西羅河,那個野蠻人去的方向就有真神障壁的一個節點,不容有失,我去!」說完綠眼青年猛夾馬月復,神駿的庫爾滕良馬長聲嘶鳴,帶著主人風一樣躍了出去。

「殿下!殿下!」軍官大驚,劈手猛抓鐵班的韁繩,卻落空了。

「隊長!怎麼辦?」

「蠢蛋!你還不知道殿下的脾氣嗎?陛下不在,誰能攔住他?」隊長大吼,「你們兩個,帶三十個人去西羅河,其余人跟我追王子殿下!」

……

一名有著霜色皮膚的年輕武士回頭往後看,後面的戈壁人已經依稀不可見。武士的體格巨大,像一座小山,繃緊的肌肉像石頭一樣隆起,臉型方正,眉眼寬闊,卻仍帶著些稚氣。他座下的馬匹也遠超普通的馬,鬃毛茂盛,看起來像匹超大體格的野馬。

「實在是太熱了。」武士一抹臉,滿手的汗水。

「大祭司說的除了勇氣之外的東西,是什麼呢?」武士模著手里的一卷皮紙,喃喃自語。

他把目光投向前路,烈陽烘烤暗黃色的地面,空氣被加熱、扭曲,形成一面歪斜的透鏡,將後面的景物映得千奇百怪,唯一不可得的東西,則是真相。

……

如果說,傀儡魔像在大陸上是普通人難得一見的玩意兒的話,那麼會騎馬的傀儡魔像就幾乎跟巨龍一樣稀罕了。比如此時的阿泰,他正和左侖各自騎在馬上,走在一行六人的最後面,並排行進,看阿泰的姿勢還算有模有樣的。

鐵皮人的腦袋總是跟風車一樣轉來轉去,帶動那雙紅色的眼楮,時不時闖進左侖的視線,這種頑童式的過剩好奇心使得左侖的心情不太好。一個有自主意識的傀儡魔像?可絕不是什麼優質資產,只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而已,這些麻煩里的頭一個,就會是那個狡猾的黑森商人和他的打手們。

「早知道就賣給集市里那個騙子了……」左侖使勁的捏著額角,一邊輕聲自語,「不對,根本就不該把它撿回來。」

左侖回憶這些天的旅程,他們和斯維班一行人四天前從荒木鎮出發,一路晝伏夜行,避開旁人的耳目。斯維班顯得非常小心,先向東走了兩天,之後突然折返,一路南下,甚至于每天早上都要花一番工夫清理篝火的痕跡,所幸一路上並未發生異樣的情況。期間,斯維班收了一次信,一只喳喳鳥從北面飛來,給他帶來一張小字條,商人看過之後,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

此刻正接近傍晚,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個村落,村外的圍籬早被肆虐的風沙扯得七零八落,往村里望去,土黃色的房屋破敗不堪,一點生氣都沒有,似乎是個被遺棄的村落。在斯維班的帶領下,六個人沿村子外圍走了小半圈,停在村外一口荒廢的枯井旁邊。

斯維班湊到左侖跟前來解釋︰「左先生,您是知道的,在戈壁里水是稀罕的東西,戈壁人依靠鑽井取水,他們常常會鑽好幾口井,再將井下的水道打通,這樣就能將遠處的地下水源引到村里來。」

說著他用手指向南面,夕陽的薄暮下,遠處同樣有一座井架樣的東西,「我們的目的地不太遠,就是這個村落供水的源頭,從這里過去第七口井,那里有一條通往阿薩卡丹的武庫的地道。」

左侖說,「好的,斯維班老爺,我和我的魔像僕人會緊跟你的腳步。」

將近午夜的時候,他們到達了第七口水井,此時地面的溫度已然很低,放眼望去四周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嗚嗚的寒風呼嘯著四下鼓蕩。六個人帶好各自的行裝,每個人準備兩個火把,其中一個備用。然後就挨個順著坎哈拉放的繩子滑下井去。

所有人下到井底,打起火把,卻發現這里意外的寬闊,六個男人站在里面,一點都不顯擁擠。

順著斯維班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的地道卻迅速收窄,有些地方已經有塌方的痕跡,似乎只能由一個人在前面挖掘清理,再由後面的人將挖下的碎石傳遞出去。

坎哈拉走在第一個,他是斯維班的親信,體格也最強壯,挖井的活自然落到他頭上。

剃刀舉著火把前走兩步,往水道相反的方向照去,身體卻猛然僵住了。

剃刀的塊頭很大,左侖隔著幾人,完全看不到前方的具體情形。

斯維班也發現了異狀,踮起腳急問,「怎麼回事?」

坎哈拉轉過臉,滿是驚異,「這里面好像……好像……已經有人先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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