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一個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樹林的空隙之中。
杜建坤緩緩的閉上了雙眼,然後躺在了地上,這樣可以最大可能的避開雙方的流彈,不至于傷到自己,而他的工作是所有人中最重要的。
人類戰士的眼中,那漆黑的夜色居然漸漸變得明亮起來,好像有一輪太陽從樹林中升起,將眼前的一切都照的通透。
「看見了!」這是一個精靈,身材高大,身體強健,背後背著一把長弓和一柄長劍。這樣的畫面出現在每一個戰士的眼中,雖然精靈的外形看的很清楚,可是所有人都感覺到這個精靈的不真實,因為他們看不清精靈的長相。要是仔細看去,才會發現,原來不止是長相,很多細節地方都看不真切。
這是杜建坤的極限了,數千人,這樣的幻境給他帶來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只能準確的標注出精靈的位置和大概特征,而其他的細節,他就無能為力了,因為那樣的工作量太大了,精靈的數量如過江之鯽,數都數不過來。
「還愣著干什麼?等他們來給你們拜年啊?」吳營長果然是個火爆脾氣,年紀不大,嗓門不小,就他這麼一嗓子,立刻喊醒了身邊的士兵。
「噗!」一顆子彈告訴穿透了那個精靈的額頭,那個精靈還沒搞清楚狀況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打!」張瀕寧已經看見了大量的精靈,大喊一聲,戰斗就這樣開始了。
黑夜中,精靈的視野不受限制,但是,人類全都趴在地上進行射擊,相反,他們卻得站著前進,于是乎,他們變成了活動靶子。
一個個精靈不停的倒下,像這樣的活動靶,他們不知道每天要打多少次,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這都是張瀕寧不計代價的投入換來的成果。
「好!就這麼打,別讓他們靠近過來,機槍手,看準精靈密集的地方,給我壓制,狙擊手,節約你們的子彈,你們要給我注意,不能讓人給看扁了,不然回去我扒了你們的皮。」
趴在地上的羅華秋一臉的苦笑,沒想到這個吳營長這麼記仇。
「嗖!」一支利箭穿過樹林之間的空隙,落在人群之中,接著,一聲慘叫響起。
「醫療兵!」
「哪中箭了?」
「屁。」
「看來回去的路上,你得睡擔架了。」
「嗖!」醫療兵臉上還帶著笑容,倒在地上的身體里慢慢的流出滾燙的鮮血。
「啊!我跟你們拼了。」
「嗖嗖嗖!」連續的破空聲傳來,張瀕寧怒吼一聲︰「拋射,注意躲避。」
「你們兩個碎娃!我,我要」癩子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從同伴手中接過一把跳刀,也沒心情耍花樣。兩膝並攏,一步一步的挪向兩人,眼神中狠厲的神色奪人心魄。
賀飛寒抬起頭,嘿嘿笑道︰「你嘛瓜皮!我就要讓你斷子絕孫。」
「小碎娃,我讓你嘴硬。」癩子忍著痛蹲在賀飛寒身邊,跳刀慢慢的靠近賀飛寒的臉頰,而賀飛寒則是一臉鄙夷的看著癩子。
這似乎激怒了癩子,手中發力,跳刀猛的刺下,出于本能,賀飛寒閉上了眼楮。
「砰!」「啊!」賀飛寒猛的睜開眼楮,癩子躺在地上,雙手抱著臉不停的打著滾。
「尼瑪!」「砰!」「啊!」「砰!砰!」趴在地上的賀飛寒想轉個方向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後疼痛讓他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砰!」一張臉忽然出現在賀飛寒面前,離他如此的近,讓他震驚的是,這張臉,他很熟悉。
「警察,快閃。」凌亂的腳步聲,接著是警笛聲,然後賀飛寒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乳白的天花板。
「你醒了。」是馮辭懷的聲音,賀飛寒不用看也知道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會守候在自己身邊。
「娘的,這群王八蛋,嘶!」罵人的時候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疼的賀飛寒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狠聲罵道︰「遲早讓他們一個個都斷子絕孫。」
「已經有一個斷子絕孫了。」
「哦?那太好了!」賀飛寒猛的反應過來,這個聲音不是馮辭懷。
扭頭看去,居然,居然是自己!
賀飛寒震驚的和自己對視著,忽然一點點若有若無的感應出現在兩人之間。
「我們是雙胞胎麼?」賀飛寒呆呆的問出了以上的問題。
對方笑看著他,搖了搖頭,否定了賀飛寒的猜測。
「那我們一定是親兄弟?」對方依然搖了搖頭。
沒等賀飛寒再問,對方開口說話了︰「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賀飛寒想問問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眼前突然一花,漆黑一團。
在他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似乎看見兩個成年男子大喊著沖向他,可是一轉眼,兩人都不見了。
這里是一座古城,應該說是遺跡,很古老的遺跡,在這里,一個青年快速的奔跑著,雖然他的個頭很矮小,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曾經高大過。而這個看似沉默的青年,在心中其實正在和另一個自己對話著。
「我明白了,我留下了真誠的一面,你分出去的是狡詐的一面,是這樣吧。」
「笨蛋,我分出去的是智慧,智慧你懂麼?沒有了智慧的你,就好像一桿槍,你要听我的,因為我比你聰明,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青年忽然停住了腳步,仔細的思索著,忽然開心的說道︰「好吧,我並不聰明,但是我又不想听從你的指揮,所以,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同意,不許你在隨意出來,听到了麼?」
「你!你這是一意孤行,沒有了我,你就如同沒有了眼楮,沒有了大腦,你能看,卻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什麼,因為你沒有大腦!」
「不,我有眼楮就足夠了,我不用大腦去想,也不用大腦去做,我用心去想,我用心去做,所以,你還是去幫我研究一下天眼吧,我很需要它。」
「唉!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麼?你確定你要這樣做麼?」
「是的,我十分確定,智慧,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就是狡詐,任何事情做的都很智慧,也就是說任何事都不夠真誠,這不是我需要的,在我們的團隊里,有羅華秋那樣的人才,這些事情可以交給他來做,而我,必須要有一個隊長的覺悟,那就是真誠,只有真誠才能把這些人都團結在一起,也只有真誠才能讓他們誠心誠意的幫助我。」
沉默,良久。
「好吧,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如果遇到危險情況,為了我們的安全,我會不擇手段的。」
「到時候再看吧,我也不希望那樣的事發生,但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也許只有你才能帶領大家走出困難的局面吧。」
賀飛寒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瓶子,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醋」字,接著是晃動在眼前的跳刀,接著是這座古老的遺跡,所有的一切都交織在一起,讓他痛苦不堪,他不知道哪個是現實,哪個是虛幻,他甚至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誰。
「我是誰?我在哪?你們又是誰?」賀飛寒痛苦的嚎叫著。
「我是陳南。」
「我是陳東。」
兩個聲音出現在賀飛寒耳邊,讓他有些慌亂的情緒稍稍的穩定了一些。
「你叫賀飛寒,這里是你的識海,我們來這里是帶你離開這里的。」
賀飛寒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兩人,若有若無的記憶告訴他,他和這兩人見過面,雖然算不上太熟,但是的確有過交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的話?」賀飛寒猛的恢復了冷靜,漠然的看著兩人。
兩人相視一笑,其中一人說到︰「賀飛寒,這里是幻境,是你的記憶和你的潛意識交匯在一起的產物,他們是虛幻的,雖然看起來很真實,但是實際上,這里是不存在的。」
賀飛寒面不改色,冷冷的一笑,反問到︰「既然這里是不存在的,那麼你們也是虛幻的嘍?那我為什麼要听一個不存在的人所說的話?」
「呵呵,賀飛寒,你還真夠執著的啊。」另一人也呵呵笑了起來。
「很好笑麼?我問你,什麼是虛幻?什麼是真實?」
陳東理所當然的回答︰「真實存在的,可以模得著看得見的就是真實,相反,就是虛幻。」
賀飛寒哈哈大笑︰「荒謬!看得見,模得著,只不過是神經傳遞的兩種訊號而已,如果虛幻已經真實到可以欺騙你的神經訊號了呢?那個時候,你還覺得看得見,模得著的就是真實麼?」
陳東和陳南兩人一愣。
「好吧,是我說錯了,並不能用簡單的感官來確定虛幻和真實,只是這里真的只是虛幻,而不是真實存在的,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賀飛寒好整以暇的看著兩人,說︰「那麼你們是虛幻的,還是真實的?」
「額,我們兩個當然是真實的了。」
「那就奇怪了,真實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虛幻的世界里呢?」賀飛寒翻了個白眼,對兩人的回答嗤之以鼻。
陳東立刻糾正道︰「不,不,我們也是虛幻的,只要出現在虛幻的世界中,就是虛幻的。」
陳南想攔,但是沒攔住,果然,賀飛寒接茬說︰「既然你們是虛幻的,那我為什麼要听一個虛幻的人所說的話呢?我能信任你們麼?」賀飛寒一臉的疑問。
陳東趕忙回答︰「當然,我們當然是值得信任的,你必須相信我們。」
「如果一個人,看見了虛幻的世界,見到了虛幻的人,然後固執的相信他所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這種在我們那里有一個統稱——神經病!」
賀飛寒吹著口哨,轉身便走,兩人默默的看著他離開,而賀飛寒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充滿了勝利的喜悅。
「賀飛寒,你的朋友們都在外面,他們現在正面臨生死的威脅,也許下一秒,他們就會變成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