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收起了手臂,修長的手指搭在了膝蓋之上,似笑非笑的斜睨著「柳鑫雅」,一言不發,就只是那麼安靜的看著,看得「柳鑫雅」心里直發毛。
根本沒意識,他已經開始在往後退。
完全是出于本能,對危險的感知能力在告訴他,要遠離妖神、盡量的遠離。
妖神也不著急,平靜的看著他。
「柳鑫雅」突然臉上的表情一僵,他的身體定住不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驚恐的盯著遠遠的氣定神閑的坐在大石上的妖神,「柳鑫雅」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不停的發顫,抖個不停。
「你們覺得計劃很完美?」妖神慢條斯理的問道。
「柳鑫雅」根本就不知道怎麼來回答,現在他說什麼?
本來計劃好好的,突然的冒出來一個柳瀾煙,害得他不得不出手。好不容易他發現柳瀾煙的弱點,擾亂了她的心神之後,才發現,他們得到的消息根本就不準。
什麼亥時,什麼妖神會虛弱,統統都是假的。
他剛才的全力一擊之下,竟然被妖神隨便的動了動手指就解決了。
以為是他們設計好了陷阱捕獲妖神,哪里知道,到最後反倒成了,他們自己往陷阱里面跳,成了妖神的獵物。
妖神的問話並沒有期望得到答案,自問自答的點頭︰「你們的計劃確實是很完美。」
「在無塵居的陰暗角落里埋下了魔界的迷憂草,配合你們這個結界,正好是不會被外界的人發現的好方法。」妖神大力的肯定了魔界的做法,只不過在這個時候,這樣的肯定,似乎說成是嘲諷更準確一些。
「柳鑫雅」臉色慘白的瞅著妖神,譏諷的說道︰「還是讓尊主大人發現了不是嗎?」
想要諷刺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這樣羞辱他們,算什麼?
「要是發現不了本尊也不會被稱為妖神了。」妖神理所當然的說著,「迷憂草的味道這麼獨特,你覺得本尊嗅覺失常?」
妖神不說這句話還好,這麼一說,氣得「柳鑫雅」鼻子差點沒歪了。
心里恨恨的罵著,迷憂草除了特殊的對這種之物分外敏感的動物之外,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迷憂草的存在。
迷憂草之所以叫做迷憂草,除了其他的特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一個迷字。
迷惑的意思。
乍見到迷憂草就跟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一模一樣,誰都不會過多的留意。
就算是他們魔界的人也是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從眾多雜草中找出迷憂草來。
柳鑫雅根據他們的指示,將迷憂草放入的都是雜草叢生的地方,更何況灑落的是迷憂草的種子,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可以生根發芽,融入旁邊的雜草之中,絕對不會有人注意到。
柳鑫雅在無塵居內住了這麼長時間,走過了很多地方,只是選擇性的灑下迷憂草的種子,又怎麼會被人發現?
想到這里,「柳鑫雅」心里突然的冒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妖神說迷憂草的味道獨特,難道說他真的可以聞到迷憂草的味道?
妖神也是妖界的人,自然也是妖了,那麼他的本尊到底是什麼?
是個什麼妖?
當然,這樣的問題就算是借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問出來。
如今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死在這里。
「柳鑫雅」瞅著妖神,心里在不停的盤算著今晚的情況,如今他已經不想著怎麼能把妖神抓走了。
現在可以月兌困才是他最重要的問題。
「好,好一個尊主大人。」「柳鑫雅」緊緊的盯著妖神咬牙切齒的說道,「竟然布下這個陷阱,等著人來跳。想來,那個亥時的消息也是尊主大人故意放出的吧?」
面對著「柳鑫雅」的言語試探,妖神但笑不語,淡淡的笑容好似雪梅冷冽淡雅。
妖神沒有反應,弄得「柳鑫雅」根本就是不知所措,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妖神只是安靜的看著「柳鑫雅」然後,緩緩的舉起手掌,如玉光芒在指尖凝聚。
淡淡的光芒,並不是分外明亮,浩瀚的夜空之下好像是螢火之光一般。
淡淡的、小小的,好像隨時都會熄滅,隨時都會淹沒在墨色的夜空之中。
只是,那樣的光芒,瑩瑩如玉,微小卻絕對無法讓人忽視。
「柳鑫雅」緊張的盯著那點光芒,比見到了地府的惡魔還要驚悚,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點光芒傳來的強悍力量。
直接將他鎖住,讓他無法逃離。
風、輕輕的拂過。
湖面波光粼粼,樹葉沙沙的輕響。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謐下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妖神之間的那點熒光之上。
妖神輕輕的笑了,隨著他的笑容,手指輕彈,那點熒光穩穩的飛向了「柳鑫雅」。
速度並不快,只是平穩的飛向「柳鑫雅」,就好像在這個夜空之中有一道無形的絲線牽引,將它引到「柳鑫雅」那方。
「柳鑫雅」努力的調用自己的力量,想要掙月兌,奈何,妖神將他鎖住,根本就無法移動分毫。
眼睜睜的看著那點熒光向著他飛來,在他的眼中慢慢的擴大,一點點的靠近,就好像是死亡的鐮刀在緩緩的收割著他的生命。
越來越近,「柳鑫雅」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慘白如紙的臉上終于見了血色,血絲布滿雙眼,瞪得眼珠都快要凸出來。
心跳如鼓,根本就听不到其他的聲音,耳朵里、腦海中,全都被咚咚咚劇烈的心跳充滿。
看著那點光芒漸漸逼近,「柳鑫雅」呼吸越來越沉重,終于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血色並非鮮紅,而是中毒似的暗紅,暗紅到發黑,濃膩好似墨汁,隱隱的散發出一股惡臭,令人作嘔。
就在這個時刻「柳鑫雅」陡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笑,好像是夜晚被驚飛的孤鳥,听得人寒毛直豎。
出乎意料的是,「柳鑫雅」竟然可以動了,原地的身影化作一道殘影,快速的移動著。
他並沒有迎向妖神的攻擊,也不是特意的躲閃,而是身影劃過一道閃電,撲向了柳瀾煙。
誰都沒有想到「柳鑫雅」會有這個舉動,他竟然想要禍水東引,要將攻擊引向柳瀾煙。
「尊主大人,就算是要死,也要拉著你最在乎的人一起死!」「柳鑫雅」歇斯底里的大叫著,一瞬間,力量提升到了一種極其恐怖的地步。
妖神眉頭輕皺,顯然「柳鑫雅」的力量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手腕一轉,如玉的修長手指輕彈,半空中飛躍的光芒硬生生轉了一個彎,斜著飛向柳瀾煙。
「柳鑫雅」爆發的力量太過強悍,速度極快,要想攻擊他,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那點光芒刷的一下速度提升,好似流星,要去阻擋。
柳瀾煙眼眸輕眯,「柳鑫雅」帶起的力量已經讓她長發翻飛,飄揚在身後,衣裙更是被強勁的力量壓迫著緊緊的貼服在身上。
若是旁人,在這樣來勢洶洶的力量壓迫之下,早就堅持不住踉蹌後退。偏偏柳瀾煙只是輕眯著眼眸,含笑望著越來越近的「柳鑫雅」。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又壓抑的氣氛。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安靜了,竟然可以听到湖面水流的嘩嘩輕響。
這樣平日里讓人很寧靜的聲音,此時听來卻是那麼的煩躁。
「柳鑫雅」大笑著,手指彎曲化為利爪五個指尖不知道是因為充血還是因為受了傷,泛著異樣的鮮紅。
奮進全力的抓向柳瀾煙,在空中留下觸目驚心的五道鮮紅殘影。
「去死!」「柳鑫雅」大吼一聲,拼盡全力的照著柳瀾煙的心口一抓。
這一下要是抓實了,柳瀾煙的心髒絕對會被掏出來。
面對著呼嘯而至的血紅爪子,柳瀾煙笑了起來,剛要有所動作去抵擋化解,但是某個人似乎並不想給她這個表現的機會。
一片柔和的光芒好像是月光輕紗,擋在了她的面前,那麼輕薄,好像是一踫即碎的感覺,卻在「柳鑫雅」抓上的時候,連晃動一下都沒有。
一聲淒厲拔高的慘叫從「柳鑫雅」的口中發出,看著他面部五官扭曲,張大了嘴巴,不停的哀嚎著。
薄如輕紗的光芒沒有晃動,「柳鑫雅」卻是捧著自己的右手不停的跳腳後退,隨後一團墨色的霧氣從地下冒出,所有的聲音消失不見。
「跑了?」柳瀾煙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
輕薄的光芒隨著墨色的霧氣消失也同樣的消散,再去看那里哪里還有「柳鑫雅」的身影。
看來他剛才的攻擊是一部分,同時也算計著以進為退,走了一個冒險的退路。
隨著「柳鑫雅」的消失,被封閉起來的空間同時崩塌。
「彭臻。」妖神淡淡的吩咐著。
「是。」彭臻立刻領命離開,無塵居的人還需要交代,還有「柳鑫雅」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想走就走嗎?
「沒事嗎?」一句話兩種聲音,妖神與柳瀾煙竟然同時發問。
妖神笑了起來︰「你覺得我會有事?」
柳瀾煙秀眉輕挑︰「你覺得我比你弱?」
柳瀾煙不甘示弱的模樣,惹得妖神寵溺的輕笑,起身,走了過去,輕輕的一拍柳瀾煙的肩頭︰「回去休息吧。」
「你早就看出來柳鑫雅不對勁了?」柳瀾煙跟著妖神往回走並沒有任何異議,只是隨口的問著柳鑫雅的事情。
「表面是查探無塵居的情況,暗中做的一點小動作還是看得出來的。」妖神並沒有在意柳鑫雅的事情,給柳瀾煙解釋著。
「她一直想做出一種假象來,讓人誤會她是想要查探無塵居里面的防衛布局。她知道,無塵居的人不會信任她。柳鑫雅這才將計就計的做出查探的樣子,她要是在無塵居太安靜,反倒令人生疑。」妖神滿不在乎的說著。
柳鑫雅的事情他是一直關注,並不怕她反了天去。
「將計就計?」柳瀾煙無語的瞅了妖神一眼,柳鑫雅是將計就計,妖神在後面又來一個將計就計。
這一套弄下來,真是夠累的,假象對假象,計謀對計謀。
「亥時怎麼回事?」沉默的走了一會兒,柳瀾煙突然的出聲問道。
听到了柳瀾煙的問話,妖神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住腳步,認真的凝視著她。
目光是如此的專注,里面蘊含著太多的東西,多到柳瀾煙根本就分辨不清楚,多到讓她承受不住,一股熱浪卷上臉頰,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應該是雙頰通紅。
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害羞,就是莫名其妙的羞澀。
都是妖神這個家伙不好!
想到這里,柳瀾煙憤憤的瞪著妖神,想要把他瞪穿。
讓他那麼看她,討厭,很討厭!
妖神明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應該笑的,但是真的忍不住,柳瀾煙的反應太可愛了。
他好久沒有看到她害羞的樣子,真是忍不住。
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妖神立刻明白,壞了。
柳瀾煙要生氣了。
果然,一听到他的笑聲,對面的柳瀾煙立刻氣鼓鼓的瞪著他,那微微鼓起的兩腮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愛,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拉一下。
「啊,你干什麼?」一聲驚呼將妖神的神智拉回來,手背的微痛這才讓他知道,自己竟然已經那麼干了,直接拉了拉柳瀾煙的臉頰。
「呃……沒事……」妖神趕忙松開手指,無辜的舉著手,表示他剛才的舉動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
柳瀾煙憤憤的瞅了妖神兩眼,決定先把這筆帳記下回頭再算,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亥時怎麼回事?」
「你感覺呢?」妖神並沒有直接的回答柳瀾煙,而是笑問著她。
柳瀾煙狐疑的看了妖神半晌之後,才慢慢的猜測著︰「你主動泄露的消息,讓敵人察覺到,你好分批的來處理那些圖謀不軌的人?」
「算是吧。」妖神模稜兩可的說道。
「算是吧?」柳瀾煙不滿的挑了挑眉,這算什麼鬼答案?
看到柳瀾煙的不滿,妖神寵溺的笑著,伸手輕輕的一揉柳瀾煙的長發︰「想看看到底是哪邊先忍不住要動手,然後才好針對的處理一下。」
妖神的回答讓柳瀾煙滿意了,要是說消息是妖神故意放出去的,那麼能查探到這個消息的人也就只有幾個勢力最強的。
既然可以查探到這個消息,那麼有人來襲擊的情況,他們不可能查不到。
所以說,妖神的這個舉動並不是要將那些人一舉殲滅而是找出最沉不住氣的來殺一儆百。
「柳鑫雅怎麼回事?」想通了那點,柳瀾煙又奇怪的問著妖神另外一個有疑問的問題。
「魔界背後的人,借助她的身體附身。」妖神肯定的說道,「柳鑫雅不過是一具傀儡罷了。」
「你就讓她那麼逃了?你不擔心他們懷疑?」柳瀾煙想到柳鑫雅背後有更厲害的人在操控著她,但是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借著柳鑫雅的身體出現在妖界。
力量確實是很強,只不過,如此一來,柳鑫雅的身體承受得了嗎?
她可是知道自己的攻擊有多強,柳鑫雅的身體恐怕都快半殘了,就這樣還被人操控著繼續出手,承受力量。
就算是逃走了,逃走的是那個人還加上柳鑫雅的尸體嗎?
魔界人的舉動果然不是一般常人所能理解的。
「他最後使用的是魔界的秘法,更何況我的力量都轉移過去保護你,要是想抓好他,你必然會受到傷害……跑就跑吧。」妖神一點都沒有擔心,而是深情款款的凝視著柳瀾煙,「你沒事就好。」
明明很簡單的幾個字,又沒有什麼甜言蜜語,柳瀾煙卻突然的感覺自己才退了熱度的臉頰再次開始發熱發燙。
這個家伙,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隨時隨地的把這種話說出來?
他、他都不知道害羞嗎?
妖神看著柳瀾煙粉面緋紅的嬌羞模樣,忍不住露出了笑臉,那是發自真心的笑容與平日里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溫和笑意絕對不可相提並論。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說著,妖神自自然然的牽起了柳瀾煙的小手,拉著她往回走。
柳瀾煙還在嘟著紅唇,悶頭的生著妖神的「氣」,可惡的家伙!
壞人!
走著走著,柳瀾煙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突然的轉頭問著妖神︰「既然都是你的計劃之內,干什麼還要讓我動手?」
「都被人知道了。」柳瀾煙不滿的質問著。
听到柳瀾煙的這個問題,妖神停下了腳步,低頭,定定的凝視著柳瀾煙。
在月光之下展現的笑容就好像是夜晚那一現的曇花,絕美,看得柳瀾煙一陣的失神,心里突然劇烈的跳動一下,妖神這個家伙,怎麼看起來……看起來這麼好看呢?
讓她心跳加速,臉上溫度不停的上升,手心里都有些冒汗。
月光朦朧,加上柳瀾煙那小臉微紅的羞澀模樣,看得妖神差點失控,好在他定力夠強。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上柳瀾煙微燙的臉頰,妖神低聲呢喃著︰「我沒想到你會出手……」
本來他過來就想他自己直接解決的,萬萬沒有想到柳瀾煙竟然不顧她的偽裝,實力大展,為他擋下一切。
「瀾煙,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妖神生怕柳瀾煙不信,還特意的加重了語氣。
「開心什麼啊?有病。」被妖神這麼一說,柳瀾煙更是不好意思,只好嘴硬的罵著,「還不回去休息,也不看看都什麼時辰了。」
一扯之下,妖神竟然一動不動。
柳瀾煙微微的皺眉︰「你倒是走啊,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里干什麼?」
「瀾煙,你關心我,我很開心。」妖神心滿意足的笑著,雙眼包含著太多無法承載的情感,太多復雜的情緒凝視著柳瀾煙。
這樣的一雙眼楮,看得柳瀾煙心里咯 一跳,隨即不受控制的狂亂跳動,就跟揣了一只小兔子似的。
臉上已經是火燒火燎的燙,再也無法站在妖神面前。
憤憤的一跺腳,一把甩開妖神的大手,嬌斥一聲︰「討厭!」
說著,轉身,飛快的跑遠,跑回自己房間,她才不要理妖神這個大變態。
望著柳瀾煙跑遠的背影,妖神的笑容越來越深。
就算她不記得了又怎麼樣?
在她的心里,他還是佔了很重要的位置。
為了他,她都不惜展現實力,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妖神心情極佳的回到了房間,安靜的坐在,等著一會兒彭臻來稟報事情處理的情況。
另外的房間之內,柳瀾煙坐在了桌邊,慢條斯理的悠閑的喝著茶水,然後耳邊突然的傳來一聲尖叫︰「尊主果然好帥。」
柳瀾煙手一抖,杯里的茶水差點沒潑出去,無奈的對著屋頂翻了一個白眼︰「冰凌,要不要這麼激動?」
「咳,我的意思是說,尊主的實力比我們猜想的還要厲害。」冰凌咳嗽一聲,正正經經的說道。
「本來他就很變態。」柳瀾煙輕嘆一聲,「冰凌,我把這件事情說給你听,不是讓你這樣來感慨的。」
「啊?」冰凌微微一愣,隨即很認真的問道,「那是要干什麼?」
柳瀾煙手肘一滑,差點沒直接趴在桌子上,冰凌不是一個笨人啊,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去查查魔界到底怎麼回事。」算了,冰凌既然想不通,她就直接說了,時間寶貴,也沒有必要跟冰凌繞彎子。
「查魔界?」冰凌詫異的驚呼著,「小姐,您當日不是說過我們不參與任何一界的事情嗎?」
就算他們進行的事情,也是不關幾界的事情。
小姐一向的主張都是不問世事,怎麼這次會打破自己的規矩,去查魔界的事情?
不是她想不到,而是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面想。
「魔界的人,想要動他,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柳瀾煙兀自的說著,根本就沒有想到另外一方听到她這麼說話的冰凌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震驚模樣。
「妖神保護妖界已經好久了,將妖界保護成了一個世外桃源。這里聚集了大量的純粹的天地靈氣,魔界都是一些個對修煉痴迷的人,那些天地靈力哪里夠他們修煉的。」
「妖界這塊兒聖土自然會成為他們眼中的肥肉,想要奪得妖界那是必然的事情。要想得到妖界自然要先除掉妖神,所以,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是偶然,也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兩個人在設計。」
柳瀾煙越想越心驚,她一點時間都不能耽誤,腦海中飛快的想著事情。
「把能抽出來的人全都抽出來,去查。所有的事情都給我查清楚,越快越好。」
感覺到柳瀾煙的焦急嚴肅,冰凌立刻應了一聲︰「是。」
想了想,冰凌又奇怪的問了一句︰「小姐,尊主大人這麼厲害,我們去幫忙似乎也沒有什麼作用啊。」
「厲害?」柳瀾煙聲音怪怪的反問著。
「當然厲害了。」冰凌肯定的說道,「不是一下子就把那個魔界的幕後的人給打敗了嗎?」
「打敗?」柳瀾煙笑著問道,「你覺得真的是打敗了嗎?」
「不是嗎?」冰凌奇怪的問著,剛才小姐不是這麼給她形容的嗎?一下子就把那個人打趴下了。
「你忘了那個消息了,亥時。」柳瀾煙說的很平靜,但是跟她時間很長的冰凌依舊可以從這平靜的聲音中听出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那個不是妖神故意放出的流言嗎?」冰凌也開始緊張起來,難道剛才小姐沒有給她說清楚?
「剛才我是給你講了一遍這里發生的情況,實際意思還沒有給你分析。」柳瀾煙輕笑一聲,用那聲笑來緩解她緊張的心情。
「以妖神的脾氣來說,會讓一個冒犯他的人這麼輕易的離開嗎?」想都不用想,得罪了旁人,哪怕是一界之主最多也不過是個死,但是要得罪了妖神,絕對是生不如死。
「他在打散了那個人的力量之後,還沉默了半天,才第二次出手。」
柳瀾煙的分析讓冰凌很是疑惑︰「小姐,尊主也許是在給那個人心里壓力。尊主這樣的人,都會這樣的。」
有地位的人,很多都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有戲,反正那個人已經不是尊主的對手了,尊主玩一會兒也沒什麼啊。
「不會。」柳瀾煙斬釘截鐵的肯定說道。
「啊,為什麼不會?」冰凌這下真的是迷糊了,按說尊主這樣的地位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啊。
「因為那個家伙想要傷害我,但凡想要傷害我的,他絕對不會允許存在。他要是有能力,絕對不會停頓這麼久才第二次出手。」柳瀾煙說的極為肯定,好像妖神這麼跟他說過似的。
柳瀾煙的肯定倒是弄得冰凌一陣的無語,沉吟片刻才輕輕的問道︰「小姐……您喜歡上尊主了?」
冰凌的一句話問得柳瀾煙臉頰刷的一下紅了起來,磕磕巴巴的低斥著︰「別胡說八道,跟你說正事呢。」
冰凌看不到這邊的情況,自然也不知道柳瀾煙臉色緋紅,紅得都快滴出血來。
冰凌笑聲的嘀咕著︰「人家說的也是正事啊。」
「所以,不管怎麼說,他的身體在亥時的時候確實是有問題的。」柳瀾煙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其實,就算是冰凌問她為什麼這麼肯定,她也無法回答出來。
她只知道,她的心里告訴她,答案就是這個。
若是妖神有能力的話,一定會瞬間秒殺了那個魔界的人,絕對不會允許那個人繼續活著。
或者說是,妖神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妄想傷害她的人活著。
至于這個想法,這個自信是從哪里來的,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心里很篤定的相信。
「還有,第二個疑點就是,那個人的逃跑。」柳瀾煙將那個問題揭過去,直接說下面的。
「尊主不是說了那個人用了魔界的秘法,要是對付他就有可能傷到小姐。」冰凌發現跟小姐時間越長,看問題越不能看表面,已經是連環計了,怎麼還有背後隱藏的意思啊?
「這個借口是給那個人看的,後面還有其他的意思。」柳瀾煙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水,慢慢的說道,「你應該也感覺出來了,想要對付妖神除掉他的絕對不會是一方人馬。」
「嗯。」冰凌點頭,這點她還是明白的。
「今天晚上的舉動,相信其他勢力的人也會查探到。在他們看來,最後那個人的逃跑是妖神的故意放水,目的就是為了引出那個人背後的勢力。」
柳瀾煙說的合情合理,讓冰凌連連點頭。
「其實,妖神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個意義。」柳瀾煙接著將她能想到的都說了出來,「也許有的人會以為妖神亥時真的會有什麼事情,會想要攻擊。」
「啊?那尊主豈不是很危險?」冰凌緊張的說道,「小姐,我們要不要過去?」
尊主有危險,他們小姐也不安全啊。
「不用,不會有人來攻擊的。」柳瀾煙很肯定的說道,這下冰凌愈發的糊涂了,怎麼會這樣?
「那些人不是察覺到尊主亥時會不太對勁嗎?」冰凌疑惑的追問著,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沒有人出手攻擊呢?
「哼。」柳瀾煙輕笑一聲,挑了挑眉,「這就是妖神高明的地方。想要算計他的人,又有哪個是等閑之輩,這樣的破綻,都看出來,他們難道就不會懷疑是妖神故意泄露的陷阱嗎?」
「相信知道妖神亥時會有問題的人絕對不止柳鑫雅這一方勢力,為什麼其他人都不動?因為他們無法確信消息的可能性。這次柳鑫雅大敗而歸,那些人便會愈發的謹慎。」
「可是,這樣的幾率不是一半一半嗎?」冰凌想了想說道,「有可能是尊主故意設計的陷阱,假裝他力量不濟。還有一種可能是尊主真的力量不濟,這樣的話,為什麼沒有人來?」
「要是賭的話,有一半的勝率,既然他們這麼想要除掉尊主,就應該賭一賭。」冰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總覺得尊主這個方法很冒險。
柳瀾煙笑了起來,問著冰凌︰「冰凌,到底有幾方勢力想要除掉妖神,對付他?」
「嗯,小姐,我還沒有查了,肯定有不少,總要給我點時間嘛。」冰凌不滿的扁扁唇,才剛剛讓她去查,她還沒有行動,又怎麼知道有多少勢力要對付尊主啊。
「你還沒有查就知道有不少,那你覺得那些人會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妖神嗎?」柳瀾煙笑著問道,根本就不等冰凌的回答,兀自的說了下去,「他們不僅僅想要對付妖神,還害怕成為別人的犧牲品。」
「誰先來對付妖神,誰就最吃虧。柳鑫雅敢來對付,一定是因為他們的實力最強。」
「那些人多精明,自然是寧肯信其有,絕對不會隨便的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柳瀾煙抿唇笑著,「他們也應該打听到,就算是亥時,妖神依舊可以使用如此強大的力量,試問如此一來,誰還敢過來送死?」
「真是恐怖……」良久的沉默之後,冰凌感慨了一句。
「他們的心思就是如此,都不想吃虧,都想萬無一失。」柳瀾煙並沒有太在意,反正那種人的想法就是如此。
冰凌弱弱的說了一句︰「小姐,人家是在說你恐怖。」
「啊?」柳瀾煙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連連咳嗽了兩聲才緩過勁兒來,驚愕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哪里恐怖了?」
指完自己才想起來冰凌也看不到她的動作,這才怏怏的將手放了下來。
「那些人的想法全都被小姐看穿了啊。小姐還不恐怖嗎?」冰凌實話實說的嘟噥著。
柳瀾煙笑了起來也不惱,只是悠悠的跟冰凌說道︰「冰凌,記住了,活在世間,並不是單純如紙才是善良。看盡紅塵,望穿詭計,卻依舊保持本心才是真正的簡單。」
「明白復雜,才能讓自己保持簡單。知道復雜並不等于就要復雜,因為太過簡單,很多時候,連自己最在意的人都保護不了,反倒會成為傷害自己親人的利刃。」
柳瀾煙一字一字的輕輕說道,說不出來是沉重還是說教,只是那麼平靜的說著,不悲不喜。
「小姐……」冰凌輕輕的喚著。
「嗯?」柳瀾煙應著。
「小姐以前怎麼了嗎?」冰凌突然的感覺到很心酸,不知道為什麼的心酸。
明明柳瀾煙的語氣沒有任何的不妥,但是她就是感覺到那種無法克制的悲傷,從心底深處涌出來,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
那種悲哀遍布,讓她很是難受。
「沒有,只是告訴你。想要活著就要強大,強大並不代表就要欺負弱小。世上萬事都是一體兩面,為善還是為惡都在一念之間。具體怎麼走,全看個人的心了。」
柳瀾煙說完,自己倒先笑了起來︰「有點羅嗦了。」
「嗯,我明白了。」冰凌重重的點頭。
柳瀾煙輕笑著︰「好了,別想這麼多了,我就是隨便說說。」這種事情到底怎麼做還要看個人的心意,旁人說什麼都沒有用,「趕快去查清楚,隨時可以告訴我。」
「好。」冰凌快速的應完,兩個人的聯絡中斷。
柳瀾煙輕嘆一聲,從桌邊起身,走到了床邊,躺了下去,良久伸出一只手來,將被子抓了過來,把自己緊緊的裹在了被子里。
她在擔心,妖神亥時到底怎麼了?
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妖神這個家伙真的是個大笨蛋,應該有事情在他身上發生了吧。
為了不讓她知道,還非要逞強的陪著她一路慢慢的走回來,就是不想讓她懷疑吧?
既然如此,她也只好配合,一路上為了很多明顯的疑點。
要問出來疑點不讓妖神懷疑她知道了他的情況又要不露痕跡的盡快往回趕,讓他快要快點回到房間內休息。
真是考驗她的演技,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處理好他自己的情況?
另外一邊,彭臻將事情都吩咐下去,快速的回到了妖神的臥房。
「尊主。」彭臻恭敬的行禮,仔細的觀察著妖神的情況,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事情都交代完了?」妖神隨口問道。
「是。」彭臻恭敬的說著。
妖神滿意的點頭,隨即臉色一變,一口鮮血猛的噴了出來,立刻打濕了雪白的衣衫,濺落在地面,在堅硬的地板上開出一朵朵鮮紅刺目的血色之花。
剛才還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的妖神,此時臉色灰白,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似的,萎頓下來。
「尊主。」彭臻趕忙過去,一把扶住妖神。
「我沒事。」妖神開始說話,也是氣若游絲,哪里還有剛才那神勇的風采。
短短的一會兒工夫,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彭臻扶著妖神坐到了床榻之上,將枕頭被子墊高,方便妖神斜躺在上面。
「尊主,您根本就不該在亥時動用力量的。那個時刻是您最虛弱的時候,會反噬的。」彭臻心痛的說道。
「你不是他的對手。」妖神慢慢的平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剛才胸口內氣血翻涌,那股力量在反噬,好不容易才壓住。
與柳瀾煙一路走回來,看著她害羞的模樣,他差點模樣控制住反噬的力量,差點就要失控在他的面前露出異常來。
幸好在她的面前忍住了。
之所以讓彭臻先去吩咐無塵居的人,就是為了不讓她知道他的情況,若是彭臻不先處理柳鑫雅的事情,而是去查看他,那麼絕對會被柳瀾煙發現的。
他、不想讓她擔心。
「可是,柳姑娘的實力很強,完全可以對付那個人。」彭臻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妖神要冒險自己出手。
「彭臻,你的修為還不夠啊。你以為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妖神輕輕的說著意味深長的話,唇邊勾起了若有若無飄渺的笑容。
那笑容是那麼的虛弱夢幻,好像是水中花,一踫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