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17
柳純終于徹底死心,道︰「那好還是算了吧!」
老和尚像是有些失望,勸道︰「其實我老和尚一直想勸你接受這第二個辦法。這個辦法雖然一時間會令你有些痛苦,不過從長遠來看,對你有益無……」
「去去去!」柳純連忙打斷這個像保險業務員一樣工作的老和尚道︰「別廢話了,你還是傳我那‘猛虎拳’吧,這東西雖然不怎麼頂事,總比什麼都不學的好。」
老和尚像是有些失望,看見柳純堅決的樣子,也不好再多言,而是說道︰「那也好,既然你決意如此,我老和尚也就不多廢話了。不過,我事先要聲明,你學了我這‘猛虎拳’之後,我可就不欠你錢了。」
柳純這時候倒是顯出幾分豪氣來,揮揮手道︰「咱們之間什麼關系,談錢豈不生分了!若是你能教好我的武功,你便是我最尊敬的師祖,世上哪有徒孫給師祖算賬的道理?」
他這話說得漂亮,卻惠而不費,因為其中包含著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如果不能教好他的武功,這錢還是要談的。
老和尚對你泥鰍一般滑溜的柳純也是毫無辦法,知道柳純這種人一旦抓住別人一些把柄,是親輕易不會放松的。好在如今這把柄被抖出來的可能性也很小,他也只好暗暗以「從長計較」這樣的話來麻醉自己了。
然後,明恆便開始細心地傳授柳純這一套「伏虎拳’」。
這「伏虎拳」听起來是一套拳法,其實就是一招,只不過其中分為不盡相同的八式而已。其基本的精髓,就是在不同的情況下,尤其是在危險之境下,利用對手的松懈,對對手的一些要害位置進行意想不到的攻擊。換言之,這就是為武功低微或者根本不會武功的人而設,用于以弱勝強的一套拳法。
別看老和尚和柳純兩個人平時一直都在勾心斗角,斗智斗力,不斷地相互算計,一旦開始傳授武功,老和尚卻是顯得一絲不苟,監督嚴格,而且極為耐心,絕不因為柳純對他的「壓迫」而有所松懈。
而柳純這時候也是全然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臉,顯得無比的嚴肅認真。他對老和尚也是極為信賴,對于老和尚的每個動作要求,都是一絲不苟,絕沒有半分偷工減料的想法。
這樣傳授了大約一個時辰,柳純終于將這八式中的第一式練得比較標準了。
老和尚臉上露出既是欣慰又是遺憾的神態,贊許地說道︰「練得不錯,你這第一式要練得應用自如,還要起碼半個月的時間。不過,那需要你在平時沒人的時候,多找機會練習。從明日開始,我傳授你第二式。這八式這種,每一式都是以前一式為基礎練習的。所以,越到後邊,學起來就越困難。不過我相信以你的天賦,還是能最終練就的。可惜啊可惜,以你的天賦,若是早在十年前被我發現,我一定……」
「咳咳——」柳純看見老和尚又要進入嘮叨模式,連忙打斷︰「師祖,既然今晚不練了,咱們是不是該打水了!」
老和尚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向里面喝道︰「寶寶,出來打水水!」
不多時,就看見寶寶騎著那頭大黑熊走了出來……
這以後的一段時間里,柳純每天晚上都在老和尚這里習武,而到了白天的念經時間,他則是經常一個人偷跑出去練習。因為被智遠派來監視他的無識還在延壽堂躺著,其他和尚,對他又有些忌憚,也不願多管閑事,他的習武時間相對長了很多。
老和尚最初是被逼著傳授武功,到了後來,漸漸投入了進去,反而苦苦逼著柳純練習。而每天傳授結束的標志,就是老和尚開始念叨︰「可惜啊可惜,以你的天賦,若是早在十年前被我發現,我一定……」
直到有一天,老和尚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詭異,督促柳純練習的時候,依然是十分的認真,卻沒有半句嗦,和他平日飛為人迥異。這讓柳純很是驚奇,但老和尚自己不說,他也不好過問,只能在心里不斷劃著問號。
那天晚上,柳純走後,明恆看著柳純遠走的背影,「嘿嘿」冷笑,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小子,老和尚我終于想到怎樣報復你了,你就等著倒霉吧!」原來,老和尚直到現在,還沒有忘記柳純對自己的壓迫,他一直在尋思著如何不露痕跡地進行報復。
第二天清晨,柳家莊西山之上,一個頭戴綠色襆頭,身著緊身的圓領袍衫的少女提著一個籃子上了山。
她就是胡說。雖然早早就認定為將成為本村最大的財主——柳家的兒媳婦,胡說還是沒有等著攀上枝頭當鳳凰的覺悟。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靜,上山,下山,下地,下田,一系列其他普通的農家少女會做的事情,她還是一樣都不會落下。她未來的婆婆裴氏經常會送一些布匹、瓜果蔬菜、肉食到她家,加起來的分量,是兩三個她都賺不到的,她還是保持著很久以前就開始的勞作習慣。
今天,胡說要上山摘野果。
事實上,她家中已經有了吃都吃不完的新鮮果子,她還是覺得,自己親手采摘的,才是最好的。
以往這個時候,她都是和一大群女伴一起上山的,畢竟這山上也不太平,有時候還是有猛獸出沒,一群人在一起,可以相互照應。
但是今年不行了,胡說成為了柳家的未來媳婦,讓她和村里幾乎所有同齡少女只見到關系,有了實質的變化。
這其中有一些少女,對于柳純的印象十分的差,將他相得一無是處。她們覺得,胡說這樣一個美貌聰明且性格開朗的女娃兒,願意嫁給柳純這種人渣,純粹是鬼迷了心竅,或者被這、柳家的銀子給砸暈了頭,對于這種貪財的膚淺女子,她們這些一向對胡說高看一眼的女孩兒,自然是不屑交往的。
還有更多的,則完全是因為自身的豪門夢被胡說給親手扼殺了,嫉妒心驅使著她們對胡說進行排擠。
但胡說還是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樂觀和爽朗,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盡管,以往身邊總圍著一大群閨蜜的她,已經徹底變得形單影只,她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
江南的水鄉濕潤的天氣,給歙州這種多山之地帶來了不少自然的饋贈。其中深秋的野果,便是其中重要的一項。
隨著秋季漸漸進入巔峰時期,山上的野獼猴桃、野栗子、野葡萄、野毛桃還有一些不知名卻異常美味的野果都紛紛成熟,大多數人這時候只要上山,都會有收獲。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
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
胡能有定?寧不我顧?
日居月諸,下土是冒。
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
胡說隨口唱著《詩經》里面的《日月》之章。她的聲音無疑是清脆優美的,比起那翠鳥鳴叫之聲還要清脆幾分,和周圍隱隱傳來的清泉咚咚之聲相輔相成。她無疑也是孤獨的,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山谷之中,她的聲音傳出老遠……
「好好好,小娘子唱得真好!」一個突兀的聲音驀然響起。
胡說循聲望去,就看見遠遠的樹梢之上倒吊著一個影子。
「原來是一只猴子,想不到我猴子也會說話了。」胡說並沒有多麼驚駭,而是驚訝。
「噗通——」那「猴子」听見此言,頓時從樹上栽了下來。胡說這才看清,這「猴子」還穿著一身樸素的僧袍,就是這僧袍好像沒怎麼洗干淨,看起來髒兮兮的。
「這猴子原來是個人!」胡說訝然道。
那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猴子」听得此言,差點又摔倒。但他還是忍住了,緩緩地走上前,來到胡說身前,道︰「猴子就是猴子,人就是人,猴子永遠不會是人。小娘子看清了,我老和尚可是一個活月兌月兌的人!」
胡說歉然道︰「對不起了嘛大師,人家不是故意看錯的,不過你方才的樣子的確挺像一只猴子的嘛!」
老和尚郁悶了。他方才倒垂在樹枝上,並非是為了擺酷,而是有深層次的目的的,他想炫示自己的武功。沒有想到這個小娘子一點也沒有在意他的武功,反而在他像不像猴子的問題上糾纏不休,早知道這樣……如果眼前有一塊豆腐,老和尚指定會一頭撞上去。
「沒關系了。小娘子方才唱得好啊,聲音悅耳不說,內中似乎還含著一種婉轉的幽怨之意,令人听了既為你這美妙的聲音而沉醉,又為你這真摯的感情而動懷……」
「大師,你如果要化緣的話,奴家身上沒錢,這里只有一些野果,大師若是不嫌棄,盡可將去。如果大師要算卦的話,奴家真沒興趣。」
「額——」老和尚一張老臉頓時皺成了苦瓜,暗忖道︰「怪不得說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兩個人原來都是一般的不好對付啊,我老和尚今天可不要再下不來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