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24
客廳當中,一大一小兩人對坐,待客的,也只有一杯清茶而已。
對于鄧世昌,何念祖可謂如雷貫耳。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鄧世昌的地位有多高,權力有多大,放眼整個北洋,能力,地位,權勢比鄧世昌高的大有人在。
真正讓何念祖對鄧世昌另眼相看的原因還是在于後世對他的宣傳。可以說,此時的鄧世昌遠遠沒有後世宣傳的那麼偉大,之所以鄧世昌能在歷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就是因為他是清末第一悲劇英雄,這位悲劇英雄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為之扼腕惋惜的事。
甲午戰爭時期,鄧世昌多次表示︰如果在海上和日艦相遇,遇到危險,我就和它同沉大海!
黃海大戰,北洋艦隊旗艦被擊傷,大旗被擊落,鄧世昌立即下令在自己的艦上升起旗幟,吸引住敵艦。指揮的致遠號前後火炮一齊開火,連連擊中日艦。後來致遠號受了重傷,開始傾斜,炮彈也打光了。鄧世昌對部下說︰「我們就是死,也要死出中國海軍的威風,報國的時刻到了!」
說完,鄧世昌下令開足馬力向日艦吉野號沖過去,要和它同歸于盡,雖然致遠艦最後依然沉沒,可他這種拼死的氣概把日本人嚇壞了。
同時,鄧世昌也是個極有血性、骨氣的人。鄧世昌墜身入海,隨從拋給他救生圈,他執意不接,愛犬游來餃住他的辮子使他無法下沉。可他見部下都沒有生還,心中有了死志,高喊︰「我立志殺敵報國,今死于海,義也,何求生為!」隨即將愛犬按入水中,一起沉入碧波。
正因為這件壯舉,鄧世昌才會做為悲劇英雄的典範被後世一直宣傳,就連後來中國海軍的遠洋綜合訓練艦也命名為世昌艦,用以緬懷這位甲午戰爭中犧牲的民族英雄。
何念祖雖然見過鄧世昌數次,可近距離的,只有兩個人的交談還是第一次。受益于後世對鄧世昌的宣傳,盡管現在鄧世昌的權勢,官位都不足以讓何念祖對他尊重,可何念祖還是對這位後來的民族英雄保持了足夠的尊重,準確的說應該是「敬仰」。
鄧世昌這次來是向何念祖求助的。
鄧世昌是個直腸子,肚子里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上來就直接向何念祖訴苦道︰「何公子可知,八年前倭人朝廷耗巨資造嚴島、松島、橋立三艦,專為應對我鎮定二艦,此三艦皆裝配320毫米巨型火炮,比鎮定兩艦主炮尚且大了15毫米。不光是主炮大了許多,就連航速也比鎮定兩艦快樂近兩節。此後倭人復又或購買或自行建造了浪速、高千穗、千代田、吉野、秋津洲、八重山等軍艦。倭人軍艦艦齡較我北洋軍艦短性能更好。而我北洋雖添置一艘新式戰列艦,但其余艦艇時至今日大多已老舊不堪,且火炮大半未更換新式火炮,如此算來,速度、火力比倭人戰艦差了整整一籌……」
「不光是戰艦不如倭人,便是將兵之訓練也差了倭人數籌,且我軍艦所用之炮彈多為訓練彈,實心彈,開花彈甚少,一旦兩國開戰,我大清海軍堪憂啊!」
鄧世昌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說了許久,最後這才豁出老臉,吶吶的說出他此行的目的︰「何公子,本官素聞何公子急公好義,每年為我海軍捐贈大量銀晌,對我海軍照顧有加。如今倭人崢嶸初露,我海軍若不防備必然吃虧。所以本官想請何公子能否與中堂大人求個情,為我致遠艦添加一批新式開花彈,如此一旦與倭國海軍遭遇,也不至于因彈藥不如人而吃虧。」
對于自己崇拜的英雄的要求,何念祖當即拍胸脯表示︰「鄧大人盡管放心,炮彈的事包在我身上,不知鄧大人除了炮彈之外,還有別的要求嗎?」
鄧世昌想了想,搖搖頭,遲疑了一下,又道︰「若是方便,本官想請何公子順便提醒中堂大人小心倭人。」
「鄧大人請放心,我一定向中堂大人進言。」
兩人又寒暄了兩句,鄧世昌這才起身告辭。
鄧世昌走後,何念祖懷里揣著厚厚的銀票,立刻來到了水師衙門找丁汝昌。兩個人在客廳里也不知談了什麼,總之何念祖出來的時候臉上輕松了不少,而丁汝昌一路把何念祖送出大門口,臉上也掛著娶了新媳婦般的笑容。
當天,丁汝昌就給李鴻章去了電報,言倭人素無信義,北洋海軍當移駐旅順,巡航東海,震懾倭人海軍,使其不敢鋌而走險,妄生是非。
李鴻章收到丁汝昌的電文,覺得日本不斷增兵朝鮮確實是個威脅,做為回應,海軍主力到旅順也確實能給日本人帶來壓力,防止日本得寸進尺。于是李鴻章略作考慮便同意了丁汝昌的請求。
丁汝昌收了何念祖一百萬兩銀票,該辦的事毫不含糊,不光順利說服了李鴻章,同時也下令海軍更換新式炮彈,整個海軍進入臨戰狀態。
5月15日,丁汝昌已經奉命將水師主力開到旅順,還有若干巡洋快船掩護著招商局輪船往來朝鮮輸送物資,確保海上餉道。
北洋海軍一直是日本重點關注的對象,發現北洋海軍主力移駐旅順,日本上下大為惶恐,他們從英國訂購的兩艘戰列艦如今還行駛在茫茫的大海之上,在這兩艘戰列艦沒有加入聯合艦隊之前,日本海軍與北洋海軍的對決絕對要吃虧,而且通過間諜傳來的消息證實,北洋海軍已經更換了新式的無煙火藥炮彈,進入了戰備狀態,這更讓日本方面誤以為清國已經洞徹了他們的陰謀。惶恐之下,日本政府一方面命令聯合艦隊嚴密關注北洋海軍的動態,另一方面也下令朝鮮方面抓緊行動,不能喪失打擊清國的突然性。
5月20日,凌晨,日本軍隊突襲漢城王宮,挾持朝鮮國王李熙,解散了朝鮮小朝廷,扶植李熙生父大院君李應上台,並扶持金弘集組建內閣政府。
次日,一場突如其來的宮廷政變還沒有完全落下帷幕之時,被日本軍方控制的金弘集便迫不及待的宣布與清朝斷交,並委托日軍驅逐駐朝清軍。
日本發動戰爭的陰謀已經愈發明顯,清軍駐朝鮮將領紛紛請求清廷增兵備戰,光緒帝、戶部尚書翁同龢也對日本咄咄逼人的態勢異常不滿,贊成跟日本開戰。不過慈禧太後並不願意其六十大壽為戰爭干擾,在她的授意下,絕大部分朝中大臣們贊成和解,希望利用洋人列強調停。
盡管日本灼灼逼人地態勢已經鋒芒畢露,但是李鴻章還是用老眼光來看待日本。想僥幸逃月兌是不可能的,該打地仗還是要打躲是躲不過的,不過老李現在至少手里面也有了點本錢,以前是不下注,現在心中多少有些想法還是做了一定的準備。
一方面李鴻章緊急命令增兵朝鮮,另一方面天津直隸總督署衙門在李鴻章的命令下,依據《天津條約》向日本公使表示「清兵助朝剿東學黨,別無他意,剿滅即行撤兵,望日方克制,萬毋妄生是非,致使兩國開戰,生靈涂炭。」
李鴻章表面上看是不想跟日本人打仗,其實是在迷惑日本人,為自己調兵遣將爭取時間。
「等倭人反應過來,老頭子的淮軍早就在漢城了!」李鴻章心中頗為得意的想到。
李鴻章想為自己調兵遣將拖延時間,等日本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增兵船隊已經在朝鮮狹長的牙山海灣登陸了,牙山距離漢城不過一百五十里,步兵行進旦夕而至,大清國這次增兵一下子就捅在了日本人的心口。
朝鮮再怎麼亂,只要控制好了漢城的朝鮮王室,那麼利用朝鮮王室就可以把日本擋在朝鮮門外。當然這只是李鴻章一廂情願的看法而已。
此時的李鴻章哪里知道,如今的大清國上下早已經布滿了日本的眼線,李鴻章這邊剛安排完淮軍精銳登船出海,日本公使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日本公使對李鴻章大談了一番「中日友好」之類的言論迷惑李鴻章,轉過頭來就把李鴻章增兵朝鮮的消息傳到了日本。
在接到日本駐華公使的電報後,議院和內閣沖突無瑕外顧地日本政府,內爭立刻偃旗息鼓,一致決定,提前發動「征韓」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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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釜山。
伊東祐亨環顧會議室內的各艦艦長,興奮的宣布︰「諸君,大本營決意提前對支那展開決戰,此戰,我大日本海軍必勝!天皇必勝!」
「必勝!必勝!必勝!」
伊東祐亨擺了擺手讓興奮的艦長們安靜下來︰「告訴諸君一個好消息,明天,我政府從英國訂購的兩艘君權級戰列艦將抵達日本,屆時,命名為富士號、九州號的兩艘新式戰列艦將並入聯合艦隊中,成為我海軍對抗清國定遠、鎮遠以及宏遠的絕對主力。」
「萬歲海軍!壯哉海軍!」又是一陣忘情的歡呼。
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在嗚咽地汽笛聲中,從釜山錨地起錨編隊,開始南下,隨之轉而向西北方向,直駛駐朝淮軍的海上補給要道的豐島海面!
煙氣如帶,十余縷黑煙直上天際,黃昏的海面,一片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