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來的信?
看著手中疊成紙鶴還有心形的信紙,黃子軒嘴角忍不住也扯了起來,連著幾日略顯沉重的心情也頓感變得放輕松了一些。
「小雅還好吧?」
「好,只不過老是念叨著一個沒良心的人!呵呵!」想起小雅那副咬牙切齒恨不得親自飛到洪城來對著黃子軒咬上兩口的憤怨,葉蕾蕾一陣好笑這個小妹妹的人小鬼大。[]
「葉大記者是小雅什麼人哪?好像很熟啊!」黃子軒突然想起來,好像這個葉大記者跟小雅好像很熟的樣子,莫非還是什麼親戚?
「呃!我跟她沒什麼關系。認識,呵呵!」葉蕾蕾突然臉上泛起了紅暈,連連擺手否認。
「還說沒有關系,都快嫁進去當人家嫂子了。還說沒關系?」謝師傅一臉促狹的笑,很是為葉大記者的吃癟而得意。
「哼。你等著吧。」葉蕾蕾說完,低頭鑽到汽車里,再也不理會車下站著的兩個男人。
……
「拜拜!」黃子軒揮手轉身,穿過略顯喧囂的醫院門口,重又返回病房內。
「我做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哪?」在路家四口千恩萬謝中告辭離開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著這個看起來很深刻的問題。
這個問題很厚重,很深刻。
看著手里被折成五花八門的各種形狀的信紙,黃子軒的嘴角無意識的很自然的拐成了一個接近于30度的弧度,心里也生出一種輕松感。
黃子軒手上的功夫很不賴。可以算是那種心靈手巧的一種。
但是,對于手上的這幾張信紙,終于被挫敗了。有種無力感。
竟然打不開!!!
腦門上泌出了一層細汗。在這大冷天的小北風的吹拂下,竟然越聚越多了。
身強體健身手敏捷的幾個大漢都無法近身的黃子軒被手中的幾張信紙打敗了。
蒼天啊!
花了將近5分鐘的時間才逐漸琢磨出一點道理,最終又花了3分鐘才徹底將手中的第一張信紙打開。
這還不是第一頁的。
「啊——」左手執信,右手門然拍在額頭上,面露痛苦之色。嘴里發出的聲音中透出深深的無力。
望著被攤開在掌中,還飄散出一種泌人肺腑的幽香的信紙,黃子軒大感輕松和對自己堅忍不拔鍥而不舍的精神的佩服。花了整整15分鐘才算是徹底將3張信紙完全打開。
一封信,1副素描肖像畫,還有一張手工繪制的‘黃子軒受虐圖’。立意清晰,栩栩如生,讓黃子軒如臨其境、感同身受。
張牙舞爪帶著一股颯爽英姿的梁靜雅小姑娘手持皮鞭,對著前面配上黃子軒頭像的拉車的牛揮舞著鞭子。黃子軒的頭像微微的回頭張望後面的小女王,面部表情很傳神,隱隱的還帶著一種歉意和乞求,再配上旁邊的說明,讓黃子軒立馬苦笑不得。「小雅妹妹,我一定給你打電話,哥哥錯了。」
黃子軒的眉頭上爬滿了黑線。
可惡的黃子軒︰
電話號碼給你了。你一次也沒有打。虧我還在不停的念叨你。你這家伙一點都沒有良心。我以後再也不想你了。哼!我已經發過誓了。
不過從我爸爸嘴里听到你的名字之後,我又忍不住留意了。听說我嫂子要去你們那里,我才死活要求她幫我給你帶過來的。嘻嘻,好看吧!本才女的水平有沒有直追我爺爺?
要是再不給我打電話,那頭牛就是你的下場。你記住了。……小心我過年的時候去你家找你媽媽告狀,……
一副q版的小雅自畫圖,從黃子軒的指尖上挑起來,看的黃子軒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盛了。
可憐兮兮的抓著畫筆,眼楮盯著電視上貓和老鼠,嘴巴里卻喊著‘無聊透頂’,傳神之至。
看來世上真有天分這一讓人沮喪無語而又大受打擊的事實存在。
事實證明,自己真沒有繪畫的天分。
想想上次靈感上頭,立馬揮毫執墨,最後卻又畫的慘不忍睹毫無美感的網吧設計草圖。
黃子軒大受打擊。
*******************
薛四兒此時很後悔。不是後悔其他的,就是一直砸心里埋怨自己為什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喝多了亂吹噓個屁啊!這回可好,把狼給招來了。
鼻青臉腫的蹲在他這幾天一直沒敢出去過的屋子的地上,眼看就快哭了。
看著對面的陳玄武和霍錚,薛四兒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雖然號稱李子明手底下的第一號狗腿,但還是以出謀劃策,充當狗頭軍師的角色居多。對于動用武力,使用非常規手段的時候,還是要靠眼前的這兩個找上門來的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的好漢。
平時的凶神惡煞那是給別人看的。可是這次,卻是對自己來的。
從兩人推門進來的第一眼開始,他的心里就咯 一下,慌亂起來了。
作為李子明手底下的頭號謀士,腦瓜的分析能力還是有的。見到陳玄武像是想殺人的表情之後,就知道事兒敗露了。
原本有李子明罩著的他,可以心滿意足的做著狗腿的工作,也不用怕會有人找自己麻煩。
找自己麻煩就是找李大少的麻煩,那就是找李縣長的麻煩。
誰有那個膽子啊?
李子明做過的事情他是全都知情的。大部分都還好說,李大少的父親已經擺平了,花了那麼多錢去封嘴,可不是白花的。可就是輪到夏潔的時候,這招兒不靈了。
人家直接尋死了。
弄出了人命了。
薛四兒听到消息後最初也是六神無主,惶如驚弓之鳥,生怕外面響起的警笛聲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不過這種擔心只持續了2天邊又徹底的放回去了。
這事兒最後還是擺平了。
一個學習優異的小姑娘成了水性楊花的墮落女生。
「有個好爹就是好啊!我咋就沒有哪?」對于李崗的神通廣大和李子明的跋扈得意,薛四兒內心里雖然也有些不屑李子明,但是卻不得不羨慕人家有一個好爹。
沒想到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這事情已經泄露了。而隨後跟著進來的這個自稱是洪城縣公安局副局長程歷濤的中年男人,則是讓他徹底的絕望了。
好爹雖然是好爹,但不是自家的。對于外人,不管出了多大的力,還是會放手的。
這是薛四兒此時心里所憤怒的根由。
人家的好爹不管自己了。苦主殺回來了。
面對著程歷濤的一身警服,和旁邊怒氣還未發盡、不知什麼時候又要沖上來收拾自己的陳玄武和霍錚,薛四兒很草雞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倒了出來,一再表明自己要戴罪立功揭發真相,包括在夏潔之前的一樁樁已經被金錢和名聲掩蓋住的真相。
听著薛四兒一副老老實實很誠懇的模樣,一五一十的交代的具體到某天某人的的一樁樁足以讓旁人憤怒到群起而伐之的罪行,讓破案無數自覺見多識廣的程歷濤也徹底的瞠目結舌了。李子明和李崗這對父子,太……。
這個劉局長,也太……。
這事兒影響太大了,得趕緊和上面聯系,已經不是自己可以處理的了的了。
思來想去,程歷濤在憤怒于李家的罪行之外,還有種隱隱的興奮。
如果此事成了,劉局長,那就等著下去吧。
穩穩的。
黃子軒花了15塊錢去復印的那一份帶著簽名和手印的上訪舉報信,通過梁老爺子的手寄到了梁宏斌的手上。
對于此事,不管是于公于私,作為省委秘書長的梁宏斌都不可等閑視之。
在1996年的時候,因為國土資源緊張,已經在全省範圍內全面禁止私營磚窯的行為,並對全省範圍內的所有中小型磚窯進行了排查,對不具備經營資格的予以堅決取締,勒令關閉。
而現在馬上就要1998年了,竟然在洪城縣的地界內,還存在著這樣的3座私營的中型磚窯。這已經是大為失職的事情了。
而這份上訪書中所敘述的以低價或者是完全的侵佔周邊4個村莊的近500畝耕地挖土燒磚,造成周圍的村民面臨著無地可種、無糧可收的慘淡局面。
開了近2年,竟然無人可知,現在還造成了上訪群眾的傷殘。
看著已經返回的記者交回到自己手上文件的照片和那份異常沉重的舉報信。梁宏斌忍不住心頭的火氣。
……
「究竟是誰給了他們的膽子?查,給我往深了查。不把這棵歪脖樹的根給我揪出來,就不要想著罷休。」梁宏斌在和紀委的相關同志開會時重點強調了省委方書記對此事的重要指示。
「梁主任請放心,請轉告方書記,我們會盡快完結此案。調查組的成員已經到位,即刻啟程。」省紀委副書記肖建明戴著一副黑框的眼楮,可能是因為工作上的性質上的關系,表情上自然而然的習慣性的帶著一種冷漠和肅然。語氣很平穩的開始了對此次專案組的行動分工,並沒有因為此次的案情是省委書記親自過問而變得過于緊張。
針對並州市洪城縣私開磚窯侵佔耕地並導致上訪群眾傷殘的捂蓋子事件成立專案組,徹查此事。
一切都在秘密中進行著。
此時,原本因為上訪事件被淡化並且戛然而止了所有動作而略顯平靜、並無甚大起伏的洪城及並州官場上,卻因為黃明恆的被雙規而變得波光詭異、異常喧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