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謀術
陽平關破的第二天早上。
魏軍主力終于將火勢控制住了。同時關內所有的漢人無分男女，只要還活著統統一刀下去——省得那些個活著的漢國人動不動就要放火焚城，當然那些年輕美貌的女人除外。
一時間城內四處是女人小孩的哭喊。
鐘會也懶得理會章士兵們在關北壓抑了足足兩個月已經到達崩潰底線。
之前他一直不注重軍紀也正是擔心于此。可惜讓劉武那個小子鑽了空子。
想想真覺得可惜，早知道不該逼得那麼緊。據說那小子當初還想死守興勢山待援呢，都守了兩個月了。
听說到最後還有三四百人模樣，八百人被三千人攻兩個月還能剩一半，這小子真狠啊。
就沖著這一點只要不派劉實帶兩千人馬助攻，這個漢國最後的名將——雖然鐘會很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的的確確已經與他的祖父一樣，可以被稱為名將了——必定會繼續守那座破山。
說起來那小子運氣也真好，要是再遲那麼一兩天這陽平關可就讓他攻下了。到時候就算劉武再有本事也難以逃出十萬魏軍重重包圍，必死無疑。
可惜了。
鐘會心中懊悔，為什麼那個人要把劉武誆走，要是不走，該多好呢？如果能在陽平關下將其擊斃，就像傅僉一樣以絕後患，那應該不錯。
不過他再轉念一想，也無可奈何。
那人的選擇還是對的。像劉武這等人就算才智不及鐘會也算比較眼明心亮的——以鐘會的詭計，誰說的準到底劉武會不會中。
若是中計自然圓滿，但若是不中呢？
那廝的官位身份決定了如果不調開他，那麼那人對傅僉的影響效果將大打折扣，蔣舒甚至不可能帶隊出城。
他沒有把握一定能對付的了這樣既有膽略又有謀略的對手。
他也想像仲達公撞上諸葛武侯——那樣才能體現他跟那些個平庸之輩的不同——可萬一這場戰役失手。那對于他來說卻偏偏又是不可想象的災難。
晉公將整個關中的軍馬盡數交與他指揮調度，還給他第制隴西軍馬的權力，這便像當初曹爽將大權旁落仲達公章十幾萬的兵馬對于魏國而言雖不是全部，要是少了這些僅僅是輕微的傷筋動骨不致一命嗚呼。但是晉公也絕對不會放過他，更何況當初只有他贊成伐蜀的。晉公將伐蜀大任交給他，而若到最後被迫退兵的話——晉公很可能會借口為許氏家族平反，將他往死里整。
算了，反正大局已定，漢中全境光復已成定局，鐘會獰笑著，躊躇滿志。
他只想殺人不想被人殺。
何況現在他手里可有一大筆的財富，再不是那個小小的司隸校尉。
他也再不想回那個司隸校尉府了。鎮西將軍？哼，那也不夠！
就是區區三百戶的東武亭侯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陣馬蹄打亂了鐘會的思緒。來了個小校停到鐘會座騎旁，那人跳下馬來單膝跪地章「大都督，隴西最新戰報到！」
鐘會閉上眼淡淡道章「念！」
應該是姜維那小子讓鄧艾諸軍包圍的消息吧？鐘會心中有些惋惜，那個姜維原先也是魏國的一名中郎將，參領一郡軍事。
可惜啊，正當其年又是才華橫溢，若是一心報國定能大展宏圖，卻偏偏要幫助漢國，那已是三十五年前的事兒——當年姜維不過二十七歲，如今已是白發蒼蒼。
歲月果然無情。
那個小校哪里懂得主將心中的感慨，只是照著蔡倫紙上有什麼念什麼，一開口就讓鐘會大吃一驚。
鐘會把眼瞪得大大的，眼中的怒火幾乎能燒人。
「你說什麼！」鐘會沉聲怒道，「再說一遍！」
「回稟大都督，姜、姜、姜維騙開了雍州刺史諸葛大人的軍馬，已經從橋頭通過了。現在征西將軍正叱令諸軍追擊，征西將軍讓卑職轉告，姜維軍很可能向漢壽開進。」
那個小校結結巴巴被嚇得不輕，顯是知道鐘會的手段。
「諸葛緒這個蠢貨！」鐘會低低咆哮，「豬都比他聰明！」
可恨晉公就是要用他為將，明擺著是要牽制鄧艾，也是為了牽制他鐘會。現在好了，這個蠢豬實在無能，將這大好局勢搞得十分的麻煩。
鐘會憤怒喘息收斂內心的怒火暗暗思慮章「還好在現在陽平關已經拿下，基本的作戰目的也算達成。可是要是等到姜維回師逃入蜀中，該死，怎麼會出這種事情？」
這場伐蜀戰役雖然大魏有絕對優勢，可是蜀中的地理實在太過惡劣，大魏兵馬雖多，但無法全盤展開，攻打漢中就拖沓到現在。
直到現在才造出徹底消滅漢國的大好局勢，卻讓諸葛緒這個蠢才壞了。
萬一真的拖到下雪……蜀中一個冬天調整部署，那戰役可就要曠日持久了。
「難道就此班師回國？」鐘會心有不甘。
晉公應該會看在得到漢中一地的份上不怪罪鐘會殺許儀的事情，但來年再度伐蜀，將任用何人為帥，那就難說了，這對鐘會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思慮已定，喝令章「大軍留下一萬，剩下人馬全速開拔，兵發白水城陳兵白水。一定要截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順利抵達漢壽！」
小校應諾轉身。
一但到達漢壽，那麼姜維的兵馬想要逃入蜀中就只要穿過劍閣就可以了。而偏偏這個時候跟蔣舒一起詐開劍閣的兵馬恐怕現在還只是在半路上。
或許情況再好些照路程時間算也不過是到達小劍閣。可是除非將大劍閣一起拿下，單單拿下一個小劍閣就對于鐘會這十萬急切想在冬天前進入蜀地的兵馬是什麼意義都沒有的。
蔣舒他們需要時間壓制大小劍閣，他也不能容忍姜維帶著已經團團包圍已然必死的幾萬漢軍逃回蜀地。
鐘會轉身回營召集眾將再度議事。
他猛然又想起那人來，忙對身後那個當初收藏密信的小校道章「你去關里把那個人請過來，本帥有事要請教他。」
小校點點頭，拍馬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