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對準自己可能是巧合,但是這第二次還是沖著自己,那就有可能是有意為之了。
黃子軒此時腦子里已經明白了過來,為什麼作為主人的吳佩麟沒有出面制止。這就是一出戲,估計在這出戲里,他也算是一個出品人了。
黃子軒從來不是一個眼楮里能揉沙子,宰相肚里可撐船的大方人。
面對著接二連三的飯桌上的挑釁,他尚能無聲化解。但是,這都已經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範疇上,那就不一樣了。
這個吳佩麟,心胸不見得如同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大氣。
隨手一架,看似輕飄飄的將來勢洶洶的一腿擋住,臉上帶著一種不屑的笑意,手上猛地用力,將這條腿的主人甩到了地上。
剛才那看似被動挨打的窩囊男這時卻仿佛如李小龍附體一般,大喝一聲,拔腿踢了過來。全無剛才那種被飛行中的乳鴿嚇呆了的半點廢物模樣。
卻不料在行進過程中,一腳踩在地上滿是油水的銀盤上,「吱嘎」一聲,劇烈的一滑,身體不受控制的朝著地面撲去,去勢凶猛,足以驚天動地的摔了個平沙落雁式。
吳幽和周圍無數女子同一個動作的捂住了嘴,「啊!」得驚呼出來。
所有目睹這一刻的都沒有想到,這場原本只是為了聚會而刻意舉辦的生日宴會,竟然會發生如此大跌眼球的一幕,真實的沖擊力猶在眼前,有些人甚至還覺得有些滑稽的忍不住掩嘴偷笑。而對于黃子軒的表現,則是更多增添了一些閃亮,越看越覺得帥氣。
那兩個男子哪料到黃子軒竟然身手利索到如此地步,接連兩次突然襲擊都未能奏效還給摔了個七葷八素。兩人對視一下,一起起身,仿佛結成了聯盟,槍口齊齊對著黃子軒而來。
原本只是有心給黃子軒出個丑,沒有想到,事情反而越變越糟,自己反倒成了笑柄,這口氣如何能夠咽得下。
「我們兩個的事情,哪里輪得到你插手。你這平白無故的動手算什麼意思?」
直到此時,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就是沖著這個吳幽的男朋友來的。
正當這兩人預備著捋起袖子對著黃子軒出手的時候,卻不料一直隱身人群中的吳佩麟開口了,一聲暴喝︰
「夠了!請你們都出去!我不想讓我妹妹的一場好好的生日宴會,變成一塌糊涂的垃圾戰場。都給我出去,在外面你們愛怎麼打怎麼打,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擾亂我妹妹的好心情。」
「好啊,出去打,有沒有種?小子。」兩個男子依舊不依不饒的對著黃子軒繼續挑釁,言語中帶著那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屑,挑眉豎眼的對著黃子軒擺出各種架勢。
宴會上的人群立刻于此沸騰哄然起來。越來越熱鬧了。連酒店里的一些服務人員也吸引了過來,一致興趣盎然的瞧著這處于中心的三個即將上演武打戲的好漢。
正在此時,酒店中穿著淺綠色制服,腳蹬黑皮靴的幾個保安擁著一個戴著金邊眼鏡,一臉斯文秀氣的不到三十歲的男子趕到,站定在黃子軒的身前,將還在對峙的雙方隔開。
外面圍滿了一圈叫好,看熱鬧的白衣白帽,人頭攢動中一片摻雜著議論、嘩然和笑聲。現場情況混亂之極。
吳佩麟心生後悔,原本自己可以阻止這兩個小兄弟的挑釁,可是出于某種目的,自己沒有出聲阻止,這才釀成了現在這種混亂的局面,此時的宴會,已然變了味道。這心中,隱隱有著對小妹的歉意。
一定要阻止繼續混亂下去。
他下意識看向了聞訊趕來的酒店蘇經理,也就是剛才那個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板著臉走過去,對酒店經理耳語了一陣,將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
那蘇經理也是個精明人物,察言觀色的本領也不差,要不然也不會在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就做了鑫民酒店的經理。原本訂餐時,就已經了解到了這個吳先生的身份,到了這個時候,哪有不上前巴結的道理。听到吳佩麟說話的語氣,再結合現場的狀況,稍加琢磨便心領神會。
邁步走了過去,來到黃子軒跟前,就道。「先生,你們的行為是對宴會的主人不尊重,而且對我們酒店聲譽也構成了一些不利的影響。如果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需要解決,出去解決好嗎?請你們離開宴會廳。」
這番話是算是比較客氣的下逐客令了。
蘇經理心中卻有一番算計。這吳家少爺的身份不低,那沒準這些赴宴的身份也不低,必須要顧慮一下。所以當頭一說,便是將宴會主人的身份搬了出來。此刻所有人都听著他的處理方式,如果他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酒店的立場,那就得罪人了。
「你看到我主動惹事兒嗎?」黃子軒歪頭眯眼,癟嘴回道,聲音有些冷。
蘇經理倒是愣了一下,他的確是沒看到黃子軒動手,事實上等他趕到這里的時候就只看到兩個對著一個,正在這兒散發著無形中的不和諧氣息。
黃子軒面對外圍一圈人群,嘴上撇過一絲不屑道,「我一沒有打架,二沒有拉架,這事兒就往我身上來,我招誰惹誰了?」
目睹了剛才一幕是怎麼發生的人群此時便是議論紛紛,大感說的在理,尤其是剛才听到那兩個男子吵鬧的緣由之後,便有人帶著一種不正經語調道,「誰讓你把人家心中的女神給騙走了!哈哈。」
那蘇經理心中總算有些明白了,臉色陰晴不定,暗自權衡著哪種處理更為妥當。終于咬咬牙道,「我不管你們到底誰對誰錯,但是現在已經把主人的宴會攪亂了,對不起,我身為酒店的管理人員,應該為主辦方的宴會著想,請你們立刻出去。」
此時圍在周邊上的一圈人,聞言大嘩,議論紛紛,一時間各有說辭。
到了此時,吳幽已經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一臉怒容的道,「你們講不講道理,我跟黃子軒吃飯吃的好好的,關你們什麼事兒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擾,無聊!」說著,那一臉怒容,有意無意的撇著吳佩麟。相當不友好。
「啊——,他就是黃子軒!」赴宴的大部分人其實都有听說過黃子軒的名頭,但卻從未見過黃子軒的真人,所以此時听到從吳幽的嘴中說出來的那三個字的名字,紛紛驚訝的出聲。隨即又有種大悟,頓時覺得這兩人有些登對起來。
而此時再看黃子軒的那張並不算帥氣的臉,再加上那不算太過于出類的身材,又隱隱的覺得有種迷人的特質了。
這可是近期在洪城和並州攪風攪雨的人物,連自家的長輩都拿著人家來教育自己的。沒法比。所以,眾多原本因為吳幽有了歸屬而帶著酸澀的失落人,心中剎那便平衡了。那種失落也不翼而飛。
議論的天平,竟隱隱的倒向了黃子軒。
到了此時,吳佩麟已是騎虎難下,再加吳幽的聲聲指責,句句都像是打在了他的心口上,不禁怒從心生。
看著黃子軒,還有那兩個從省城一路隨行過來說是見見世面,實則為了給自己幫忙而出頭的跟班,就道,「抱歉,這是我給小妹辦的生日宴會,出于對小妹及大家的感情,我已經很盡可能的將這個宴會打造的更別致優雅,想讓在座的都盡情的享受一個美好的夜晚,但是很可惜,出了這樣的糾紛,對此,我也對小妹及大家說聲抱歉。」
吳佩麟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變幻莫定,沉聲道,「兩位朋友,還有你,黃子軒是吧!出口在那邊,輕便。」
黃子軒突然揚起臉來,呵呵的笑著,手上夾起一根香煙,點起來,吐了一口淡青的煙霧,長舒口氣,道,「好。好一個氣度優雅!見識了,也受教了。我回家了。拜拜!」
吳幽愣了愣的望向吳佩麟,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忽而一股從未有過的氣憤沖上來,俏臉微白,挺翹的胸脯不住起伏,冷冷的瞥了吳佩麟一眼,將往日雖然刁鑽促狹,但絕對會給對方保留顏面的那種心思徹底放下,走出人群,拉住黃子軒的手。
「我們走!我後悔了,我不該來。」
「哎,幽幽姐!」吳佩瑤大急之下,急忙出言挽留。
「盡管這宴會已經變味了,但是我們的感情不會變。」吳幽冷冷的表情,緊抿的嘴唇嘟起一點笑容,算是對快要哭出來的吳佩瑤的回答。
外圍有人已經對此議論紛紛了,又覺得吳佩麟此舉著實過分了點。也有人表示理解,吳佩麟是什麼性格的人,事事要求優雅完美的,這宴會無論從格調及地點上,可見都是費了一番苦心的,結果出現這麼不著調的事兒。下逐客令還是比較正常。無論這件事到底對錯在哪一方。
「欺負人哪!」這個時候有個聲音,于此刻靜寂中響起。敦敦厚厚的,帶著濃濃的並州味,沒有一點大家有意無意的撇出來的普通話腔調。此時,異常的刺耳與突兀。
一個白衣白帽上沾染著無數青紫翠綠的憨厚年輕人,從幾個人接踵摩肩中擠出來,臉上帶著一貫的樸實,卻是一臉的憤然。
是那條小傻魚,余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