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梯田的推廣,興王看著自己的收益越來越大,雖然到了興王這般地位已經不為這些名利所動了,但是為子孫計,心情舒暢是再所難免的。既然證明了梯田的可行性,興王也償到了甜頭,索性一聲令下,讓下人在自已藩地內察看有哪些適合修築梯田的,專門招人成立了一個負責修築梯田的隊伍。
大明朝建立一百多年了,國力由蒸蒸日上,慢慢的衰落了,雖然在弘治帝的治理下國力有所復蘇,但是經過正德皇帝這十幾年的折騰,把好好的一艘大船,硬是搞得千瘡百孔,民不聊生這詞可能太過,但是土地兼並嚴重,自由佃農們紛紛轉變成為無業流民,所以說雖然現在還是春耕時期,但是不愁招不到人。
興王雖然也明白再任由自己這位佷子皇帝這樣折騰下去,大明這天下根基不穩,但是作為一名藩王,如果亡加干預朝政,更是為皇帝之大忌,興王也只能嘆息,作一名閑散的王爺,教育好自己子孫,處理好自己藩地的事務,落一個好名聲,這就是興王的念頭。
自從修築完梯田後,興王也不再讓張信負責這方面的事情了,張信也恢復了平日無所事事的樣子,每天沒事就跟上司袁宗皋閑聊,相處久了張信也反覺自己這位上司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人家可是正經的進士出身,現如今是朝廷通議大夫,授正三品,而且還兼任江西按察使,雖然不是實缺,但好歹也是個官啊,起碼人家可是真才實學,不像張信一樣,是佔了前身的便宜。
雖然口稱不服,但張信心中對袁宗皋還是很敬佩的,藩王的長史不是那麼容易做的,長史明白的說就是朝廷下放到藩王家里的監視者,監視藩王平時的一舉一動,看看有無犯忌的地方,所以長史與藩王之間的關系就顯得很微妙了,雙方都知道對方的身份,如果沒有一些手段,長史這個位置也不好坐。
畢竟人家藩王是皇家身份,如果沒有犯忌行為,你一個臣子,怎麼能在人家面前指手畫腳,但長史的的工作就是這個,能有什麼辦法。張信進興王府這麼久,卻沒發現興王與袁宗皋之間有什麼矛盾的地方,兩人相處得十分友好,有點君臣相宜的味道。
張信也明白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袁宗皋能做到這一點,可見一斑,清廉謹慎,政事練達這個評語是興王對袁宗皋的稱贊,張信也認為十分有理。
這天,由于修築梯田,荒廢了一段時間沒有練習毛筆字,張信趁著空閑無事的機會補了回來,每天勤加練習,但是卻總覺得沒有成效,雖然張信在後世學過一段時間的字,但總的來說還是屬于閉門造車,能有現在的水平已經是極限了。
「宋書法大家蘇東坡曾雲︰把筆無定法,要使虛而寬。握筆時要如古人所說︰令掌虛如握卵,這樣便于運筆。」對于張信的虛心請教,袁宗皋也樂意予以指點,「你執筆雖然正確,但是還沒有體會到其中的精粹,所以才會覺得書法沒有進步。」
「須知寫字應先從楷書或隸書入手,這點你做得很好,掌握各種筆法後再學其它書體就有了基礎。」袁宗皋解釋道︰「但是你練習時的基礎筆法有些瑕疵,雖然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想要提高,怕是非常困難了。」
「為什麼?」張信也覺得奇怪,自己明明是按照後世的臨貼書的方法練習的,既然沒有大問題,怎麼會不能提高呢,「還請袁先生提點一二。」
在後世,資訊發達,什麼樣的信息沒有,什麼書法練習指導的多如牛毛,張信曾經在所謂的書法大師開的授課班學習過一段時間,不然他的字恐怕會更加難看,當然學習期間的花費肯定不少,現在難得有一位免費的書法大師肯指導自己,張信高興之余,不由帶著虔誠的眼光望向袁宗皋。
袁宗皋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終于知道老夫的歷害了吧,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以前的無禮行為暫時不與你一般見識了,輕輕咳嗽一下,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張信,你平時都是練字都是臨帖的吧。」
「正是如此,袁先生,難道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張信一臉疑惑問道,這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啊,其實在他心中也有些不確信,畢竟對于這方面的知識,張信實在是太匱乏了,確實,在後世那樣浮華的環境下,像張信那樣能堅持練習,寫出一手端正自如的毛筆字的人實在是不多了。
袁宗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道︰「臨帖是練好字的必需手段,不臨帖,全憑自己想法隨意寫,是上不了路子的,所以說你臨帖練習書法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你既然已經達到臨帖也無法再提到的地步了,這說明你的書法進入一個瓶頸狀態,如果能予以突破,那以後你的書法境界將一日千里,雖然成不了名家大師,自成一派,但也屬于高人一等的範疇之內,與天下眾多俗人相比,已算超凡月兌俗了。」
「真是這樣子嗎?」雖然袁宗皋描繪出美好的前景,但是張信也不是什麼三歲小孩,自然沒有這麼容易上當,如果書法真的像袁宗皋描述的那麼容易的話,後世的書法字畫早就滿天飛了,哪會成為稀世珍寶,千金難求之物。
看到張信一臉懷疑的模樣,袁宗皋臉上飄過一絲紅意,有些不自在的說道︰「那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學寫毛筆字一定要有恆心與毅力,要持之以恆,戒驕戒躁,不能一曝十寒,只要你勤加練習,早晚會達到我說的境界的。」
在張信的強烈懷疑目光下,袁宗皋也有些尷尬,不由在心里嘀咕,怎麼回事,當年恩師與我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听了可是熱血沸騰,恨不得立馬當場練習,現在知道那是老師為了鼓勵自己努力而故意說的,怎麼這小子听了不激動呢。
極度懷疑張信到底是十七歲還是七十歲的袁宗皋正準備咳嗽幾聲,緩解一下場面,這時黃錦卻沖沖忙忙,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神色慌張,聲音心慌失措道︰「袁先生,不好了,興王,興王他在後花園暈倒了。」
袁宗皋與張信聞言臉色一變,也顧不上其他,急忙向黃錦所說的地方小跑而去,不過袁宗皋心理素質明顯勝過他人一籌,跑了幾步突然慢步下來,吩咐聞訊而來的僕人道︰「黃錦,你立即去請大夫,還有你,去通知王妃與世子,你,去準備熱水毛巾……」
這時張信臉上泛起異樣,當然不是與袁宗皋的指揮若定有關,而是張信突然想起,朱厚?之所以能成為正德皇帝的繼任者,就是因為大學士極廷和的那一句「兄終弟及」而成就了他,這也間接說明興王肯定是在正德之前去世,不然皇位也輪不到朱厚?了。
如果興王在世的話,那麼按道理,皇位應該先傳給興王,然後再由興王立朱厚?為太子,這程序才合乎儒家所宣揚的理法,而不是直接給朱厚?,張信一邊急步一邊在心里轉著其他念頭,正德應該還有一兩年的時間才會因為落水而病逝,那麼說興王也應該就是這段時間因為什麼原因而死的吧。
莫非就是在今天,張信轉念一想,心里嚇了一跳,臉色有些蒼白,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旁人卻以為他是在關心興王的安危,也沒有在意,更有僕人也跟著停下詢問了他幾句怎麼啦,張信醒悟起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勉強笑了笑,再次與眾人一起跑向興王暈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