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7-13
育善堂被土著打砸搶燒，里面的師生也被荷蘭警察帶走，這件事張士壁張老爺子比張丹功知道的還要早。
張士壁就是在南洋發的家，尤其是雅加達，更是他的根基所在，可謂耳目眾多，事情剛發生不久，張士壁就通過種種渠道得知了消息。
自己資助的學堂被人砸了，自己出資資助的學生被人打死打傷，最後還被抓走關進監獄里，這讓張士壁當時就拍了桌子，砸了杯子，胡子氣的一翹一翹的。
做為南洋首富，華人之首，華人圈子里勢力最大的家族，同樣也是南洋華人中受清國冊封最高的官員，于情于理，這件事張士壁都要管一管的。
不過，出了這麼大事，自始至終張士壁也沒有過問一下的意思。原因無他，實在是就算他出面了也管不了，人家荷蘭人現在根本就不賣他面子了。
以前清國還沒有被日本打敗的時候，起碼還有北洋艦隊這頭猛虎橫臥在側，荷蘭人就算不待見華人也不敢過分為難，可現在清國一敗，北洋艦隊覆沒，馬關條約的簽訂，一下子就把清國這頭紙糊的老虎打成了病貓。
國力的強弱直接影響到海外華人的待遇，清國強時，張士壁在南洋混的就香，清國弱了，毫無疑問張士壁在南洋的影響力也就直線下降。
這種地位的下降從一些小事就可以看得出來。以前，張士壁還是印尼總督府的常客，進出總督府一般都不用通報的，跟自家後花園似的，想進就進。可現在不行了，去找總督時下人借口總督不在，到後來就干脆明說總督不願意見他了。
而且最近荷屬印尼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局勢有不穩的跡象，土著人沖擊燒殺華人的次數也越來越多，這不由讓張老爺子不考慮起自身的利益來。考慮是不是該把財產轉移到新加坡之類的地方；。
這當口張老爺子正忙著轉移財產的事呢，哪里有閑工夫過問育善堂的事，甚至，連他兒子背著他搞小動作也顧不得了。
張丹功跟幾個華社首領商量了一晚，確定了先禮後兵的策略，第二天就帶著幾家華社湊的一盒子價值十幾萬荷蘭盾的小金條來到警察局上下打點。
警察局主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四海客棧門口吃了一個憋的貝爾警長。想要撈出被關在警察局的師生們，沒這位點頭是不行的。
貝爾警長在笑眯眯的接過沉沉的，裝滿金條的小木箱，不過一听張丹功的來意，當場就翻了臉。
這家伙昨天在四海客棧吃了個啞巴虧，臉面丟的一干二淨，不光在手下面前丟了面子，同時也還得軍隊的德克斯若上尉跟他差點翻了臉，三十多個荷蘭士兵成了人家的俘虜。
這還不算完，他今天才知道住在四海客棧里的那些華人居然都是大人物，背後站著美國首富洛克菲勒，還有英國的一位貴族。
就是因為他帶人跟這些來頭驚人的華人起了沖突，直接導致了美國領事與英國領事聯袂告上了總督府，差點把這件事鬧成了國際糾紛。
總督大人被兩國領事冷嘲熱諷了一陣子，好不容易送走了兩位大神，馬上就把貝爾警長叫道總督府罵了個狗血淋頭。
回到警局貝爾警長自然也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趕巧張丹功來了。
究其緣由，害的貝爾被總督大罵，差點被撤職的起因還是因為育善堂這碼子事。連帶著，貝爾警長把育善堂的華人也給記恨上了，心里正琢磨著如何泡制那些育善堂的「刁民」呢，張丹功卻要求他把人給放了。
這怎麼能行？把人放了老子這一肚子火沖誰發去？
貝爾用最惡毒的話把張丹功也罵了個狗血噴頭，最後直接命人把張丹功趕出警察局。至于那一箱子金條？張丹功能活著走出警察局的大門就不錯了，你丫還想要回去？做夢吧！
貝爾警長不講究，收了金條卻轉臉不認人。事沒辦成，張丹功憋了一賭氣回去跟那幾個華社的首領把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
「事情就是這麼可事情了。那些荷蘭鬼子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咱們別指望賄賂他們把人救出來了。還是另想辦法吧！」張丹功坐在椅子上，一想起貝爾警長的嘴臉就是一陣惡心。
一個華社首領當場就拍了桌子︰「丟你個老母，還能怎麼辦？咱們搶人唄！都是同根同源的兄弟姐妹，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荷蘭鬼子害死在牢里！」
另一個華社首領搖搖頭︰「怎麼搶？警察局的監獄戒備森嚴，人家手里面都有槍，再說駐軍離得也不遠，惹出了駐軍咱們都得完蛋。」
張丹功眉頭皺著，想了想出了個主意︰「沒錯，咱們不能給荷蘭鬼子對付咱們的借口。照我看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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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加達碼頭，一艘巨輪緩緩靠岸。
碼頭上，每日里出入最多的華工與印尼土著不見了蹤跡，不過並不冷清，偌大的一個碼頭依然站滿了人，都是白人。
四周全是一水的白人軍警戒備，有荷蘭的士兵警察，還有英國、美國的士兵也參與了進來，不過畢竟是荷蘭人的地盤，英美的士兵加起來還不到五十人。這些士兵都是英美兩國領事館的駐軍，至于為什麼都出現在碼頭，看看一看跟荷屬印尼總督站在一起的英國領事與美國領事就知道了。毫無疑問，他們在迎接一位大人物。
除了軍隊保障安全外，荷蘭總督府還安排了為數眾多的白人，一條長長的紅色地毯兩旁，佔滿了白人的小孩與婦女，每個人手里都捧著鮮花有說有笑，一臉期盼的望著剛剛停靠的輪船。
荷屬印尼總督費爾南德斯和英國領事鮑德溫爵士，美國領事威廉?摩根並排站在一起低聲交談著，費爾南德斯身邊伴隨著兩位家眷，一個是他的夫人，另一個是他的女兒。都是歐洲貴族式的打扮。裙子膨脹的像個蘑菇，腰被肋得有隨時斷掉的可能。
威廉?摩根望著熱鬧的歡迎人群，微笑著對費爾南德斯道︰「總督大人真是用心了，相信馬丁爵士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開心的。」
費爾南德斯矜持的笑了笑︰「這是應該的。很高興馬丁爵士能來女王陛下統治下的印尼投資，這是我們荷蘭王國，英國，還有美國進一步增進友誼的一個寫照。一些應有的點綴是有必要出現的。」
費爾南德斯從骨子里就對任何外國人勢力進入印尼都有著深刻的防備心理，話里話外都暗暗提示著兩位領事，印尼是荷蘭人的地盤。
鮑德溫爵士充分繼承了他大英帝國國民特有的驕傲感。什麼時候都要彰顯一下他高人一等的地位，說起話來也顯得那麼的肆無忌憚，甚至充滿了火槍的味道︰「毫無疑問，總督大人的話非常正確，印尼這個地方在荷蘭的統治下向世界展現了它的活力。不過……就是局勢亂了些。到處充滿了暴民，連軍隊也跟土匪沒什麼區別。」
費爾南德斯的面部表情十分精彩，他實在沒想到，做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英國外交官，為什麼說起話來這麼沒有水平，就像一個……就像一個混蛋！沒錯，徹頭徹尾的英國混蛋。
「對于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只能表示遺憾！我相信這種誤會以後不會發生了！」做為一個「有修養」的人，費爾南德斯決定不跟鮑德溫這種「素質低下」的人做口舌之爭，適當的退讓，有時也能彰顯自己的氣度。
「爹地，听說馬丁爵士現在還是單身！」費爾南德斯的女兒溫莎，一個臉上長滿了雀斑的女孩眼楮里冒著金星，非常沒有「家教」的打斷了大人們的談話。
「好像……好像是吧！」費爾南德斯也不大確定，畢竟他連這個馬丁爵士的面也沒見過。
溫莎的臉上突然涌現了潮紅，她有些扭捏的用手擺弄著衣角︰「爹地，後天我生日的時候，我可以邀請馬丁爵士做客嗎？」
費爾南德斯有些頭疼的道︰「那是你的自由，我的孩子！」同樣，他心里卻說著另外的話︰「該死的，如果我不同意，估計這一個月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太好了！」溫莎雀躍的抱著費爾南德斯的頭親了一下。
「呀，那是馬丁爵士嗎？他好年輕，好有男人魅力呀！」當著兩國領事的面，溫莎十分大膽火辣，毫不掩飾的用著她貓兒「發•春」的嗓音指著輪船歡呼著。
歡呼聲中，約翰?馬丁站在船舷上向下方揮了揮手。然後，優雅的，邁步走了下來。
威廉?摩根微微一笑︰「先生們，我們今天的主角到了。讓我們迎接一下吧！」
後面，溫莎的眼楮已經眯成了一條縫，她雙手捧在胸前，一副陶醉的樣子，痴迷道︰「好英俊啊！好有男性的成熟魅力！」
費爾南德斯差點跌了一個跟頭，他滿臉的不自然，心中計算著︰「這究竟是女兒稱贊的弟幾個男人了？三十個？還是……」
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二十年前荷蘭著名的交際花，費爾南德斯心中驕傲的想道︰「女兒真是隨她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