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張聲勢!」艾隆斯將手臂一挺,表明他對我的說法不屑一顧。他一直沒有開槍,因為槍聲響起一定會引起營地的警覺,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在幾十台機動步兵、天空中還有女妖的追擊下逃生,所以必須做到一擊必殺,然後迅速逃逸。他沒有注意到,茵特古拉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我拔槍出套,沙鷹的外殼反光讓五人一陣緊張,但我注意到最後一人有些小小的不自然。艾隆斯有些好笑的看著戒備起來的隊員︰「你們不會覺得那玩意有用吧,我可是在戰場上挨過狙擊槍的。」他用手點點了胸口,表明著彈點在這里。「彈頭的沖擊力完全被整個盔甲吸收,除了身體震動外,根本一無是處。」
其他人都放松下來,然後在下一秒我開了槍。耀眼的槍火在視網膜上留下遮擋視野的殘像,但當所有人的視力恢復正常後,卻發現奧斯本已經腦袋歪斜的死在地上。「無論是多優良的鎧甲,操縱它的依然是人。只要用大口徑子彈攻擊堅硬的頭部,即使無法破壞外殼子彈的沖擊力也會折斷脆弱的脖子。你們,不合格!」
「可惡,殺了他!」艾隆斯再無顧忌,開始動用全部火力攻擊。但是通過頭盔的顯示鏡看到的影像讓他混身寒顫不已。每一發爆矢彈的軌跡都在眼前都清晰無比,雖然手臂上的爆矢槍並不以射速出名,但彈頭可以在穿透四分之一英寸的冷軋鋼板後再爆炸,一秒五發的連射配合子彈爆炸後破片和沖擊波的2米有效殺傷半徑堪稱致命,200米的有效射程不算遠,但是城市戰斗已經足夠。
這本是一柄「開罐頭」的利器,但如今卻連一只「螞蚱」都射不死!在艾隆斯等人的眼中,我就是最可惡的螞蚱,千百枚爆矢彈產生的死亡地帶不但沒有沾到對方半根毛,反而因為爆炸的氣流跳得更歡暢了。就好像是在密網上行走的蜘蛛,再急速也不會粘住自己。「火箭彈!」艾隆斯逼不得已下令使用對多彈頭式火箭彈,這個東西是應對空曠地帶敵人眾多的情況,可以射出一發子母導彈打擊一片。
但是這種看似明智的決定卻成為了死亡的另一個節點,卡諾的導彈莢倉剛一打開,一發12.7毫米的ae子彈精準的射穿了導彈的制導部並直接鑽進了戰斗部的裝藥中,比嬰兒吃女乃還懂得探尋。然後耀眼的橘紅色火球將卡諾的身體整個包圍甚至波及到了旁邊的兩人。
洶涌的爆炸氣流像是無形巨手將三個人整個拍飛,劇烈的震動磕得艾隆斯嘴唇出血——被牙咬破的,這只是最小的傷處。六枚導彈加彈藥倉內滿滿的彈藥產生的火樹銀花可謂是驚天動地,即使艾隆斯已經對內髒進行過義體化,即使它們更加堅韌,但是面對這種可以將動力裝甲掀飛的沖擊力。這麼一來,即使艾隆斯有再戰和逃跑的決心,也只能覺得力不從心了。
而且還有在耳中回蕩的慘嚎聲——羅曼被肢解了。那柄細長的唐刀在艾隆斯的眼中不比鋼管粗,但在他眼里只配殺雞的刀片卻輕松的斬破超鉻合金的外殼,將羅曼一塊塊的分解開來,最後好心的將劍送入頭顱之中,結束了他的痛苦。「那是……什麼?」艾隆斯的聲音顫的像是要被強暴的小姑娘,此時營地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高處的按照燈四處搜尋,有幾台已經將光線聚焦到這里。
「單分子刀。」就如同每一項新技術總是先運用到戰場上一樣,這個世界方興未艾的納米技術,並不僅僅限于進行電子腦化之類國際民生的公益事業,它更成為助長軍事力量的幫凶,雖然始作俑者是我。納米機械非常的小,可以在分子層面重新排列物質,想要將刀刃做成分子般已經成為現實。「這本是要裝備給機動裝甲的武器,持有它即使是重裝甲的坦克也可以輕松的打開。你應該晚一個月再行動的。」
「切,你以為我沒有後手嗎?為了不被你一群機動戰士追,我特地在收納庫內留下了一些小寶貝兒。也不多,剛好夠把那些機動裝甲全炸毀,這樣就不會有人追到我們了,哈哈哈……」艾隆斯掏出遙控器,這個玩意跟普通的不同。一般的遙控器會在按下時發出信號來引爆炸彈,而艾隆斯手中的這個,是不斷的向炸彈的接收器發出信號,只要按下去,信號就會中斷,接收不到信號的炸彈便會爆炸。從這一點來說,艾隆斯是一個小心的人。但這種謹慎在戰場上保命的根本。他已經決定魚死網破,今日想要安然撤退已經不太可能,那麼損人不利己就是最後的選擇了。
但是當他按下遙控按鍵時,所謂爆炸火光和巨響並沒有出現。在按照燈強烈光芒的下光暗斑駁的艾隆斯的臉顯得猙獰,而他眼楮中卻流露出恐慌的閃爍。
「你沒發現茵特古拉早就離開了嗎。」淡淡的語氣在證明自己算無遺策時依然無驚無喜,並不將這種程度的勝利放在心里。「別忘了,我也執行過刺探、破壞工作,對于行動時需要做什麼部署工作一清二楚,更何況你一直是個按套路出牌的人。」
「別說這些無用的。洛肯,你跟我兩面包抄殺掉他,一擊即退然後迅速從兩個方向突圍……啊!」艾隆斯的大喊變成了慘叫,他不敢相信的扭頭向後,看到身後的「洛肯」將匕首從他的脖子里抽出來。saa戰甲並不是全覆蓋式的,在頸與肘之類的關節處存在空隙。這些都是動力裝甲的缺點,但是面對動力裝甲敏捷的行動,想要射中這些地方是很困難的,但是如果貼身時發起發起攻擊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你,你……不是,洛肯……」即使已經死了,艾隆斯依然大睜著雙眼。
「是撫子小姐嗎?」身材看著比大老爺們縴細很多,不過如果敢小瞧的話你就慘了。撫子是全身義體人,說白了就是人造的超人,全力出手的話,就只有動力裝甲才可以跟她一較短長。正是因為這樣,許多國家的喜歡將全身義體人組成特種部隊或者敢死隊來用,因為他們的合金骨架可以承載更重的裝備,內置的各種儀器非常的優秀,再加上高機動性,完全就是動力裝甲的瘦身版。很難想象兩者結合會有什麼效果?不過我覺得沒什麼不同,因為兩者在許多功能上是重復的,動力裝甲的性能上限就是義體人的最大出力,不會比未義體化的戰士強到哪里。應該說,這樣反而變成了公平的戰斗了。
「不錯,雖然行動之初就設想過失敗的可能的,但是如此輕易地被制止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洛肯,不,現在應該稱撫子小姐了,摘下頭盔首先露出就是一頭亮麗的紫發。「對威斯克團長的戰斗力估計不足,實在是一大敗筆。看來我還是太草率了,雖然許多與團長共同行動的佣兵在回來後都對團長的能力毫不吝嗇溢美之詞,卻只被我當成了奉承。明明有許多人並不是阿諛之徒的……失策,以後需要更加謹慎才是。」
不得不承認撫子小姐很會說話,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很願意一起聊聊天。我依然還記得她泡的茶很好喝,做的中國菜很合我的胃口。我奇怪的反問︰「你覺得自己還有以後?」我對該殺的人從來不手軟。
撫子同樣掏出個遙控器。「我跟他們不同,這里最重要的就是機動裝甲收納庫、武器彈藥庫和給養庫,但是任何東西都需要人來操作,所以我將炸彈放置在集體宿舍樓內。」
「好想法,那麼你需要什麼?」
「讓我走,並保證不會追擊。」
「不可能!你只能選擇一種死法,是被絞死還是槍殺。這是我的仁慈。」冰冷的話語襯托出不容轉還的決定,這遠比絕望更動人心魄,因為總有人會在絕境前放手一搏,爭取那一線生機。我不是取笑,但結局不會改變。
「啊啦,這可真是令人傷心的決定,難道你毫不關心自己屬下的戰士的安危嗎,威斯克團長。」撫子搖晃著動力裝甲的手臂,鋼鐵的構件上閃爍著金屬的色澤,但是不斷的揮動也許昭示了其主人內心的活動。「不知道他們如果知道了會如何看待你呢。」
「無聊!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的話,那麼我就攻過去了。」今晚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游戲時間,我想這個無聊的鬧劇不需要還是早點結束吧。
眼見談判不果,撫子也終于放棄幻想開始調整狀態。其實一直都沒有松懈過,她對殺人時的突然性太過關緊,所以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抬眼看去,一道陰晦的鋒芒在夜色中猶如起舞的柳枝,飄灑于空中。撫子戴上頭盔,果斷的起動火箭噴射器,耀眼的火炎照亮了整個區域,saa躍升到十米的高度,開始用負載的武器向地面轟擊。
十米的高度,除非是全身義體人否則是不可能觸模到的,所以她放心地肆意開火。然後就在她打的不亦樂乎時,一道人影從爆炸的火光和煙塵中沖天而起,然後一道冰冷的月扇光華吻向自己的腰月復。危急時刻撫子將兩腳前伸,腳底和小腿的噴射口產生的推力于毫厘之差讓她躲過了腰斬的厄運。但是威斯克卻只是在半空中一踢腳,原本停滯的身形再次向自己逼近,毫無借力的腳踢,將接沉重的動力裝甲踢到了地面上。
「運氣不錯嗎,居然能躲開第一刀。」我看著手撫肩膀從地上爬起來的撫子,發出由衷的稱贊。事實上能躲過那一刀的人無一不是人中翹楚,我通常會用這種方法來評定一個人的實力高低,躲不過的就死,躲得過自然有優待。
「是嗎,我覺得這是實力的證明。」撫子活動了一下肩膀,確定並沒有降低戰斗力。骨骼雖然疼痛難當,但只要關閉附近的感覺神經元就不會對身體產生影響,那一腳雖然大力,但大部分沖擊都被動力裝甲吸收了。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那柄唐刀,如果被斬中,肯定是一分為二的結局……英克雷真是做出了不得的東西啊。
沒有被探照燈的光芒籠罩的陰影中,原本應該在警報聲中全副武裝四處搜索敵人的佣兵們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聲的談論著燈光中的戰斗。今晚原本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平靜到宵小之徒選擇它佟大為行動時間。但是當陰謀敗露時,茵特古拉秘密通過精神波收到我的指示,將所有的戰士叫了起來,配合她在全營地內進行清查,找出隱藏的炸彈。所以其實在警報響起前所有人都醒了。
「你覺得兩個人哪個會贏?」身體籠罩在動力裝甲中,通過隱秘通訊頻道,群落上的戰士在小聲的討論著。
「這個問題有意義嗎?兩個家伙都不算是人了吧,至少不是正常人。」
「也對,一個已經全身義體化,另一個雖然沒有對身體經過改造,但是單看剛才一跳十米的表現,也很難跟人掛鉤呢。不過我還是希望團長能贏的,畢竟我們是一邊的。」
「團長贏那是妥妥的,只不過不知道要在第幾分鐘贏,對方又會是什麼死法而已。」
「要不賭賭是斷頭還是中分?我賭斷頭,一百美元。」「那我賭中分,二百美元……」「那我賭腰斬,一百五十美元……」一幫子老爺們居然躲在陰影里開起了賭局,還無恥的用光輝的、勇敢的、強大的、人見人愛的本團長大人做賭。你們以為壓低聲音我就听不到了,回頭收拾你們!
平心而論,撫子的格斗技術明顯下過苦功。她對于人體的各處要害和弱點知之甚詳,更難能可貴的是作為營地廚師的這段日子里她將自己所學的一切痕跡掩蓋的很好,瞞過了所有人。她的每一擊都簡潔干練,沒有過多繁復的招工,一切都追求實用和一擊制敵。相比較而言,我的刀法就顯得很隨意,沒有什麼刀意和殺氣,就好像是小孩子在分生日蛋糕一樣,輕描淡寫的劃下一塊,但是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出刀手法讓撫子疲于應付,而saa外部的裝甲正一塊塊的被削離原體。
撫子暗中一咬牙,主動用手掌迎上去抓住唐刀。單分子刀最危險的地方在刀刃上,這一點在剛才緊密的攻防中撫子已經印證過了。而且操作者的手完全被動力裝甲前臂所包裹,即使外部的機械手被破壞了只要將其拋棄,並不會損傷戰力。鐵爪居然以毫厘之差用關節將刀身夾住,如果單分子刀的刀刃切不到東西,是發揮不出它的神奇效果的。這一次,撫子賭對了。
陰影中傳來低聲驚嘆,這一次對招時的眼力、精準還有時機的把握都是上上之選,不知驚倒了多少佣兵。撫子趁著一瞬間的停頓,一拳搗出。動力裝甲可以賦予操作者更強大的力量,因為機械不會痛,即使損毀了也可以通過更換新部件來保證能力不損,所以能提供更強的力量。這其實是相對而言,人體的肌肉其實可以發揮出更強的力量,即使是鋼板也可以打穿,但是脆弱的骨骼和縴維組織無法承受這種力量,所以人類大多數的能力其實是被封存的。但是機械不會有這個顧慮,或者說它的堅硬可以提供更高的出力。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許多的改造狂很喜歡將自己的骨骼替換成義肢。
動力裝甲的鐵拳可以輕易打穿磚石結構的住房,城市內普通的建築根本無法承受它的一拳。我雖然對自己的身體自信,但不代表我願意挨一拳,握刀的手突然反擰,整個身體滑向另一邊月兌離拳頭的打擊範圍,而空著的另一只手則舉起了一直未得機會表現的沙鷹。
恍如雷鳴的槍響在兩人之間出現,耀眼的火光刺破光幕,右眼同樣在外的撫子也不由得眯起眼楮。子彈槍槍命中腋、肘、腰等處的關節,甚至有兩粒子彈沿著縫隙鑽入了里面的身體,撫子咬牙才沒有發出聲來,但是最後一槍擊中的機械手。強大的沖擊力直接震開了緊扣著的手指,唐刀終于化作靈活的游龍,再次游弋在燈光之下。
先是因中槍而失去肘部活動能力的右手,然後刀尖貼著月復甲的縫隙猛烈的切割著皮膚、內髒和脊椎。當這一切停下時,撫子已經癱倒在地無法動彈了。被切開的月復部流出各種滑膩膩的髒器和環環相連的腸子,殷紅的鮮血堅定而迅速的濕潤了身下的土地。
但即使這個樣子撫子依然頭腦清醒,義體人本身除了腦袋外沒有弱點。但是少了一只手後,她身上再也沒有可以使用的武器了,雙肩的火箭彈早已射空了,而背部的噴射器無論怎樣啟動也沒有半點反應,估計是在之前的戰斗中受損過重吧。撫子一邊如此想著,坐視那個不是人家伙一步步向自己靠攏。
「殺了我吧。」撫子仰頭看著那張微笑的臉,她突然發覺並不是勝利的笑容,而像是孩子發現一件好玩的玩具似的開心。
「我對你腦袋里的東西更感興趣!」我走過去用腳踩住她的前胸,手抓著撫子柔美的脖子緩慢加力,先是皮膚被撕裂,然後露出了里面鮮紅的人造肌肉和泛著白光的鈦合金骨架,但即使是以輕便堅固的鈦合金也難抵我的巨力,卡啦一聲,撫子的腦袋被整個扯了下來。
眼前最後看到的是,從四周陰影中走出來的全副武裝的戰士,領先的正是金黃色頭發的……嘶嘶,眼部的圖像中斷了……
「我要她活著。」將腦袋拋給瓦倫丁,我如此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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