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村地處無盡樹海邊緣,溫度適宜、氣候潮濕,並不利于蝗蟲繁殖,千百年來村子中也沒有發生過蝗災。如今沈笑一曲驅萬蝗,將稻田啃了個稀巴爛,村民們竟然以為來了魔獸,想請佣兵幫忙除害。
面對如同山崩海嘯一般的怒潮,看著那一雙雙赤紅色的眼楮,沈笑心里幾乎笑翻了,對這些人更添憎惡,好像自家兄妹欠他們什麼一樣,平日盡是白眼和冷漠,當有求與人時依然擺出這種逼宮的架勢。
這令他又想起當日的屈辱。
沈笑瞟了刀疤一眼,見他滿臉得意之情,知道他想借村中一千五百人來壓自己,當下冷冷一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群情激奮,眼見村民要向這里沖,沈笑右手用力一揮,不緊不慢道︰「其實我很想走出這個小山村,很想幫大家的忙!但我的職業徽章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遺失在無盡樹海,帝國律令,但凡賤民,不佩戴職業徽章者嚴禁外出旅行,違者絞死!我膽子小,又要照顧安妮絲,所以只能對不住大家了!」
聞言,村民們立刻冷靜下來,沈笑和村長家兒子沙斯打賭去無盡樹海一事全村子都知道,而在樹海發現沈笑時,他全身**,別說職業徽章,連一根稻草都沒有。
帝國法律對非貴族嚴酷無比,說絞死絕不會殺頭。
除去魔獸固然重要,但阿雷多兄妹在村中並無田地,總不能逼迫其送死吧。
村民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
見村民面色絕望,沈笑心中偷笑,微微一頓,慢條斯理開口說︰「不過我雖然不能去,但能寫封信求助。只是我和巴斯兄弟也只有幾面的交情,免除酬金那不可能,但減少一些卻沒有問題。」
聞言,村民一陣騷動,甚至有人喊出阿雷多萬歲之類的話,刀疤的臉色變得極為難堪。
「不過……」沈笑眉頭一皺,下面再度安靜緊張起來,刀疤心里大罵,這小子絕對故意這樣,這上上下下折騰人。
「佣兵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巴斯兄弟中,大巴斯已經達到11級白銀劍士,小巴斯更是12級大弓箭手。對于這種階層的佣兵,需要付出多少金索爾,我也不是很清楚,刀疤……不,村長大人當過佣兵,據說還是2~~級黑鐵戰士,他應該知道行情!」
話題一轉,沈笑將話頭引到刀疤身上。
見沈笑將一個2字拉的老長,刀疤心中恨的牙癢,卻沒有絲毫辦法,勉強一笑,對村民道︰「各位鄉親,如果那兩位冒險者真的是白銀劍士和大弓箭手的話,需要佣金恐怕不會低于500金索爾。」
話音還沒落下,下面村民轟的一下子炸了窩。
一金索爾等于一百銀索爾等于一萬銅索爾,五百金索爾就等于五百萬索爾,一個村民一個月收入大概是兩索爾。這些錢需要村民不吃不喝攢上十幾年才能存夠,那時候骨頭都爛沒了。
望著下面村民眸子中的痛苦、絕望、憤怒等種種情緒,沈笑只覺一股快意遍布全身,斜眼一瞧,見刀疤面色陰沉,沈笑心中一樂,咳嗽一聲,大聲道︰「鄉親們,我雖然沒有土地,但還是這村里的一員,為了村子,我把我的全部積蓄拿出來!」說完從衣裳最內側的褲兜里拿出兩枚金索爾,對著村民一轉。
黃金在朝陽下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輝,村民們立刻瞪大了眼楮,之後看向沈笑的目光就多了一絲敬佩,多了一絲內疚。
「我想金幣就交給村長保存吧!」說完沈笑將金幣遞給刀疤,不知為何,刀疤接過金幣時總覺著沈笑那笑意盈盈的眼中蘊含著危險。
果然,只听沈笑大聲道︰「五百金索爾雖然听起來多,其實算算也沒多少。」
村民頓時嘩然,不過眼神中多了一絲希望。
「我父親臨死前留下一把長劍,據說上面瓖嵌著元素晶石,要賣出去,差不多能賣個幾萬金索爾,後來為了抵債,村長從我家把它拿走了。只要村長賣了這把元素長劍,別說白銀級別的劍士,就是黃金劍士也能請來。我想村長一心為了村子,應當不會吝嗇吧!」
听了這話,三四百雙眼楮齊刷刷地盯著刀疤,村民沉默了一會兒,便听北方希芹家人群中有人喊道︰「村長你不能讓我們餓死啊!」
有人起頭,就有人附和︰「是啊,人家阿雷多沒有土地,都拿出兩個金索爾,你是村長,不會舍不得那把劍吧!」
「賣劍,賣劍!」
吵鬧聲連成一片,最後連站在南邊刀疤自家族人都嚷嚷了起來。
沈笑不理刀疤那殺人般的眼神,一揮手村民靜了下來,說︰「村長一定會湊足500金索爾,不過再那之前,與其花費時間請冒險者,不如先去收割那沒成熟的稻子,不然怪獸再來,可就一點兒糧食都不會留下了!」
這話一說,村民們沉默片刻,呼的一下子散了開去。眨眼之間,榕樹下只剩下刀疤臉和希芹家的老者、沈笑兄妹。
狠狠瞪了沈笑一眼,刀疤臉陰聲說道︰「阿雷多,你到底想干什麼?」
呸!
積蓄已久的口水吐了刀疤一臉。
冷哼一聲,沈笑從樹根上跳下,將安妮絲摟在懷中,這才對刀疤臉笑道︰「干什麼?反正那把劍又不是你的,賣了它,全村子一起活命,不賣,大家一起冬天餓死!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刀疤擦抹著黏糊糊的唾液,整個臉猙獰起來,惡狠狠道︰「可你明明知道沙斯已經佩戴著那把長劍去克拉麗絲學院求學去了!」
「喔!」沈笑陰陽怪氣地拉長了語調,「克拉麗絲學院,那可是未來貴族的搖籃,刀疤貴族大老爺,有能力去那學院讀書的人卻拿不出500金索爾嗎?真是可笑!」
「你……」
「我說阿雷多!」希芹家族長,也就是當日搶走阿波羅聖像的那個老者開口說道,「阿雷多,雖然那時候大家做的有些過分,可你剛才也太過了,如果村長拿不出長劍,村子中這一千五百人不把村長家砸個稀巴爛嗎?」
听了這話,沈笑左手撫模著臉頰上那道傷疤,眯眼笑了起來︰「那真是太好了!這正是我所日夜祈禱的事情。老東西,剛才我忘了說,你的黃金阿波羅聖像似乎也能賣不少錢!」
「你……」老者一下子被噎了回去。
沈笑望著遠遠跑來的村民,嘿嘿笑道︰「兩位,與其質問我,還不如去擔心自家有沒有糧食過冬!刀疤,听說只有一小片土地上的稻子沒有被破壞,可這三四百戶村民怎麼都趕去收糧食了?」
兩人臉色急變,他們同時想到一件大為不妙的事情。
便見一個村民滿臉是血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大聲喊叫︰「村長,希芹家強搶你家稻子,你老婆被人踹了好幾腳,吐血昏過去了!」
刀疤一驚,撒腿就往田地跑去。
「哇哈哈哈,真是不幸,請節哀順變!」
沈笑微笑著擦擦干干的眼角,又走到老者身旁,小聲道︰「老東西,希芹家的糧食全毀,你就向那聖像祈禱神明給你們降下糧食來吧!哈哈哈!」
暢快淋灕的笑聲中,沈笑拉著安妮絲向自己家走去,烏鴉耷拉著耳朵,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路上,安妮絲兩只金色的眸子充滿崇拜之色,一臉敬佩地對沈笑說︰「哥哥,你善良的像侍奉阿波羅神的天使,為了村民,竟然把全部索爾都給了他們。」
「啊,沒有什麼啦,哥哥就是這麼仁慈,村民們沒有糧食就沒有飯吃,沒有飯吃就得活活餓死,這麼殘忍的事情哥哥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
「哥哥真好,那……我們吃什麼呀?哥哥?」
「油炸飛蝗!」
肆意笑聲中,兩人漸漸遠去,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