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火影一樣,無恥的跳票了。)
殺人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並不是扯什麼道德觀、人生觀、罪惡感之類的大道理,似我一般都是以武犯禁的類型,誰會把那些約束被統治階級的條條框框當回事。雖然我曾經因為那種生殺予奪的感覺而渴求過,但是,也許是殺得多了的後遺癥吧,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新鮮感、滿足感。就好像桔子吃多了倒牙,年糕吃多了惡心一樣,過猶不及。殺戮最終成為了震懾的手段,而不是目的,不過如果想殺人的話,我也不會猶豫遲疑的。當殺則殺,無需手軟。
事情雖然已經月兌離了原本的軌跡,但我知道歷史的慣性依然會把事情固定地導入原本的劇本,幾個不協調的音符也許會讓整支樂曲失色,但演奏依然會繼續。
秋風蕭瑟,時間已入初秋,不過四面是海的日本空氣濕潤,路人此時仍然穿著夏日的衣衫。不過已經黯然不在的蟬鳴無言的訴說著天時之變,讓人平添幾分惆悵,空氣中隱隱傳來蕭殺之氣。
「終于還是露出獠牙了嗎,高柳光臣。」我站在地板上,臉上流露出不屑的冷笑。今日一大早一份高柳家的請柬送到家門口,邀請我到高柳家的總部與赴宴。我對高柳家能找到這個住處不奇怪,雖然從來未對人說起過,但以高柳家在日本的人脈和影響力,想要在高樓林立的大都市中掌握一個人的行蹤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不過我在模到請柬的第一秒,一股似有似無的殺機躍然紙上,顯然寫請柬的人在書寫時按捺不住心中的殺意,結果筆走龍蛇之間銀勾鐵劃、刀槍鏗鳴,看筆法是高柳光臣親自寫成,那麼高柳心中想殺的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原本我還不能從器物上殘留的氣息來判斷一個人當時的心理狀態,但是自從將靈魂融入四肢百骸後身體敏感度大增,原本的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
既然是赴鴻門宴,該在準備還是要一些的,我準備大鬧一場,以此無悔來此走一遭。
高柳家本部的摩天大樓,已經完全清空了。高柳光臣並沒有布置下眾多的恐怖分子來阻撓我的腳步,雖然武者面對成群結隊的武裝力量時只能逃跑,但是高柳光臣身為武人的驕傲不允許他如此做,再者當初郊外我那招空手切子彈的本事確實鎮住了他。事實證明他地選擇是對的,我根本沒走樓道或電梯,直接出現在最頂上的一層,這里正是今天宴會的舞台。
「說是宴會,怎麼只有一幫大老爺們。」我一邊從窗戶邁進房中,一邊游目四顧。整個頂層都是家主專用,這里可跟下邊的總經理室不一樣,非高柳家人士只怕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寬闊的地板上全是席地而坐的武人,憑作派和身上的氣息來判斷,想必都是一方的豪強,但如今在這里卻連個座位也沒有,整個房間中只有高柳光臣一個人坐在背景是飛翔鳳凰的真皮靠椅上,當然不能忽略他手放在的實木辦公桌子。「而且連個座位也沒有,這里也不是鋪著榻榻米的房間。」
啪啪,高柳光臣輕拍兩下手掌,房間旁邊的門打開,容貌俏麗、身材勻稱的女性魚貫而入,很快桌椅與菜肴就被擺放完畢,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底鮮,菜色那叫個個豐盛,當然不會是日本料理,也不是西式盛宴,而是中餐,檔次按國宴整。日本料理吃不著東西,西式雖然敢跟中國菜叫板,但是人家的特點是貴,用料做工花費貴還有吹出來的高貴,再說我是中國人啊,你讓我拿刀叉,不是不行但總覺得別扭。
高柳光臣做手勢邀我入座,然後五十鈴田上士郎還有幾位f的成員也坐下,雙方賓主盡歡品嘗美食……怎麼可能,其實只有我一個人在吃,除了光臣象征性的舉了舉杯子,其余人根本都不動筷子,只拿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酒過三旬,菜過五味,所有人都在我不停的推杯換盞過程中變了臉色——你真能吃啊。
一張桌子能坐過十個人,想必面積大小在大家心里也有個數,桌面上擺放的菜肴皆是精工細做,不是那些連盤底子都蓋不住的「藝術品」,是足額足量能填飽肚子的滿滿堂堂一桌子美食,每當一道菜吃完都會有美女侍應生將空盤子撤下換上新的菜肴,但是,換菜的身影已經川流不息的程度。
先是冷眼、然後是汗水,最後臉色鐵青、汗如漿出,這就是看我吃飯的下場,桌子一道道菜撤下一道道菜擺上,已經露出入不敷出的跡象時,高柳光臣開口了,他不能不開口,人家已經吃了一個小時,肚子卻不見鼓,他不想賭雄烈內存的大小,因為完全沒必要。「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我們還有正事兒要談。」
「我就說嘛,像這種被幾十號人眼珠粘住的進餐實在是很能破壞食欲的。」我用餐巾擦擦嘴巴,再喝口水潤潤嗓子。「尤其是當食物里加了額外的東西時。」
高柳光臣尷尬的一笑︰「是廚師做的菜不合你品味嗎?我可是特地找來的名家,據說曾經是宮庭御用廚藝傳家……」
「再好的東西,添加了肌肉松弛劑、無色無味的麻醉劑,還有另外一些作用更奇特的東西,也會索然無味了。」
「你沒吃?」高柳光臣的臉上有些難看,雖然知道眾目睽睽之下,但如果我說沒吃,只怕他也會相信,畢竟把戲被拆穿的情況雖然有預料卻依然不好接受。
「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全吃了。」我頗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們不斷變化的臉色,以此為樂也算是惡趣味吧。我看著攥緊的手指,一種從未感受的失能感覺涌入神經系統,臉上的血色初婚去連聲音都開始變得低沉緩慢。「肌肉開始失能,力量衰減,感覺神經傳送緩慢,另外真氣居然不听指揮……」我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破壞身體素質的藥劑並不稀奇,但是能夠讓我身體內的真氣猶如一塘死水般不受控制,這不是普通的藥劑學可以做到的。
「為了今天,我一直在準備,但我沒想到你明明發現了問題卻依然吃了下去。是該說你藝高人膽大呢,還是不知死活?」
「你不會明白的,就像只有癮君子才能明白毒品的可怕與迷醉一樣,有些事必須經歷過才能了解,有些事必須承受了才會明白,不明就里的克制永遠只是隔靴騷癢。」只要經受過一次,身體自己就會形成記錄並針對損害做出相應的改進,下一次相似的方法產生的傷害將會大大減弱。
「這算是死鴨子嘴嘴嗎?」穹撒仙手伸向桌旁的酒杯,透明的玻璃中是搖曳的酒水,他清楚的看到我隱泛青色的臉龐,以人體所攝入的化學藥劑來判斷,沒死真是個奇跡呢,下一秒無數的水滴化作飛蝗般的箭雨。
「哼,雕蟲小技!」雖然真氣無法調動的我如今已經無法在身體外圍維持罡氣罩,雖然穹撒仙能夠使用原應該被奪走的水龍門讓我驚訝,但是那又怎樣,夏蟲不可語冰。未見我行動,飛行中的水滴好似撞到了十二級的大風中身不由已地被拉扯著分向兩邊,將從側面夾擊過來的田上士郎和五十鈴的苦無擊飛。f的成員立即開動,全部遠離已經成為風暴中心的餐桌。
「我就奇怪,原本怯懦害怕的你怎麼會有挑戰我的勇氣,即使是得到f的全力支持,你的膽小也不該如此輕易的改變。」
「怯懦、膽小?曾經的我在你眼中就是這個樣子嗎?」
「沒錯,自從你觀摩了我和棗慎的那場戰斗後,雖然你依然苦練不綴,卻缺少了那種昂揚的斗志。」
「……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你。」高柳光臣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但轉眼間就被堅定取代。「但是那又怎樣,今天的你已經無法全身而退了,作為我重新站起來的證明,用你的生命吧。」
「不過是痴人說夢。」我與高柳都坐在桌子邊沉默以對,最終還是他先沉不住氣,手一揚,所有席地而坐的武人們站了起來,沖天的殺氣匯聚到一起撲天蓋地誓要將我壓制。原本紛亂駁雜的氣息,因為懷著相同的目的逐漸整合,如海浪般此起彼伏,雖然無法凝合為一,卻另闢蹊徑得層巒疊嶂之效。
「出現吧,怒卷惡龍!」黃昏時的黃金時間段,逐漸消失光線讓能見度降低,市區內已經有零星燈光出現,略有些昏暗的光線遮擋了在高柳本部大樓上發生的景象——一頭虎須鬣、身若長蛇、有鱗似魚、有角似鹿、有爪似鷹的神獸應風雲而生,凌厲萬鈞之勢于大樓頂層破窗而入,雙眼怒睜、須髯直立,參差的尖牙猶如鋸齒張開到血盆大口的程度,半透明的身軀證明它本身並非自然的產物,而是人為!
直徑逾五米的粗壯身軀如同石碾一般在地板上來回橫掃,遍布全身的鱗甲便是一根根巨大的倒刺,擦著便死挨上就亡,大口張開如同旋渦一般撲食所有看到的生命,每次龍首抬起時,下面的人都會驚慌失措的想要逃走,但是凌厲的撲擊下生存變成了奢望。鮮血從龍的和唇邊流下,當紅了根根須發,更添恐怖與猙獰。真氣凝化的天龍並不需要進食,噬咬只不過是殺戮的手段,所以並不會吞入月復中,許多武人雖然身受重傷但武者的強大生命力卻使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死,在龍的口中痛苦慘叫,听到這些聲音無人不崩潰,居然寧肯將後背暴露出來也要逃跑,結果被一一撲食。人間慘烈猶如鬼獄!
「你,你要把他們都殺掉嗎?」高柳光臣有些痛苦的問道,這些能出現在此處的人們,都是高柳家未來的基石,也是高柳光臣整合後的班底,經此一役,人員傷亡慘重的高柳家元氣大傷,日本武領總頭的位置不知還能不能坐的安穩。想要維持巔峰的位置,不但需要無可爭議的實力,更要有一支足以應付各種場面的班底,要不然單是敵對勢力連續挑戰就能拖垮任何的巨星,所謂的武領總頭的位置,相比實力,更重要的是協調、組織和平衡能力。
高柳家面臨衰敗的可能。
一想到那種前景,高柳光臣心中怨恨大生,轉頭沖向已經看得呆若木雞的f,「你們,還要看到什麼時候,聯盟可不是為了讓作壁上觀的!」f的行動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齊心協力,無論是從最初就听命于光臣的忠派,暗中服從于寵宗魄的逆派,還是倒戈向柔劍部的圓元,此次懷著相同的目的——殺掉我,聚焦到一起。
最先攻到的是穹撒仙和尸妙雲,兩人都是擅長飛行道具的武人,但是巨劍和飛箭都沒能擊中目標,白龍曲身纏繞,用巨大的身體將我保護起來,隔絕了一切攻擊,面對如此絕對防御,後至的其余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哼,這是承蒙上次指教的回禮。」身著全身華麗鎧甲的尸妙雲比呂彥,從面甲後傳來充滿恨意的聲音。一道紅色的光芒激射而出,擊在龍的身上,毀滅性的力量將飛龍攔腰截斷。這種打擊是慘重的,如今的我可以利用每一絲真氣都必須竭盡所能,而剛才的一擊讓我失去了對飛龍足夠控制,重新整合需要付出更大的損耗,平時也許不算什麼,但在這舉步為艱的此時,精打細算是必須的。
前後兩截龍身,在斷口處重新延伸出新的身軀,雙龍出現。也許它們不能像最初那樣擁有龐大和力量,但是卻擁有了最初沒有的靈活與變化,還有更鋒利的爪牙。一攻一守,將所有圍過來的人攆得雞飛狗跳。「如果你們還是這種水平,死亡將會是你們唯一的結局!」
正如我所說的,f中的兜克美被龍爪抓穿了胸口,擅長玩弄權謀的此君視武者之間的爭斗為「匹夫間的蠻技」,以大將自居,結果第一個死的就是他。我一直認為,即使是頭腦不好的蠻夫也比只有腦子管用的書生強,至少身強力不虧。接下來的戰斗只是一場點名般的屠殺而已。我不喜歡無端的制造殺戮,但是想殺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手軟,只能說抱歉了,踫到了我不手軟的時候。
赤白十二家被稱為高柳家的十二神將,但是這代的十二人,也就是f,出現在大廳里的並不滿員。炬家炬鐵人被真夜殺掉了,鍔家的新舊兩位家主一直不出面,因為地面戰不是他們的專長,如果是水中反而狀態大勇,所以同樣不在。螢家的龍掌是醫療技能,不是說螢家人無自保之力,但並不適合兵凶戰危的場合。寵家一直只有寵宗魄一個人,宗一郎也不在場;棗家的兩姐妹同樣也不在。十二家只余六家,實在不知有什麼好擔心的。
颯又左、尸妙雲、猩德庵、圓元、穹撒仙,這就是目前跟我角力的人,執行部的五十鈴因為高柳光臣沒出手,所以一直保護在他旁邊,此時看到高柳光臣遞過來的眼色,立即低頭對領口說了一句︰「出來吧。」「等了好長時間了,听到你們這邊這麼熱鬧……」隔壁的門里宗一郎、勃比牧原和真夜、亞夜、高柳雅孝走了出來,雖然听到召喚宗一郎這家伙表情滿興奮的,但是一踏入修羅場就呆滯了,遍地的血肉,就好像是孩童作怪時的涂鴉一般,雜亂無章鋪滿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光是想找一處干爽的地方落腳就很困難了。
「這些……都是你殺的嗎,烈?」真夜的嗓音發顫,就好像許仙發現跟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是蛇精一樣,心中還存著萬分之一的動搖與迷茫。其實我本該猜到的,圓元與颯又左已經倒向柔劍部,如果颯又左听從高柳光臣的命令還可以認為是因為替父報仇,那麼圓元的助陣則完全沒有道理……
「連你也想殺我嗎,真夜。」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即使是因為藥劑的原因身體機能衰減、真氣接近枯竭的困境也未曾讓我沮喪,但是當真夜手提愛刀虎徹出現時,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並不如想像中的堅強,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出現在心頭,好像是失望的傷痛又好像是恍然的解月兌。「還把亞夜帶來了,是想棗家的血脈從此斷絕嗎?」
「不,」真夜冷靜下來,恢復成那個果斷的武人狀態。「亞夜只是觀戰,畢竟是一場難得的戰斗,也許會她的未來有所幫助。」
「沒錯,這次正好回報你一箭之仇。」勃布牧原揮著拳頭說著豪言壯語。
「一箭之仇?那箭是指火箭嗎?」我掏出一根雙粗又長的煙花,並親切的點著火。勃比牧原像是被火點著尾巴似的捂著滋溜一聲不見了。
「如果‘路’只有一條,我就走那條路,如果要變成鬼才能將鬼擊倒,我就變成鬼!」宗一郎毫不猶豫的擊出煆針功,這一招如今看來無論是氣勢還是熟練度都不可與過去同日而語,長進了。不過更讓我奇怪的是,身處此地的我一直沒有察覺到他們的氣息,直到宗一郎打出龍形氣勁時,才在一剎那重新感覺到,但之後又迅速消失。我將目光在柔劍部幾人的身上來加游走,肌膚上的花紋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並不是為了追求新奇與個性,而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亙古流傳的符號和文字,是咒術,掩蓋自身氣息的秘法。
因為新成員的加入,之前參與對我圍攻的人退到圈外,改由生力軍負責,真夜和高柳雅孝貼身戰,而宗一郎擔任中距離牽制,至于尸妙雲和穹撒仙則是遠距離壓制,近中遠三層束縛,陣形真是想不贊嘆都不行啊。
無論何時,戰斗都好似狂暴的激流一樣。所謂寂靜的水面,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于戰場上。眼看著目標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高柳光臣暗中向尸妙雲送了眼神。最後的殺手 終于開啟了。
尸妙雲的雙手在空中一劃,空氣中的塵埃立即像收到指令一般從原本低迷的數量變成了遮擋視線的大霧,連四周的聲音都減弱了。從開始將真夜布置在貼身的位置,便是為了讓我在交手時有所顧忌,我也確實如他們所想的畏首畏尾。身後傳來輕巧的腳步聲,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背後,熟悉的懷抱,真夜從背後懷抱著我,親切的觸感和久違的溫度觸動了我的心房,耳中傳來低吟︰「烈,願意陪我隱居嗎?從此不再理會這個世界一切。如果是烈的話,我想我一定能幸福吧……」
「……不可能了。」
「為什麼?烈,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嗎?」
「沒有,只不過我已經不再對你懷有當初的感覺了,簡單的講就是激情不在,變心了。」
「那麼,烈會記住我嗎,記住你我之間發生的一切?」真夜的聲音听起來像是要哭出來。
「即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必誓言。」身後的人重新消失讓我難言的悵然如失,但下一秒便是心髒處傳來的灼痛感,左胸心髒的地方,被開了一個拳頭大的洞,沒有血流出來,因為血管和細胞瞬間就被炭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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