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的心驟痛,這又是發生了什麼?
天,真的要今天亡她嗎?
她奮力的推開了胡楊,眼楮望著他猩紅卻流不出淚的眼楮問,「告訴姐,究竟發生了什麼?」
胡楊松開了洛雪,再一次狂亂的捶打著自己,嗚嗚的哭出聲音,何曾見過這個陽光大男孩如此的難過?
洛雪的心忍不住跟著抽痛,她伸手握住了胡楊的肩膀,讓他停止瘋狂的舉動,「告訴姐,究竟發生了什麼?」
胡楊的膝蓋卻是慢慢的軟下去,跪在了洛雪的身前,淚,一頃刻間聚滿了洛雪的眼眶,她拼命的拉胡楊起來,「起來,你起來,告訴姐究竟發生了什麼?!」
胡楊的眸子抬起來,慌亂的望著洛雪道,「姐,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成為植物人住院治療期間,所有的治療費都是蘇羽臣幫我出的,可是這是你賣身給他籌集的治療費。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洛雪的身子倒退一步,胡楊的淚,讓她心痛,他都知道了,知道了,那麼……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的爸媽是不是也知道了?
「姐,你還想騙我們到什麼時候!你怎麼可以為了我出賣自己,姐,與其這樣,你還不如讓我死了,我寧願自己死了,寧願一直沉睡不醒,也不要你為了我出賣自己,作踐自己。姐,我還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洛雪的淚飄落,完全的怔住,一時間她不知道要說什麼,要怎麼安慰胡楊,因為她此刻連自己都安慰不了,心里充滿了恐懼。
她還在害怕,要是她爸媽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她該要怎麼處理!
轟隆隆,一聲雷聲,傾盆大雨陡然而下。
附近的人們都落荒而逃,雨地里只剩下洛雪和胡楊,一個在跪著,一個在僵硬的站著。
雨水,下的嘩啦嘩啦,許久胡楊才拉住洛雪的手,哭著喊,「姐,你離開他,離開他,欠了他多少錢,我們家砸鍋賣鐵還他!」
「姐……我不要你這麼作踐自己。」
洛雪拉起了胡楊,替他擦拭臉頰,那不知道是淚是雨,可是她分明听見他痛苦的哭聲。
胡楊摟住了洛雪,「走,姐,咱們回家。」
幾個還守在別墅等待洛雪出現,和繼續尋找洛雪的蘇羽臣手下看到這一幕都僵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有人迅速的給蘇羽臣撥了電話。
醫院里,急救室門前,急救室急救中燈亮著,走廊里靜悄悄。
蘇羽臣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陳斌看著蘇羽臣現在的樣子卻是不敢把手機這時來遞給他。
蘇羽臣站在手術室的門前,身體僵直著,眼楮一順不順的在盯著手術室房門。
好像他的所有世界就只剩下這扇急救室房門。
恐懼扼住他的咽喉,他的腦海里又想起媽媽離開他們那一幕,她滿臉是血,被大貨車撞倒,他跑過去,拉著妹妹,可是血泊中,媽媽漲著眼楮,只對他說出一句,「照顧好你妹妹,別怪你爸爸。」
就撒手人寰。
那是他記憶里最痛的親人離別,可是現在,又要他面對一次嗎?
不,羽薇現在就是他生命里最重的人。
痛,攫住他的心髒,收緊,像是無數跟細鐵絲,將他的心髒凌遲,血肉模糊的痛啊。
難道就要他這樣放棄洛雪嗎?
他同樣的舍不得……
他不敢想象,以後沒有洛雪的人生該是多麼的沒有姿彩,不敢想象,沒有了洛雪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還有什麼意義……
洛雪雖胡楊回到了家中,走到家門口,洛雪忽然一把拉住胡楊的胳膊,不敢進去,輕聲緊張的問他,「爸媽都知道了嗎?」
胡楊輕輕的搖頭,洛雪才放下一顆心來,所幸還好,事情還沒有到最遭的地步。
胡楊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洛爸爸和梁紅玉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房門一開,兩個人都轉過頭來,看到如此狼狽的洛雪和胡楊,兩個人都皺起了眉頭來。
尤其是洛雪,她一臉慘白,還一身睡衣,而且這睡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甚至髒兮兮的沾染著泥沙。
洛雪堅強的擠出一抹笑來,「爸,媽,外面突然下雨了。」svtd。
說著下一秒她奔向自己的房間,「我去換套衣服。」是逃。
胡楊看著她,身體盯住,眼神盯住,心也盯住。可給們下。
可是梁紅玉和洛爸爸還是感覺到了十分的不對,尤其是梁紅玉,她盯住洛雪的身影看,在她走進自己的房間那一刻,她看到了她的背影褲子上,沾滿鮮紅的顏色,那是血。
梁紅玉的心不由的揪緊,洛雪不是懷孕了嗎?
在之前車禍他們一直沒有听到孩子因車禍沒了的消息,那麼他們也就確信這個孩子還是在洛雪的肚子里的。
而現在洛雪失魂落魄,還有胡楊也失魂落魄的,兩個人回來,她的褲子上就沾染了這麼多血跡,一定出事情了。
梁紅玉不由看向了胡楊,這時洛爸爸的目光也在胡楊的身上,他們現在都需要胡楊一個合理的解釋。
洛雪回到自己的房間,很快的找了一套衣服出來,換上,再轉頭看被自己換下丟到地上的衣服,她的腦袋不由轟的一聲響,五味雜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番怎樣的滋味了。
自己就這樣帶著這一褲子的血走過了那麼多的地方,像個傻了的人一樣,而自己的孩子沒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被李世瑤強逼著,被幾個人摁著,而活生生的打掉了。
冰冷的器械,踫觸身體的感覺,還有那種撕裂的痛,她記住了,這一輩子也都不會再忘記了。
淚,無知覺中蔓延了她蒼白的臉頰。
客廳里,傳來了胡楊和爸媽的聲音,「胡楊你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胡楊淚水滑落的聲音,狂亂的吼聲,「爸媽,我姐是因為給我籌措醫藥費賣給蘇羽臣的!她不是真正的跟蘇羽臣談戀愛!……」
一句話讓洛雪奔潰,她狂亂的沖出了臥室,不等胡楊把話說完,可是客廳里一片寂靜,空氣像是要凝結了一般。
洛爸爸和梁紅玉都同一時把目光轉向了洛雪,他們的眼中,有失望,有痛苦,還有無法言說的心碎。
洛雪的手微微的在顫抖,洛雪的渾身也微微的在顫抖。
她轉身奔進了衛生間去,想要逃避,不想面對這劇痛的一幕。
她感覺到自己身上似乎又有什麼不對,是啊,血還沒有停止流淌,她的寶寶才剛失去,她墊上了衛生巾。
坐在馬桶上,听著客廳里寂靜的聲音,她的渾身又繼續在發抖。
這究竟是怎麼了啊,怎麼一天之間的時間,所有的事情就都聚到一起了啊?
衛生巾的門被狂亂的砸向,砰砰砰的聲音,是洛爸爸的聲音,「洛雪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他帶著濃重的鼻腔,帶著哭音。
洛雪從馬桶上站了起來,她知道要面對的始終逃月兌不了。
走過去,伸手拉扯開房門,渾身在顫抖,「爸。」她喊出一聲,聲音又輕又沒有底氣。
洛爸爸舉起手來,「啪!」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在洛雪的臉上,「滾!你給我滾!洛家沒有你這樣出賣自己,丟人的女兒!」
洛雪的心仿佛被這一巴掌給扇碎了,她的淚忘記了流淌,只是怔怔的在盯著洛爸爸。
爸爸被她氣的渾身顫抖,老淚縱橫,花白了頭發,人,也仿佛一時間老了十歲。
洛爸爸的手顫抖,揚起來又是一巴掌,「啪!」落在洛雪的臉上,「滾!你給我滾!」
胡楊上來,拉住洛爸爸,「爸,你不要打姐了啊,一切都不怪姐,不是姐的錯啊,你要怪怪我,要打打我,誰讓我就出了車禍,誰讓我就成了植物人!」
「砰!」的一腳,洛爸爸踢在胡楊的身上。
洛雪轉身,落荒而逃,她用手捂住嘴巴,是再也無法面對這一切。
逃出房門,房門將她關閉在房門外,她听到了媽媽梁紅玉的聲音,「你是要打死他們啊,事情都已經出了,洛雪是你的親女兒,你就真忍心這樣趕走她啊!」
洛爸爸哭泣的聲音傳來,「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她是我的寶貝女兒,從小我寵著,疼著,從來沒舍得動過她一手指頭,可是我的寶貝女兒,她為了給胡楊籌措醫藥費,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她這樣作踐自己,是毀了自己的一輩子知道嗎?她就算是再心疼你我,再為胡楊籌措醫藥費著急,也不能走這一步路啊?
我這是心疼她啊……」
洛爸爸的心痛讓洛雪忍不住潸然淚下,大步的跑開,她再也沒有臉來面對這一對父母。
傾盆的雨,轟隆隆的雷聲,洛雪跑上了馬路。
剛換的衣裳,很快就被又淋濕了。
她的腳步踉蹌,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離開這座城市,對,離開,離開這個傷心地,離開這一切,也許離開,這一切就都能忘記了。
這一切都能忘記了,她也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重新開始,重新開始。
洛雪慌亂的走著,每走一步,就仿佛掉一點悲傷和痛苦,每走一步就將疼痛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