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4
傍晚時分,「蔓草樓」的一群人盡數離開了客棧,浩浩蕩蕩地向揚州城的中心——內城行去。
所謂揚州內城,其實就是揚州的州衙。揚州城的格局和一般的城市不大一樣,倒有些像京城長安,屬于三重的城牆結構。長安的結構,是外城,內城,再加一個皇城。遇到戰亂的時候,將皇城的城門一關,就是一個很難攻破的城中城,城牆高厚,防衛森嚴。
揚州的內城,就相當于長安的皇城,也是坐落在揚州城內的一個城中城,里面所有的宅子,都為本州的各個衙門,還有各級官員的住所佔據。這種結構,也正反映了揚州這個城市在當今天下的重要性。揚州的內城,一般人若非得到里面的頒發的相關證件,是無法進入期間的。
內城的門口,是一個很大的廣場,今晚的表演,將在那里舉行。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那廣場前面,就看見人山人海,早已將整個廣場填充得滿滿的,那說話的聲浪匯聚在一起,簡直沸反盈天。此時離演出的正式開始,其實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大家如此早就圍上來,可見大家對于這場演出的期待。
想來這揚州衙門也對這次的表演頗為重視,居然派出了不少的衙役站在各要害處巡邏。柳純他們抓住一個衙役打探,對方看見了袁先生出示的邀請函,態度變得十分友善,主動領著大家來到了州衙為這次演出專門準備的休息室。
說是休息室,其實這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里面擺設了兩排十幾個梳妝台,顯然是為了演員們化妝專門設置的。所有參演的團體,每個團體佔據一個梳妝台,演員們依次進行化妝。因為時間還早,時間還算足夠。
衙役領著蕭夫人在一個梳妝台前坐下,便走了。蕭夫人一幫人坐下來。便也開始化妝。
這樣的時刻,對于柳純他們這些人來說,簡直是最幸福的時光。這院子里面,到處都是美女啊,一個比一個嬌艷,一個比一個動人,簡直令人眼花繚亂,看得垂涎三尺。
正在此時,遠遠的有一個女子看見了這邊蕭夫人這一行人,朝這邊走了過來。這女子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和蕭夫人差不多的年紀,長相也算俊俏,只是在這屋子里眾多的美女之中,她就黯然失色了,可以說是十分的不引人注目。但此女神態間,卻有一種別人沒有的傲然之色,仿佛天下人物,都不值得她正眼一看一般。
柳純第一眼看見這個女人,便不怎麼喜歡。莫說她只是中上之資,就算她有著天人之姿,長得跟洛雪一般艷冠群芳,這種目中無人的眼神,也一樣難以為她引來認同。或許她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驕傲本錢,但她首先就不像一個尊重別人的人。
袁先生看見這女子走近,神色微變,有些罕見地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來。他似乎是想上前阻攔,又有些不敢,顯得十分躊躇。不一會,正坐在那里面對著銅鏡畫眉的蕭夫人也從銅鏡里面看見了那女子,眼中的笑意頓時凝住,手中拿著的畫眉的筆也輕輕顫抖起來,差點畫花了她自己的臉。
「怎麼,妹妹,你們看見我,神情怎麼都這麼嚴肅吶?好像不怎麼歡迎我一樣,我最近總沒做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情吧?」那女子站定身子,開口道。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是笑意盎然的,但眼神里的那種輕蔑之意,卻沒有稍減,仿佛在明確地告訴別人︰「我鄙視你一般!」柳純頓時明白,這女子和蕭夫人之間,應該是有著一種很不尋常的關系。
「孟夫人,你這話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們只是認識而已,談不上有什麼特別的交情,我為什麼一定要歡迎你呢?還有,你我之間,還是不要胡亂地以姐妹相稱的好,免得讓人听了誤會了你我的關系。你是明月樓的領家的,你們明月樓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名園,可不是我們小小的蔓草樓所能比擬的。你跑過來和我們搭話,知道的理解你孟夫人折節下交的胸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蔓草樓主動上去巴結你們呢!」
柳純听得忍不住笑了。蕭夫人平日里媚眼亂飛,把自己搞得煙視媚行的,仿佛什麼都不在乎,只是一味享受人生,享受別人的關注。想不到遇見這明月樓的領家孟夫人,竟然變得如此有稜有角,言辭之間,一點也不給別人面子。
其實呢,這顯然是正好從側面反映了蕭夫人的弱者心態。豪豬遇見獅子的時候,總會豎起全身的尖刺,時時刻刻將自己後背的尖刺對準獅子,阻止對方的靠近。這蕭夫人和孟夫人之間到底又和恩怨尚不好說,但這兩家青樓之間的恩怨,卻是很明顯的。明月樓是京城一流,而蔓草樓則是二三流,且明月樓顯然是故意打壓過蔓草樓,要不然京城里一流的青樓那麼多,蔓草樓的人也不至于單單不喜歡明月樓。
「嘖嘖!」孟夫人笑道︰「妹妹這張嘴啊,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沒變過,都是這個味道。其實,何必呢,咱們姐妹之間,有什麼不好談的。我看你這蔓草樓的人才也是一天天的在凋敝,經營起來是一天比一天困頓。今天看妹妹的樣子,你仿佛要親自上場演出啊,堂堂領家的居然出場演出…….哎,你何必呢,認個錯,解散了蔓草樓,到我明月樓來,我起碼讓你當個老鴇,再怎麼也不需要自己出場啊!」
或許是受到蕭夫人的刺激,孟夫人的言語也尖銳起來,冷嘲熱諷的,盡是往蕭夫人的痛處刺。
秋雲在旁邊听了,氣得就要沖上去和孟夫人比試一下拳腳,還好有春芳等人在旁邊拉著,才沒有讓蔓草樓成為所有人的矚目中心。
蕭夫人也是氣得咬牙切齒,她似乎特別容易被孟夫人激怒一些︰「沒有誰會永遠勝利,也沒有誰是天生的失敗者。孟夫人,你說的不錯,這些年以來,拜你所賜,我們蔓草樓一直在走下坡路。但那些走掉的,都是應該走的,她們不忠于自己的姐妹,就無權呆在姐妹們中間。所以,我們蔓草樓還要謝謝孟夫人,你幫我們消除了糟粕,而我們菁華猶在,而且離大放光芒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是啊,遠是不遠了,可我這樣的年紀大的,是不怎麼可能看得見咯!妹妹啊,如果你足夠長壽,又足夠幸運的話,到時候打敗了我們明月樓,成為京城第一流的青樓之後,可要把消息燒給姐姐我哦,我可一直期盼著這一天哩!」
柳純听到這里,品出點味道來了,這兩個女人對戰,有點小孩子賭氣的那種意思在,相互雖然罵得凶,卻是有底線的,至少對對方沒有多少人身攻擊,也就是停留在「你壞蛋!」「你更壞!」「你才更壞!」這個層次,殺傷力顯得有限,但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看,挺有意思的。
「如果你活不過今晚的話,我肯定是需要把消息燒給你了。如果你足夠幸運,活過今晚的話,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蕭夫人道。
孟夫人听得又是一笑,道︰「听你這意思,似乎今天晚上就要勝過我明月樓啊,真是口氣不小。也罷,姐姐我今晚上就親自看看,你這無人到必須親自上陣充數得到草台班子,如何挑戰我明月樓!哦,剛才我看了一下節目表,咱們兩家正好排在最後兩個,你們倒數第二,我們壓軸!」
她這話,其實也是一種打壓。一般安排這種表演,都會把特別好的節目安排在最前後者最後。孟夫人這話的意思,無非是告訴蕭夫人,至少在組織者的眼里,她們明月樓已經勝過蔓草樓一籌了。
言罷,她也不再逗留,轉身就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蕭夫人給氣得渾身發抖,向著眾女道︰「你們听好了,今天晚上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咱們今晚上一定要發揮出最好的水平,讓有些想看我們笑話的認識到一個事實︰她自己才是笑話!」
一群女子對蕭夫人顯然都頗為忠心,紛紛叫好。柳純卻是一聲嘆息,不想掃蕭夫人的興,但他隱隱感覺到,一般這種表演求勝**太強的,發揮都不會特別的好,只能希望蕭夫人她們能夠走出這個怪圈了。
時間緩緩地流逝,休息室里面的所有參演人員,都已經化妝完畢。其中以蔓草樓的妝扮最為奇怪,每個人都大不一樣。但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相互欣賞的心情,都在靜等演出的開始。
夜幕漸漸降臨,休息室外面的廣場上,點起了無數個火把,宛若白晝。終于,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這場聲勢浩大的演出拉開了帷幕。柳純等人佔據著休息室的窗戶向外看,比起那些廣場上的觀眾,佔據了更大的便宜,舞台上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柳純等人的眼中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