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12
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讓有些炎熱的天氣瞬間變得涼爽起來,也讓夜空變得異常的昏暗,沒有了寒蛩的聒噪,靜謐的夜晚顯得異常的安詳。
對于無識而言,今晚的巡查要照常進行,不能因為區區的天氣原因便放棄。事實上,他就是這樣一個負責人的園主,經過幾年的經營,已經把果園變成了他一個人的私人領地,其他任何人要進入,都需得到他的同意。
就是對于果園的內部人員,無識當上園主以後,也都一一作了奇怪的安排,比如把他們安排到後山去開墾新的園子,又或者把他們派到山下去賣果子。總之,所有的幾個人都離開了果園的本部。
這樣一來,本部的人手就變得很緊張,偌大一個園子,只有無識一個人在巡查,勞動強度大了不說,還容易出現紕漏。盡管大家都對這樣的安排很奇怪,但別人也不好在這事情上置喙,因為無識乃是智遠的首徒,深得智遠的信任和賞識,智遠便是無識堅強的後盾,在普度寺里,除了那位神秘的長老和那位將所有精力都放在財計事上的寺主之外,誰又能對無識齜牙呢?
無識四處巡視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便轉了回來。這樣的天氣,實在是太適合睡覺了,平日因為炎熱而無法入睡的事情,今天晚上肯定不會發生了,他期待著做個好夢。
園主的臥房是安排在在果園的內部的,自從無識入主果園之後,因為其他人陸續被調走,看門的任務就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所以,這幾年以來,他一直住在果園門口一個小小的木屋里面,相當于果園的門房。
來到自己的房門之外,無識正要邁步進去,忽見旁邊人影一閃,常年守園的敏銳感覺瞬間被觸動起來。
夜晚時分也不是說不可能有人經過,但方才那個影子移動得太快詭異,迅捷了。若是他從容走過,根本不會引起無識的警覺,倒正是他那掩飾的動作造成了欲蓋彌彰的效果。
相對于躺下來睡大覺,無識更加喜歡的,無疑是八卦。和尚講求八風不動,無識的性子卻是極為多事的,沒有八卦他尚且要努力去尋找或者制造八卦,現在有了八卦他又豈會輕易放棄探索?
無識那雙三角眼頓時睜大,放出精光,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已經邁入門內的左腳縮回來,同時右腳已經探出,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翻過轉角,無識仔細一看,不由大喜,他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左顧右盼地向前行去。
沒有跟丟!但因為相距比較遠,加上天氣的原因,很難判定前面那人的身份,但可以肯定,此人乃是寺里的僧人。黑暗之中其他的東西難以看得分明,那顆光頭卻是熠熠生輝,仿佛夜明珠一般發出別樣的光彩。
那人左右顧盼了一陣,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狀,便轉過頭去,繼續前行。
無識在那人的身後跟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始漸漸感覺納悶。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正在被引向大雄寶殿。
其實,說起來,這普度寺是一個極為服輸的所在,值得小偷光臨的地方也有不少。但大雄寶殿不在此列。
一則,是因為大雄寶殿里供奉著幾乎所有大佛的神像,自有一種莊嚴肅穆之氣,一般賊人到了這里面,難免為這種氣氛所攝,原有的不良企圖往往就此消散;二則,這大雄寶殿里面也著實沒有什麼好偷的,唯一值點錢的就是那些佛像。但那也值錢得有限,畢竟都是木雕的,外面鍍了一層銅而已,看起來光彩奪目,其實真正的價值遠遠不如看起來那麼出彩。再者,就算偷了這一個個體型巨大的佛像,又如何運出寺外去呢,運出去了又怎麼賣呢?
考慮到這麼多的因素,一般認為,只要是來到大雄寶殿的,基本沒有什麼不良企圖。這也是大雄寶殿常年都不關大門,任何時候都任由眾人隨意進出的原因所在。
看著前面那和尚果然漸漸來到了大雄寶殿外面,無識忽然產生了放棄追蹤的心思。大雄寶殿這種地方,從來都不是一個能產生什麼八卦的所在,躲在外面偷窺大雄寶殿里面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不如躺在床上做夢來得舒爽。說不定,夢里還能遇見幾只‘老虎’呢!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老僧曰︰「女人是老虎!」真是不錯。這老虎比山中的老虎,還有一樣更加可怕的特點,就是老往人的心里鑽,鑽得人心里慌慌的,真難受。
無識正要轉身離去,卻見前面那和尚來到大雄寶殿的門前,那張臉在門前的燈火照射之下,變得明晰起來,那是無色,居然是無色!
無識那正要往回邁出的腳步驀然又收了回來!
無色一直是最近以來,無識最為關注的對象,僅次于柳純。最近以來,無色的一些變化,讓無識感覺到,無色這廝已經漸漸變成了柳純的走狗。這讓無識很是惱火,畢竟,他安排柳純和無色在一起干活,並不僅僅是出于松松柳純的皮肉這類簡單的目的,更是想通過無識來抓住柳純的破綻,一舉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連續幾次在柳純的面前吃虧,讓無識作為大師兄的威嚴掃地,讓他把柳純很到了骨子里。可是,最近以來,他漸漸發現,依靠無色,已經不可能完成這樣的目的了,這只紙鳶,已經月兌了線。
于是乎,監視這兩個人就成為了無識最近以來最熱心的事情。只可惜,柳純和無色最近一段時間表現得簡直太好了,活兒是每天都在干,勞動成果和柴房里那一天比一天堆得更高的柴火一樣引人注目。至于不法事,想想他們也不可能有時間去做——每天砍這麼多柴,哪來時間去干別的?
無識最近都已經開始在內心里放棄對柳純和無色的監視了。不想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無色有這種鬼祟的行徑,這簡直就是瞌睡的時候來了枕頭,太喜出望外了。
不管無色到底打著什麼樣的主意,無識決定查個究竟,就算不能抓住這兩個人的什麼把柄,了解自己的敵人多一點,未來若是引起沖突,取勝的機會也就多一點,不是嗎?
無識沒有多想,立即轉入旁邊的一扇偏門。這扇門也可以通向大雄寶殿,只不過是從後面通向大雄寶殿而已。
小心翼翼地進去之後,他看見無色正虔誠地跪在大廳前面,頭頂著地,一動不動。這正好給了無識調整的機會,他看了看也沒有其他地方可藏,便閃身藏到了釋迦摩尼相的背後。
站好了身子之後,無識不由得別過頭去偷眼看無色,卻見無色兀自跪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是泥塑的一般。這讓無識也不由生出了幾分敬服之心,暗忖道︰「無色這廝倒是挺虔誠的,半夜三更跑到這里來膜拜,動作如此虔誠,實在是沒幾個人比得上啊!」
正不耐間,忽听無色輕輕地說道︰「弟子罪孽深重,請佛祖原諒。只是,弟子已經陷太深,再也無法回頭,不求來世登臨西天極樂,只求佛祖庇佑弟子今生今世永遠有今時今日的幸福愉快。」
此言一出,躲在佛像後面的無識品出味來了︰有門啊,這小子看來真的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啊!這下可真是太好了,撞到我的手里!
情急之下,他忘記了自己正躲在佛像後面,立即拿出大師兄的威嚴,質問道︰「你所犯何罪孽?」
無色嚇了一挑,尖叫一聲跌往後跌倒,然後,他又重新爬起身來,惶然道︰「佛祖顯靈!佛徐顯靈了!佛祖,是您老人家嗎?」
無色本無意欺騙無色,只想躲在這里好好偷听,以期听出重要內容。他雖是和尚,對于佛祖的真實存在,其實是存在很大的疑問的。他可不知道,簡簡單單的唬人招數這能奏效。方才他一時失口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便知要遭,以為會被識破,不想卻得到這樣的效果,真是喜出望外。
當下,無識忙又咳嗽一聲,捏著聲線,粗聲粗氣地說道︰「自然是本座,除了本座,此間難道還有他人不成?」
無色也沒有多疑,竟然就相信了,他急聲說道︰「佛祖慈悲,希望成全弟子!」
無識道︰「你還沒有告訴本座,你所求何事,你犯了什麼罪孽呢!」
無色惑然應道︰「方才弟子甫進來的時候,不是已經向佛祖稟告過了嗎?」
無識急于想揭開謎底,而無色卻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干脆,這讓無識很是惱火,感覺無色這廝好像在調戲她一般,當下他怒道︰「老衲掌管上下三界億兆生靈的事情,哪里記得那許多破事,你重說一遍不就是了,真他娘的羅 !」
一句話把無色雷得外焦里女敕。一向以來,他心目中的佛祖,都是大慈大悲,法力無邊,不嗔不怒的,不想今日一見不是這麼回事啊,到和柳純師弟宣揚的有些相似。記得柳純說過︰「這世上就沒有法力無邊的東西——如果老釋是東西的話!真正大慈大悲、不嗔不怒的東西或許有,但一定不能成佛,因為在盛行叢林法則的人類世界里,他們只能成為最底層被剝削,被奴役的少數,永遠也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