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娛樂攻略 第15章 刀下留發

作者 ︰ 摘新桃

更新時間︰2012-05-30

智遠一臉的黑線。他的《功德偈》念到一半,大家都停了下來,他是領唱,也不知道該繼續還是停下來,那種尷尬九就可想而知了。最後,他咬了咬牙,也停了下來。

不過,這和尚俏臉含怒的樣子,比起方才那張撲克臉,又要多了幾分風韻。階庭之下的那幾個女施主見了,色授魂與,一個個都痴了。

老和尚寶光倒是沒有任何不悅,輕輕拍著那位小沙彌的肩膀道︰「莫哭莫哭,你看這麼多人在看著,堂堂男兒,這樣哭不是很丟人嗎?再說了,這八個人中,你可是大師兄呢,你總要給你後面的這幾位師弟帶好頭,對不對?」

在老和尚耐心十足的開導下,這位年紀輕輕的大師兄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責任,委委屈屈地止住了哭聲,任由老和尚把自己剃成了個小光頭。

老和尚笑道︰「金刀剃下娘生發,除卻塵勞不淨身。圓頂方袍僧相現,法王座下又添孫。今我已幫你落發圓滿,先賜你法名釋無相,從此以後,你不復有俗名,你知道了嗎?」

新出爐的粉女敕小沙彌應道︰「知道了!」

這時候,旁邊的維那法師智遠總算是調整好了情緒,又引著一群和尚唱道︰「毀形守志節,割愛侍親師,出家弘聖道,誓度一切生。」這廝不但長得俊美至極,聲音也是極為溫潤動听,簡直是天生的偶像派。

有了這第一個打底,後面的落發進程就輕松多了,小朋友都是爭強好勝的,別人哭了,我就爭取不哭,別人不哭,我就爭取更鎮定,總之就是要把別人給比下去。這樣一來,老和尚越剃越順手,手上剃刀左右翻飛,一縷縷黑色的頭發如柳絮一般緩緩落下,將他面前本來極為干淨的地面鋪成了黑色。這一刻,老和尚已經不是老和尚了,他是拿著剃刀的米開朗基羅、羅丹,他剃的不是發,而是藝術。

前面的七個人,老和尚幾乎是一氣呵成,創造出了一枚又一枚圓滾滾、亮燦燦的小光頭。終于,他來到了柳純的面前。

看見柳純的樣子,寶光微微一愣。柳純在這一群小沙彌中,一眼看上去就是最高大,最健壯的,明顯也是年紀最大的,他竟被排在最後一個,顯然並不正常。老和尚將一雙渾濁的眼楮微微一轉,在智遠的身上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智遠明明看見了寶光的眼神,卻無動于衷,連眼睫毛都不動一下。

柳純就跪在這兩位的中間,和這兩位的距離,都不超過一米,別人要麼是不敢去看,要麼是看不清楚這小小的動作,柳純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下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難道這兩位大佬之間,也不和諧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知道日後可不可以利用一下。畢竟,智遠這家伙和我有仇,心胸又狹窄,竟然因為我叫了他一聲‘禿驢’就把我排到最後,難保日後我們之間就不會再發生點什麼沖突!」

正思忖間,寶光沉聲問道︰「現在我要為你剃去頂發,成就沙彌剃度之儀,可否?」也不等柳純回答,他便將剃刀往前一伸,就要來剃柳純的頭發。

柳純一見,連忙閃身一躲,道︰「誒,哥們,哦,不是,大師等等!咱們度就度吧,剃就免了吧!」

他本來是打算學一學花和尚魯智深來一句︰「留下這些兒還灑家也好!」可是事到臨頭,情急之下,也就沒顧得上這些預先準備好的台詞了。

這一下,場中又亂了,柳純也亂了,他的計劃亂了。

寶光一愕︰「要想六根清淨,就須寸草不留。你這小……你在這上面又有什麼可爭辯的?」

因為現在柳純正在剃度之中,還不算是真正的小沙彌,有不同于一般的俗家人,寶光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稱呼柳純了,便含糊帶過。

「當然要辯了!」柳純應聲說道︰「我覺得咱們作為佛門中人,應該把重點放在經義的理解之上,放在對世人的普度之上,而不是搞形式主義嘛!沒頭發可以度化世人,長頭發也完全可以嘛!反正,佛陀也沒有說過只有禿頭和尚能度化世人吧!」

柳純從不閱讀佛家經典,他自然不知道佛陀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純粹是靠猜的,而這猜測的依據,就是方才驀然間看見眼前的佛陀相——釋迦摩尼老爺子可不是光頭,而且留了個很酷的「懶羊羊」發型!如果老釋說過「出家就必須剃頭發」之類的話,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事實上,柳純這一猜還真給他猜中了。佛家關于剃發的習俗,是後來的一些人發明的,和後來某些人的蓄發明志相類,都是為了表明修佛的決心。

柳純的聰明之處,就是不直接點明自己的發現。如果他說︰「老釋都不剃頭,我為什麼就要剃頭?」恐怕這話音剛落,就要被一群禿驢聯合起來海扁至渣。原因很簡單,柳純這話可是明目張膽地把自己和佛家的鼻祖老釋相提並論。人家老釋是啥都堪破了的,你小柳和他去比,直接越過了我們這些佛宗的前輩,豈不是顯得我們這些禿子比你小柳差了一個檔次嗎?

老和尚不由怔住,他這一輩子揮舞剃刀的次數已經不下千次,期間也曾經出現過這樣那樣的小事故,可就是沒有誰會從理論上來和自己探討落發的必要性。

「嗡——」

階庭下面的和尚和觀眾也是一樣沒有見過這種事情,微微一愣之後,齊聲哄笑。一些觀眾甚至鼓噪起來,吹著口哨、揮手頓足,唯恐天下不亂。眼前的這種場面的出現,對于觀眾們來說,已經是值回票價了,他們現在只是想欣賞更加「超值」的那部分。

智遠的臉色變了。作為維那,寺里和尚的紀律是他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情。柳純雖暫時還沒有完成受戒儀式成為沙彌,但他早已柳純劃入了他的管轄範圍。現在出現了這種事情,他感覺丟人的不是正舉著剃刀哭笑不得的寶光,而是他智遠。

當下,智遠眉毛一挑,雙目一瞪,上前一步指著柳純道︰「你這廝好不曉事,從來剃度都是先剃後度,你不願落發,大可以回家娶妻生娃兒,何必跑到這寺里來當和尚?」

寶光見了,宣一聲佛號,道︰「智遠,你不必著惱,還是由老衲來勸一勸這位小施主吧!」

智遠臉色又是一變,道︰「師叔你不知道,這廝他——」

這兩個人的對話,在旁人看來,並沒有什麼異常,柳純早就懷疑這兩個人之間有些齟齬,趁著這兩個人直接對話,他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感覺他們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沒有接觸過。柳純再無所疑,寶光那句話,看似勸智遠不必和自己一般見識,實際上卻是暗示智遠已經犯了嗔戒。這種微妙的暗斗,一般人的確是很難發現。

柳純听見智遠說出「這廝他——」三個字,也顧不得繼續揣測兩位大和尚之間的那點私密之事了,因為他知道,智遠接下去的就是要揭發自己的「罪行」——那天將他稱為「禿驢」!和尚們的忍性都不錯,一般人將自己罵自己禿驢,多半怒目而視一番,或者還兩句嘴,忍一忍就過去了。但柳純不能這樣罵,柳純這樣罵的話,就是瞧不起整個普度寺的和尚,以後在這普度寺是絕對混不下去的。

柳純並不知道智遠所要揭發的,並不是那天的事情,而是昨晚的事情,他連忙打斷智遠,道︰「智遠大師,一般的大德高僧,都是以理服人的,不會和異見者比誰的聲音大。我看不如還是讓我和寶光大師辯論一番吧,理越辯越明,不是嗎?」

柳純這話實在是陰損得很,既狠狠地貶了智遠一番,暗指他只是聲音大而已,又偷偷地捧了寶光一番,暗指他是一個以理服人的「大德高僧」。但他神色卻是極為無辜,將他挑撥離間的險惡用心,隱藏得十分的好。

智遠一听這話,舊仇新恨一時間都涌了上來,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指著柳純道︰「你——」

「誒,智遠師佷,你還是暫且退後吧!小施主不是要辯論嗎,待我來和他說理便是。」柳純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寶光老和尚的救命之聲恰到好處地響起。

智遠略略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心有不甘地冷哼一聲,退後到了原地。不管怎麼樣,他這個維那,名義上還是要受到寶光這個寺主的節制的。更何況,寶光雖和他的師門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卻仍頂著一個師叔的名分。因此上,不論是出于師門原因,在眾目睽睽之下,智遠是不好違抗寶光的,否則就是不尊長上。

柳純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可是知道,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和尚身上可是有著很厲害的武功的。若是把他給惹毛了,照著自己胸前來那麼一下,可不是好耍的。

略略輕松下來,柳純的腦子又轉開了,暗忖道︰「這老和尚倒也臉皮厚,我捧他一句,他就順手接下,還趁勢壓了智遠這美禿驢一把,厲害啊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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