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5
最先出場的,全部都是本地的青樓。
揚州這個天下商業中心,在娛樂業方面發展得不錯,前面演出的這十幾家青樓,雖然歌舞的水平各異,表演出來的效果也是各不相同。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出場的女孩子一個個長得都是十分的水靈。
如果說在普度寺里混著的那段時間,是柳純遇見的美女質量最好的,那今天晚上就是她看見美女最多的。其中甚至有那麼好幾個,姿色不亞于蕭夫人,只是按照柳純的判斷,這幾個女子眉眼之間風情萬種,應該是兼職賣身的。不像蕭夫人,看起來也蠻風騷的,卻只是把這種風騷作為一種掩護色而已,骨子里卻是頗為保守。
終于輪到蔓草樓了。看著那一個個曼妙的身影次第從帷幕的後邊走出,柳純心下一陣緊張,雙手握緊了拳頭。這一刻,他的確是比那群台上的演員還要緊張。因為今晚的表演,也有他的一部分功勞啊,尤其是音樂方面。
「怎麼,我看你們對蕭家妹妹也沒什麼信心嘛!」一個聲音在柳純的身後響起。
柳純回頭一看,吃了一驚。方才一個走神,這孟夫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身邊,他卻茫然不覺。再看看其他人,也是奇怪,袁先生和莫管事都是坐在梳妝台的旁邊,低頭沉思,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其余的幾名武師,包括孔聖人在內,都是圍繞他們兩個站在那里。
這群人倒也奇怪,別人表演的時候他們看得津津有味,自家人表演的時候,他們卻躲得遠遠的,倒是孟夫人這個「仇人」巴巴的跑過來觀看。
柳純看著這些人的精神狀態,隱隱感覺今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怎麼,無話可說了,我說小伙子挺俊的,不如你也拋棄了那小浪蹄子,來我們明月樓混吧。我們不說錢比蔓草樓多多少,起碼也能給你漲個兩三倍的薪資。主要是我們在京城,平時基本不會出外,這次來揚州,是例外中的例外,和蔓草樓這樣天天風餐露宿完全不一樣的。」孟夫人挑起眉眼,旁若無人地向柳純揮舞鋤頭,挖起了蕭夫人的牆角。
柳純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若不是和蕭夫人已經有了口頭約定,勾畫了美好的前景,他還真不介意跟著孟夫人去混。再怎麼說,孟夫人這明月樓名氣大啊,不需要花費多少廣告費,就能達到別人無法達成的巨大廣告效果。
「怎麼,猶豫了?舍不得蔓草樓的這群美女?」孟夫人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挖牆腳行為被袁先生等人听見,話說得還挺大聲的。搞得大家都十分尷尬。
柳純終于有些忍不住了,道︰「夫人,看演出呢,你這樣在旁邊嘰嘰喳喳的,讓我心神不寧……」
「姓蕭的那小狐媚子的表演,有什麼值得你那麼細看的,是不是看上那狐媚子了?跟我混,保準給你介紹個比小狐媚子漂亮十倍的大美女!」孟夫人毫不在意地打斷道。
此言一出,袁先生頓時就囧了,孟夫人這話,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里啊。剎那間,憤懣之色爬上了他的面龐。但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奮起找孟夫人算賬的時候,這哥們盯著孟夫人的後腦發了一陣子狠,最後居然還是不聲不響地坐了下來。
柳純對這個孟夫人也是無語得很,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夫人,如果你不是來看表演的,就請讓開,如果是的話,就請保持安靜!」
孟夫人臉色微微一變,正要出言諷刺,忽然听見一陣琴聲傳來,她立即閉上了嘴巴,有些驚訝地向外望去。
舞台下面那千萬人嘰嘰喳喳所匯聚而成的喧鬧聲,也很快就停了下來。
這樂聲比起一般的高山流水,要激蕩太多,卻沒有絲毫雜亂之感,時而親切如細語輕聲,時而激昂如引吭高歌,節奏鮮明,就像一輛馬車,引導者眾人時而穿過廣袤的平原,時而爬上險峻的高山,那種快速的節奏轉換,讓人的心弦時刻緊繃,時刻隨著那曲調的跳動而跳動。
和也許不是這時代最優美的音樂,卻一定是這時代最新奇的音樂。而它又不是完全靠著、新奇來吸引人,它有著其獨特的魅力。就算那完全不懂音樂的听著,都熱血上涌,心跳加速。
蕭夫人的神色一變在變,也不知是喜是悲。她這種經營青樓的,自然也是音樂方面的行家。一輩子見過許多天才樂師的她,這一刻也不由得發出了自己的感嘆︰「怪不得這狐媚子說要勝過我明月樓。如果她能再創作出幾首這樣水準的曲子,然後再找幾個像樣一些的人物來支撐蔓草樓,說不定有一天還真能威脅到我明月樓的地位呢!」
柳純沒有理會她,而是靜靜地看著台上的一群女子。
蕭夫人今天穿上了昨天買來的那身裙子,水綠色的,美艷中透出淡雅,加上她事先經過了很認真的化妝,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光彩照人。她身邊一個秋雲,一個春芳,也是姿容不凡,三個人坐在一起,那是交相輝映,令人難以將目光從她們身上挪開。
而其他的幾個女子表演得也是十分的出色。她們絲毫沒有開場之前的那種緊張,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顯得極為自然,流暢,演繹出來的一個有一個的鏡頭,也是顯得明晰,溫馨,讓觀眾從內心里產生共鳴。
眼看著表演就要結束,台上的場景開始收攏,而那高亢的音樂聲也漸漸收低。柳純暗暗松了一口氣,偷眼瞥了一眼神色變幻莫測的孟夫人一眼,道︰「孟夫人,你看我們蔓草樓的這個節目,還算過得去嗎?」
孟夫人臉色微微一紅,有些羞惱地說道︰「沒到最後一刻,誰又說的定呢!」
柳純知道她這話純粹是死鴨子嘴硬了,她的表情揭示了她底牌不足的事實。但他也沒有揭穿,繼續回過頭去,看台上的表演。
正在這一刻,蕭夫人似有所覺,忽然略略把頭一偏,目光斜乜,正好和柳純的目光相遇,柳純正要鼓勵地給個微笑,忽然看見蕭夫人神色一變,只听得「崩——」的一聲,琴弦居然斷了!
「呼——」場下發出一陣惋惜的驚嘆。蔓草樓的這場表演,從一開始就緊緊地扣住了觀眾的心弦,不想就在表演馬上要以一個完美的姿態結束的時候,出現了這樣出人意料的事故,可以說這蔓草樓的運氣,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蕭夫人神色微變,或許是腦海里空白了,直到被身邊的秋雲和春芳各自拉了一下,才慌忙起身,領著眾人向觀眾鞠躬致意。觀眾倒是顯得寬容,給予了開場以來最熱烈的掌聲作為回應。
不一會,一群人來到了休息室。蕭夫人被秋雲和春芳攙扶著,走在最前面,其余的走在後面。大家的情緒都顯得低落,尤其是看見孟夫人正站在那里的時候,情緒就越發的低落了。
孟夫人倒也沒有落井下石,只是靜靜地看了蕭夫人幾眼,又若有深意地看了柳純一眼,才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柳純看著孟夫人的背影,心中有那麼一瞬間的疑惑,感覺這女人看穿了自己和蕭夫人之間的「奸情」。旋即一想,他覺得有些冤枉︰什麼奸情啊?根本就沒奸情!不錯,蕭夫人這口肥肉,他是差點把她吞進肚子里,可差點也等于根本沒有啊。柳純恨不能追上去找這個女人說個清楚,但理智阻止了他。
蕭夫人坐下之後,眾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任由她獨自坐在那里。而柳純先前就被孟夫人挑撥了兩句,此時自然更不能主動去和蕭夫人套近乎,他只能繼續站在窗邊看演出。
好在這最後一場演出也並不枯燥。孟夫人的驕傲,並非出自夜郎自大,而是出自對她手下明月樓絕對實力的信心。
這明月樓的一眾妹子,也沒有辜負孟夫人的信任。她們的姿容出眾自不必說,總體姿色,還在蔓草樓之上,而她們的表演,也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明月樓表演的,是一段舞蹈。她們所選的伴樂,是一段清揚婉約的音樂,和蔓草樓截然相反。而表演者的舞姿,也是一般的舒緩,輕柔,而且十分整齊。關鍵是場上的八個女子,一個個滑若無骨,做出了一個又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高難度動作,而八個人同時做出這樣的動作,又能保持整齊劃一,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良久,樂聲戛然而止,八女也在這最後一個「凝結」成了一朵百合花,顯得天衣無縫。
台下掌聲雷動。從總體表現而言,這個節目的水準,若是蔓草樓沒有在最後時刻出意外事故,還有可能一爭短長,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怎麼也不可能更改……
正思忖間,一個青衣小帽的男子走了進來,來到蕭夫人的身前,道︰「請問,您是蔓草樓的蕭夫人吧?小人是這場演出的組織者之一的‘周記布莊’的周東主手下之人,我們東主想請夫人……」
「周記布莊?」蕭夫人對這個字眼十分熟悉,立即回絕︰「對不起,我們沒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