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沒有時間,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死在自己的手中。
她的目光是那麼的寒冷,她的恨意,是那麼的強烈,連大少爺也感受到了。
他,竟然害怕起來了。
她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為什麼每次和她說話,心里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呼吸越來越困難了。
「你什麼意思?你拿我和四弟比?他有什麼好和我比的?除了一個親娘以外,就他那個懦弱性格,還怎麼跟我比?我是長子,是日後這個家的繼承人,他,注定是個失敗者!」
听到大少爺這樣詆毀著四少,沐傾寒心中特別的生氣,眼中一陣輕蔑,哪怕是說話是如此的費力和痛苦,她也繼續說道︰「大少爺還真是能夠自我安慰,大太太是誰?大太太是這個家族的主母,是就連你姨娘和九姨太聯手都扳不倒的女人,她的分量,你覺得呢?老爺比較喜歡大少爺還是四少我不清楚,可是每一個人都知道老爺喜歡的是七小姐,七小姐喜歡的是誰,大少爺心里自然明白。」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傾寒已經徹底地激怒了大少爺。
大少爺如同一只憤怒的獅子一樣,抓緊了沐傾寒的衣領,「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本大爺真的不敢殺了你麼?你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長的好看的女人,本大爺什麼女人沒有瞧見過?不需要你在這里指指點點!既然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手上的力道越發的重了,沐傾寒眼淚都被痛地往外流。
感覺天昏地暗。
「大少爺,您在做什麼?」
舒碧芷和身後的青梅、晴芳幾個丫頭都嚇的臉色都白了-
其實沐傾寒故意說出這樣的話,是早就瞧見了不遠處的幾個人。
她是故意的。
雖然有點危險,雖然自己差點沒了呼吸,但是已經很不錯了。
大少爺自然也被楞在那里,青梅蹙眉,晴芳早就明白了沐傾寒眼中的意思,大聲呼喊著︰「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大少爺要掐死傾寒,要掐死傾寒啊!」
別看舒碧芷個子小小,跟個孩子一樣,她立即生氣地奪過大少爺手中的沐傾寒,怒斥道︰「早就听說納蘭家的大少爺是警察廳的廳長,原來在警察廳里,都是這樣對人的,那警察廳,還真是個讓人發麻的地方,晴芳,你扶著傾寒,我們去找慕容大夫。」
有舒碧芷在,這件事更加的公正,沐傾寒嘴角露出了一絲絲的微笑,順勢倒在晴芳身邊,一起虛弱地走著。
在轉彎處,沐傾寒轉過頭,瞥了一眼。
果然,四少爺拼命地和青梅說著什麼,青梅卻趾高氣揚的怒斥著,兩個人,關系,天明朗化了。
少爺和丫鬟的故事,看來不止自己和四少一出。
哪里都一樣,這樣想著,沐傾寒心中已經有數了。
脖子上有著明顯的痕印,慕容景舒差點暈過去,沐傾寒不是這里受傷就是那里生病,在這個吃人的地方,她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晴芳,我同你一起去告訴你們家老爺,真的是太過分了,傾寒那丫鬟那麼好,你們大少爺竟然這樣對她,一個大男人,竟然欺負一個小丫鬟,我最看不慣這種事情,不行,我一定要親自去稟告。」
晴芳自然再高興不過,「是,小姐,有舒小姐給我們這些下人們做主,再好不過了,要知道,大少爺平日里就喜歡欺負我們這些丫鬟,沒有想到連傾寒姑娘也這樣……」說著便忙著垂淚。
「氣死我了,想不到納蘭家竟然有這樣的人!慕容大夫,您先替傾寒瞧著,我們先走一步,別便宜了那大少爺惡人先告狀。」
慕容景舒眼里全是疲憊,點了點頭,「好,有勞舒小姐和晴芳姑娘了,麻煩轉告老爺,傾寒姑娘差點就沒命了,這事若是七小姐知道了,可麻煩了。」
點了點頭,舒碧芷和晴芳一同去了。
留下汐月一個人照顧沐傾寒,「我們家傾寒姐實在是太命苦了,怎麼就老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大少爺?關大少爺什麼事情?大少爺竟然差點掐死我們傾寒姐。」
慕容景舒完全無可奈何地盯著沐傾寒,然後說道︰「她做事,總是有她的理由。」
眼睫毛眨了眨,沐傾寒的眼楮才緩緩睜開,慕容景舒就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當然有我的理由,這次,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傾寒妹妹,你是從小接受中式教育的,你知道什麼叫做生體發膚,受之父母麼?你這樣不珍惜你的身子,我不知道你這麼拼命的,最後你能夠得到什麼,可是作為醫生,我絕對不能夠讓你再這樣糟蹋你的身子了,你,讓任何人都難受,都心疼。」
起身,抿了一口汐月端來的茶水,喉嚨處有一陣又一陣麻木的感覺。
沐傾寒覺得心里很難受,繼續說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麼?不能糟蹋也糟蹋了,不能受罪也受罪了,我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誰還會去心疼誰還會去在乎?」
她,此刻不是為了自己而活,是為了納蘭澈的未來而活,她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她討厭慕容景舒這樣不停地提醒著自己,提醒著自己的過去,與現在。
慕容景舒剛想說,她在乎她心疼的時候,沐傾寒接下來的話,立即將他的話,堵在了口中。
「而且,你別忘了,我父母也好,我的弟弟也好,我的親人也好,都已經在三年以前,死了。我這個樣子,九泉之下的父母,一定已經很欣慰了。」
痛楚,每次沐傾寒說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慕容景舒只覺得羞愧和痛楚。
三年前,慕容家見死不救,或許會成為慕容景舒一輩子的,那個心結。
汐月呆在那里,她真的不是很聰明,不知道為什麼沐傾寒對慕容景舒總是淡淡的,兩個人之間怎麼又突然吵起來了,只是安靜地站在旁邊,不說話。
長嘆一口氣,慕容景舒閉上眼,然後繼續說道︰「罷了,每次和你爭吵,我都贏不了你的,每次都這樣,你喜歡這樣就這樣吧,你不珍惜你的身子,總是受傷,我便不停地幫你恢復身子,讓你有足夠的力量,足夠的精神,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沐傾寒也不是欺負慕容景舒,她習慣了這樣了。
她也不說什麼,只是順著自己的呼吸道,讓自己的心。平復下來。
「你有時間在這里可憐我,不如真真切切的幫我做一件事。」
良久,沐傾寒才又開始說話。
慕容景舒已經將藥配好了,昨日大太太提議,說這納蘭府中最近總是有人生病,便建議慕容景舒住到納蘭府中,方便隨時診療。
「你說便是,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好。」
這點,沐傾寒還是很放心的,慕容景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今天出了這檔子事,納蘭雄一定會見你,你記得,要滴水不漏的將,那日我們在七太太見到的,听到的,還有你診斷出的,都如實匯報,可明白?」
汐月就不明白了,七太太的事情一直在汐月心中是個大大的問號,她蹙眉問道︰「傾寒姐,可是你不是已經告訴過大太太了麼?我還記得,大太太當時沉默了好一會兒了,嚇得我兩只腿只哆嗦。」
「你不懂,一定要慕容大夫說,而且一定是告訴老爺,必須和我說的,一模一樣。」
深深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沐傾寒覺得一切都變得順理起來了,不管大太太是怎樣想的,或許她也有幾分懷疑,也有幾分賭運氣,但是這次,沐傾寒掌握了主動權。
「還是把藥喝了,你听听你的說話聲,沙啞成什麼樣子了。」慕容景舒將湯藥放在沐傾寒面前,沐傾寒知道,慕容景舒又什麼都不問了。
慕容景舒也是個聰明的人,他或許猜到了,也或許根本沒有猜。
他只是很認真的辦完自己交代的事情,自己,是不是對他,真的太殘忍了。
「景舒,我……」
終究還是說不出那幾個字,沐傾寒每次想要和慕容景舒示好的時候,腦海中,總會浮現著,浮現著父母雙亡的場面,浮現著她在慕容家跪了三天三夜的情形。
她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
卻有些東西,有些恨意,是放不下的。
嘆著氣,慕容景舒對沐傾寒只能用無奈來形容了,他自從再次與沐傾寒邂逅以後,他特別的喜歡特別的容易嘆氣了。Pxxf。
「傾寒妹妹,你不用說什麼,我太了解你了。如果真的讓你難受的話,你便不做便是,我只是想要問你,不是,我已經問過你很多次了,傾寒妹妹,你後悔麼?你真的為了……那個人,一點都無所謂麼?」
抬著眸子,沐傾寒不是傻瓜,男女之事,她已經明白了。
以前是不懂事,覺得慕容景舒對自己好,如同自己的父母對自己好一樣,是天經地義的。
可是與納蘭澈的相愛,讓她懂得,世界上除了父母親人,沒有誰會平白無故的對你好。
慕容景舒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必須斷地徹底一點。
「景舒,我有所謂的,不能給他爭取到他應該得到的,不能看到他的笑容,就是我一輩子的所謂。」
刺中心髒,心里如萬箭穿心般難受。
慕容景舒早知道會是這樣,還是覺得很痛很痛。
他們如同一群瘋子,一群瘋子。
他執拗的偏執的喜歡著沐傾寒,沐傾寒也同樣偏執的執拗的愛著另一個人。
自己為了她,可以做很多,可以放棄很多。
她也是。
這就是命運麼?
瘋子,真的是一群瘋子。
一群讓人無奈的瘋子。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大家的目光立即瞧著站在門前的女孩子。
明眸皓齒……沐傾寒知道,她等待的,來了。
又是夜。
沐傾寒再次出現在七太太的臥室。
「听說今天的事情了,我擔心的不得了,急忙讓涓兒去瞧瞧你,這些是蜂糖雪梨,嘗一嘗吧。」
沐傾寒受寵若驚,連忙接著。
「七太太,你太客氣了。」沐傾寒喝著湯,不知道今天的,會不會是一場鴻門宴。
「我覺得傾寒姑娘,和府中的丫鬟不一樣,我收藏了一幅壁畫,我們一起去鑒賞一下,如何?你知道的,我以前是個粗人,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實在是沒有什麼品味。」
每次來,七太太都變著法兒的讓沐傾寒覺得驚奇。
越是深藏不露的人,越是可怕。
為什麼在七太太的身上,瞧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果真,後面是一個屏風,上面有一幅山水畫。
「傾寒姑娘,你慢慢觀賞,我去給你泡茶。」
沐傾寒知道這里面一定有什麼玄機,正在思忖著。
便听到了一陣開門聲。
「咯吱。」
接著是沉默。
這麼晚了,難道是。
恰好,那屏風有一個縫隙,能夠瞧見外面的東西。
莫不是特意為自己準備的?
看清楚來人後,果真是納蘭雄。
手中的杯子掉了一地,七太太泣不成聲。
「靜兒。」
「老爺。」
「果真是你。」
納蘭雄步步走進,他眼中竟然含淚。
沐傾寒只想冷笑,莫不是自己放出小紅馬,納蘭雄還會想起自己的妻兒麼?
「老爺,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我听慕容大夫說,涓兒的病已經完全好了,而且你的臉,也……」
七太太不著急,讓納蘭雄接下面紗。
從這個角度看,沐傾寒清晰地瞧見了納蘭雄的反應,和自己那日的一樣。
確實是,七太太臉上沒有半分瑕疵。
不僅如此,而且七太太的美貌,可以和九姨太平起平坐。
九姨太是妖媚,而七太太是英氣十足,一種不同與其他女人的美麗。
納蘭雄是之人,自然是愛不釋手。
想必自己也就成功了。
「你怎麼?那場大火……」
「老爺,你還記得那場大火,那日的事故,我只知道涓兒在里面,我便奮不顧身地去救,那時候我覺得自己死定了,卻沒有想到,有一位年輕人救了我,我和涓兒才保住性命。才能夠慢慢地恢復起來。」
「誰?誰立大功?」
「我不知道,不像是府中的人,那小伙子十來歲,好像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