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原本克制了的心神,便沒辦法再收斂,秋水裁成的美瞳,此刻闔了,長睫微顫,在眼底的青蔭里投下一片迷離。
緊抿的櫻唇,血跡和淚水已經干涸,起了薄薄的鱗片。
讓人揪心的憐愛。
不久。
修恆抬眼望向門口︰「東西呢?」
牢門外,腳步輕微,一道尖細的聲音刺進耳膜。
「皇上,三思啊,這錦盒內的東西可是北周的鎮國之寶啊,關系到祖宗基業啊,萬萬不可為了一個女人……」
「拿來!」修恆斜挑了雙目,幽黑的眸子里夾擊著凌厲。
「皇上,便是你要把老奴碎尸萬段,老奴也甘願,可皇上您……萬萬不可動北周之根本啊。」
趙德如屈膝跪地,話還沒說完,修恆一擺手,眉眼一沉︰「不必多言!」
「皇上……老奴……」
那淒厲的話語還哽在喉間,衣服被盡數刺破,趙德如的身軀被摜摔在丈外,一個瓖金錦盒被挑出,從空中跌落。
這位在皇帝身邊多年的老太監平生第一次若怒了北周皇帝。
修恆把軟劍收回,身形一旋,接下那盒子。
趙德如匍匐在地,起來。他知道這北周大帝的脾性,也深知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情意,不敢再多說什麼。
修恆抬手打開錦盒,錦戎里面原來是一粒白色的丹藥,晶瑩似雪,周身簇擁著裊裊的氤氳,這盒子一開,那奇香便撲了一射之地。
若說是丹藥也不足為奇,奇的是這粒丹藥竟然射出七彩的光芒。
室內驟然明亮了許多,隱于房梁上的男子也正好奇的瞪大了雙眼,斂住氣息,鳥瞰下方的一切。
修恆一手環住那白衣女子的脖頸,順勢橇開她緊抿的櫻口,另一捏著丹藥的手輕輕一彈,藥丸飛入她的口中,他再一拍她的後背,那丹藥已經入了她的肚脯。
牢房內恢復了如初的昏暗。
「女人啊,這是我最後唯一能為你做的了,生的路上我不能再與你同行,不知道你來生能否記得我,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默默等你!」
你自進宮起,我送過你很多東西,珍珠,瑪瑙,翡翠……你把它們統統裝在一盒子里,我送的多了,你了把盒子換成了大盒子,然後是大箱子,後來你跟我說,這些東西值很多錢,將來可以用來養軍隊,保家護國。
希望這粒丹藥能發揮其應有的神奇作用,就算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件禮物,別的東西你都帶不走,這東西卻可以把你的靈魂帶走。
活著,就好。
趙德如永遠也忘不了這樣的雨夜,在這樣的地牢他所听到的誓言,都說君王翻臉無情,那是世人不知道君王也有著不能左右的事情。
世上誰能真正的懂得帝王心?
昏暗里,聲音驟起,幾分急促震驚。
趙德如走了出去,語氣凝重︰「那邊情況怎樣?」
來人一身淺藍常服,適中的身材,一抹斜長的身影映在修恆的眼前。
那人正是北周的大將軍︰司徒南。
司徒南雖身為武將,掌有北周三分之一的兵權,卻極得修恆的信任。
「咱們北周的國庫真的沒銀子了嗎,怎麼連皇上的貼身侍侯穿得如此破敗不堪。」司徒南戲謔眼前狼狽至極的趙公公。
「快說,要不,咱們皇上也在你衣服上劃幾道。」一向內斂敦厚的趙公公還在為剛才的事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