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左侖一頁頁翻下去,一幅有關星辰武士們的歷史畫卷也慢慢隨之展開。
對這支來自東陸的神秘武士集團,他的老師向來諱莫如深,左侖對這個組織的由來、歷史、構成以及現狀都知道得不多,更沒有身為組織一員的自覺。..
但是這本薄薄筆記里面記載的東西卻劇烈攪動著他的心緒,令人難于平靜。
一行行方方正正的東陸字浮現在左侖眼前。
往溯千年,天傾之器初現西北。當是時,恰逢群雄並起,亂世烽煙四舉。
世間有雲,得此器者,可以危難間挽狂瀾于既倒,須臾間蕩平天下。
淮南方氏者得此器,以二十家丁起事,三年間帶甲十萬,君臨江東。然驟失此器,旬月旋滅,其部將作亂,夷方氏三族。
此後,此器沉浮,世家豪強無不以此為念。三十年間,持天傾之器者皆為一時諸侯,記六家,然則六家先後全族盡墨,無一幸免。
而舉世之雄更見瘋狂,皆以為執掌此器,便可定鼎天下。
雲歷六年初,燕山之南有異人出,以四象星辰為號,二十八星宿為曲,一曲百人,記兩千八百人,奔赴九州。
是時,雲中大豪楊公得此器,置于帥帳中,隨營而動,號十萬大軍守之。
星辰武士團以四人為首,晝夜不停直趨雲中,請楊公獻出此器。
楊公不允,曰,汝可自取之。
星選者四人與楊公約,以滿月中天為號,來取此器。
旬日,十萬大軍戒備,挖濠立寨,刁斗林立,吹角連營。
是夜,滿月中天。
四人引全軍兩千八百,自東南來,黑衣怒馬,重甲執銳,勢如猛虎。
星選者中一人彎弓搭箭,六百步外一箭直取帥帳,擊裂帥旗,神乎其技,楊公全軍大嘩。
星選者遂以重裝突擊,兩千八百人不顧側翼,直擊十萬中軍,其勢之烈,猶如神鬼夜行,當者披靡。
血戰。
重騎兩千八百之數,漏夜襲殺,血戰至天明,只余六十余人,殺透重重重壘,進抵楊公帥帳。
星選者踏血而行至帥帳前,曰,吾等依約,來楊公處取之。
六萬中軍死傷無數,終將六十余人團團圍住,只待統帥令下,即可捉刀殺人。
楊公狂呼,屏退左右,持器獨行直趨四人,雙手奉上,曰,真猛士也。
星選者得此器,對曰,得天下者,非此器,唯君上耳。
楊公揮退三軍,星辰武士團連夜退走。
其後三年,楊公縱橫四方,揮兵朔方,終成大業。
于盛京立此新朝,號曰大燕。
寫到這里,全是古言體的敘述,說的正是星辰武士團的來歷,都是為了那個天傾之器。左侖看來,也忍不住心動神搖,那一場夜戰,不知道葬送了多少英勇戰士,卻讓人看了熱血沸騰,明知不可為而為,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英雄。
左侖眨了眨眼,再往下看,心情又有了變化,後面的內容與他的關系更近了,都是他的老師譚肅升的手書,不再是旁白敘述的口吻,倒像是一篇篇日記。
……
局勢的變化超乎想象,星辰四象已不再是十年前的星辰四象。
朱雀玄武已經徹底倒向一邊,這兩支星辰武士離開燕山之後,就沒有返還。而我的老友,馮錯正走向另一個極端,連帶著他的白虎七宿一起。
那一次星辰夜會,他甚至不看我的眼楮,我想那里面藏了太多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
最後,我發現白虎節堂空無一人的時候,就知道事情已經月兌出控制。
星辰武士團戍守千年的凶物,傾天之器,失蹤了。
白虎七宿的戰士一個都沒有留下,全部追隨著他們的星選者,我的老朋友馮錯走了,他帶走了那個凶物。
天下即將要亂了。
朱雀和玄武來得飛快,一千多名星辰武士晝夜奔馳趕回這里,準備行使他們的職責。也許,這背後也有那位的意願。
肅清!
青龍七宿同樣無法置身事外,對于劫持天傾之器逃走這樣的行為,沒有任何姑息的可能,這是星辰武士們的根本,是我們賴以存續的鐵律。
武士團全體進發。
我們很快就追上了白虎七宿的大隊,我們對他們太熟悉了,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我們的一部分,這些戰士,也曾經是我們的手、我們的腳、我們的脊背。
但現在,他們是叛逆。
白虎七宿的頑強超乎想象,面對數量上的絕對差距,沒有人投降,包括三位旗領在內的所有人全都戰死。
但是尸首里面沒有馮錯本人,以及另外三位旗領。
追索並沒有因此停止,星辰武士的執行,在那位的情報網的輔助下,將效能發揮到最大。
馮錯沒能逃過追緝,即便再強大的星選者也不可能躲過其余三象的攻擊,他死了,但傾天之器也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代表白虎其余三宿的三位旗領。
我還記得老友長眠時的神情,安恬沉靜。
回到燕山後,我收到了一封意外的書信,不知誰放在我的案頭,那是馮錯留給我的信!
按照信上的線索,我輾轉找到了那個地點,等待我的是三樣東西,傾天之器以及它的秘密,還有無傷之槍的槍譜。
我的老友馮錯,以整個白虎七宿和他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把這三樣東西留給了我,他的殷切希望我已知曉。
天傾之器並非只有這一樣,還有多個碎片,落在其余地方,多半是在西陸,但是現在,卻有人試圖將它們拼接起來,重新構成一體,有這樣企圖的人除了控制了朱雀玄武的那位以外,還有別人。
至于天傾之器重新熔鑄為一體的結果,將是真正的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沒有人能夠逃過最終浩劫。
于是,大燕派往西域的使團很快就成行了,我作為正使,一路西行,跨過漫漫科爾沁戈壁,見到了另外三塊碎片的持有者。
北國的王者雷海,戈壁英雄王達武,和樹海之王,他們承諾全力守護手中的碎片,這些碎片也是他們各族的聖物。
然而這些神器的聖物,卻會招來死亡與毀滅。
從他們口中得知,還有其余碎片落在西方諸王手中,于是我繼續西行。
亂世的風雲卻于此集聚,突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