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異端 第二十八章 斯維班的打算

作者 ︰ 錦獵

左侖大吼,「鐵皮,沖!」

此刻所有人都癱在地上不能動彈,只有阿泰不受影響,他興奮地躍起來,哇哇叫著沖向漸顯稀疏的蟲群,藍色大劍揮過,立時有幾只蟲子僵硬地落地。

蟲王的尖嘯忽然一頓,蟲獸低垂,巨大的螯齒挾著猩風落下,直指鐵皮人的腦袋。阿泰手臂電光暴現,雙手舉起大劍橫封。

兩者的距離飛速接近,忽然,一個黑影從鐵皮人背後升起,一腳重重踏在鐵皮人的劍柄上,乘勢再起。

黑發的武士高高躍到空中,手中的長刀完全拉開,紅色的刀芒貼著臉側,將面孔映得一邊火紅。

蟲王的螯齒略轉,女人黑色復眼大張,巨大的尖嘯聲直沖左侖面門。

全力推送!

紅色的刀芒像一道赤色雷電,月兌離左侖的手掌,飛射而出,直直命中蟲王頭部的女人面孔,刀芒盡透,消失不見。

螯齒蟲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嚎,搖擺著頹然倒下,巨大的軀干砸在地面上,不斷抽搐,拍打地面,發出隆隆的震響,左侖的長刀扎穿了它,刀尖從黑色背殼上露出來,它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閃爍著清冷的銀光。

殘余的蟲子則亂成一團,大批大批的往後退到黑暗中去了。

阿泰拽著落地的左侖,後者的臉色略顯蒼白,但是面孔的表情已不復剛才的冷漠,黑色眸子重新有了生氣。

「下次換你墊在下面。」鐵皮人抱怨。

「快看!」後面傳來斯維班的驚呼。

蟲王還在抽搐的頭部出現一片微光,一片光芒包裹著一個朦朧的人影緩緩升起,卻不真切,似乎只是個虛影。那人影是個女人,相當好看的女人,正是剛才蟲王頭上的那張人臉模樣。她的眼楮閉著,看不清神情,蒼白的膚色近乎透明,似乎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冒險者們神情緊張地注視著這個漸漸升起的神秘人影,現在所有人的體力損耗都很大,再來一場戰斗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女人睜開眼,一雙碧綠色的溫潤眸子,剛才的詭異復眼已經消失不見。「遠來的旅人,感謝你們解救我的靈魂,終于可以離開這里了。」也不見女人的嘴動,他們就清楚听見她的聲音,輕柔而飄忽。

斯維班謹慎地詢問,「尊敬的女士,我們無意窺探您的過往,但是這里發生的事情超乎常理,也許您能給我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女人的目光落到胖商人的身上,「你無需打听我的名字和來歷,阿薩卡丹的領地不是美麗的花園,這里潛藏了很多你不知道的危機,听從我的建議,沿著你們的來路返回地上,那里才是你們的世界。」

「阿薩卡丹早就化為塵土了,現在這里是阿拔斯的土地。」索諾夫兄弟冷聲說,「你最好把這些臭蟲的問題講明白。」

「這些螯齒蟲一直生活在地下暗層,但它們的幼蟲只能生活在水中,只在交尾集結爬到陸上來。至于你看到的那只巨大的蟲王,它原先只是一只體格更大的蟲子而已,在受到阿薩卡丹的聖物的影響之後,才發生了某些變化。」

「矮人的聖物……」左侖輕聲自語。

「那麼你呢,你怎麼會鑽進它的腦袋里?」另一個索諾夫追問。

女人笑容清冷︰「你們看到的只是我最後遺留在這里的一點靈魂,我的身體已經腐朽在這片陵墓的深處了,而這一點靈魂,也是受了阿薩卡丹的聖物的拘役,被束縛在蟲王的體內。」

「我听說靈魂的重量只有21克。」這是鐵皮人的聲音。

女人的目光落在阿泰身上,目光中透著意外,「沒想到人類法師的技藝已經高超到這種程度了。有自主意識的傀儡魔像,他們在挑戰眾神的領域,這是個危險的訊號……」

她說到中途,忽然安靜下來,低頭沉思了片刻,輕柔的聲音又響起,「不,我想我犯了個錯誤……去寂靜之森,那里會有答案。」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女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好了諸位,這是一次漫長的旅程,我想我已經走到終點。」女人語氣淡淡,淡得幾乎听不出感情。

斯維班踏上一步想要再問。

女人的身形卻再減淡,化為點點星芒,緩緩上升,最後逐漸消散,融入了上方的岩壁中,不知去向。

眾人都不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阿泰眨著紅眼看向一邊,左侖正從蟲王尸體上拔出自己的長刀,「剛剛你的刀怎麼了,鄉巴佬。」

「秘術,每一個朔望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說一年只有十二次機會。」左侖回答,「它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它。」

一邊的斯維班走過來,左侖收刀歸鞘,閉口不再談論刀術的事。

經過斯維班一通感謝體恤的言辭之後,左侖又獲得了一大袋賞金,他好奇地盯著斯維班的口袋,這個口袋好像是一個百寶箱,這個奸商不斷地從里面變出一袋袋賞金,似乎取之不盡。左侖悄悄對自己說,一定要找機會扒開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金子。

六個人重新啟程,他們一路往前走,左侖漸漸覺察到水面往下退去,他們正沿著一個坡道越走越高。

「各位,請稍等一下。」斯維班叫停眾人。

「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斯維班面不改色地宣稱。

左侖的眉頭皺起來,後面的剃刀自然不會質疑自己的老板;索諾夫兄弟仍舊是那副陰沉表情,兩個人站在陰影里,一言不發;至于阿泰,看得出來他對現在發生的事情毫無興趣。

左侖不得不自己提問︰「斯維班老爺,你最好解釋一下停下的原因。」

「當然,左先生,請看腳下。」斯維班蹲下來,將火把放低,地面上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結晶顆粒,散落在岩石縫隙中。

左侖也蹲撿起一顆,端到眼前,遲疑的問︰「結晶粒?」

「不錯,跟您這樣的聰明人談話真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斯維班解釋起來,「這些都是高溫形成的結晶粒,炎魔巴洛斯就沿著這條路前往阿薩卡丹的武器庫,而且看起來他的心情很不好,甚至沒有控制體內的炎力,才把地面烤成這樣。」

「抱歉,斯維班老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斯維班不慌不忙地指向前方,「從這條路筆直向前,就可以到達阿薩卡丹的武庫,但是這一路上我們要面對兩個難關。」

斯維班伸出兩根手指,「一,炎魔巴洛斯,它的脾氣可不太好;二,這一路上恐怕還有很多危險的機關等著我們。」

「所以您的建議是?」左侖點點頭,示意斯維班繼續說下去。

斯維班又露出了黑森商人式的職業笑容,「我所掌握的情報相當有限,但是其中恰好有一條,從這個地下湖到阿薩卡丹最後的武器庫,還留著一條秘道,我們可以一路避過許多未知的危險,包括炎魔。」

「你怎麼能確定這條秘道是安全的?」左侖在這片隔壁上闖蕩了不少年,對這些狡猾的商人很了解,他們的話永遠只能信五分,剩下的五分得靠自己判斷。

「因為我也會跟各位一起進去,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的。」斯維班拍拍胸脯,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可信一點。

「即便如你所言,我們可以避開一些機關陷阱,那也不能保證我們能趕在炎魔之前。」

斯維班胸有成竹的笑著說︰「別擔心,左先生,這是條近路,筆直通往矮人王的武器庫,這條路就像黑森人開闢的商道——又快又安全。」

「這個情報……」左侖正要繼續表達自己的意見,後面卻傳來索諾夫兄弟陰冷的聲音,那聲音就好像背後有個什麼東西對著脖子吹冷氣,「我們兄弟認為斯維班老爺的判斷沒有錯。」

斯維班走到路的一邊,放低火把,左侖順著他的火把望去,路面一側下去一人高的地方,似乎隱約另有一座石台,斯維班指指那里,「各位請看,就是這里。」

左侖忽然發覺有個什麼東西搖晃到自己眼前,十分晃眼,是那個爛鐵皮腦袋!

阿泰擠過來插到左侖前面,開始大放厥詞︰「阿泰大人說過了,有近路的時候要走近路。」

斯維班露出真誠的笑容,提議︰「左先生,這樣吧,我先下去,你們可以跟在後面慢慢走。」

左侖臉色難看,鐵皮人卻毫無所覺,它以自己特有的同手同腳的姿態,晃晃悠悠地跟著斯維班向下面爬去。後面的剃刀和索諾夫兄弟也依次跟上。

左侖站在原地大罵了阿泰一通,轉眼其他人已經走下去一段路,火把的光線漸遠。最後左侖不得不承認一個尷尬的事實,事到如今,他不可能丟下阿泰一個人回去,畢竟鐵皮腦袋欠了他很多金鈉,而且看起來很值幾個錢。而且,他心里還有許多疑問,關于這個洞窟,也關于矮人的藏品。

他只得慢吞吞往下爬,一邊默默詛咒鐵皮腦袋在下面摔個狗吃屎。

很可惜,左侖不可告人的小願望並沒有實現,一行人在順利下行了一段之後再次停下。

左侖落在最後面,隔著幾人,只能看到斯維班舉著火把打量一個隱蔽的山洞,洞口不大,只有尋常一人多些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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