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前殿,梅香襲襲,茶香幽幽。
穆霸天與凝幽、天仙分主次位落座,凝幽的眉心隱隱攢動著一陣陣不安,清波流轉中,不免憂心道︰「織雪仙子,怕是境遇難安啊!」天仙沒答話,穆霸天撫撫下巴,嘆道︰「確實啊!織雪仙子本性純良,萬一真的誤入妖道,怕是比聖後還要可怕……」
天仙冷岔道︰「穆老爺未免太杞人憂天了,織雪仙子就算真的淪入妖道,靈力不過如此,豈能與聖後相提並論?我們現在最大的隱患是聖後,而非其他!」
穆霸天深知天仙倨傲的秉性,也不予多言,只是遠望著凝幽,道︰「老夫正要和二位公主說這件事。昨夜先師托夢與我,說他當年贈與我的並非是真的雪蝶圖,只是當時為了避開耳目……」
「什麼雪蝶圖?到底是干什麼用的?」天仙很不耐煩打斷道。
凝幽微微輕咳了一聲,示意天仙止聲,又神色淡然地品了口茶,淡笑道︰「穆老爺,請接著說吧!」穆霸天微微頷首,道︰「先師告訴我說,那雪蝶圖本是聖界至寶,一千八百年前,聖界的天尊大人在與三仙搏斗時,不小心遺落在菩提山,先師托夢說,那雪蝶圖雖為聖界至寶,其實只屬于天尊大人,當年聖後想獨領聖界,可是天尊大人用雪蝶圖的靈力制伏了聖後,所以,聖後才逃到三界,因為三界的天地之氣可以助她修煉……」
天仙又沉不住氣了,柳眉橫掃︰「說了半天,雪蝶圖對我們究竟有什麼用處啊!」凝幽見天仙有些無禮,眸中閃來一絲寒意︰「天仙,你急什麼!」穆霸天仿佛置若罔聞,依舊敘述道︰「當年雪蝶圖誕生于聖界時,三界正好誕出雪凝玉,而無憂界恰好誕出兩朵花……」
凝幽心下一緊,面上卻波瀾未顯︰「哦?那穆老爺可知是什麼花嗎?」穆霸天撫須笑道︰「這……先師並未明示,故而,也就無從所知了。」
凝幽眼中寒意微斂,心下稍稍松了口氣,淡淡凝睇道︰「那這三件至寶有何聯系嗎?」穆霸天謙虛一笑,道︰「老夫只知道雪凝玉合上雪蝶圖將會有無窮的靈力,到時候別說是一個聖後,十個聖後怕也不是你們的對手啊!」
凝幽若有所思︰「依穆老爺之見,是不是想讓我們去尋找真的雪蝶圖?」穆霸天點點頭,笑道︰「凝幽公主果然有見地!只要你們找到真的雪蝶圖,就可以滅掉聖後啊!」
天仙起身傲道︰「穆霸天!真的有用嗎?當日你不是說找到雪凝玉就可以了嗎?如今,雪凝玉尚無蹤跡,又去找什麼圖,耗費我們那麼大精力去尋無用之物!哼,我看你分明是在利用本公主,是不是?」
穆霸天停頓了一會兒,半晌沒發話。想他在三界仙緣廣、妖脈深,仙家道友遍布天上人間。偏偏在這個三界天地之種面前敢怒不敢言,無奈,他只能袖手作罷!
凝幽羽扇似的眼睫蹁躚半刻,對穆霸天道︰「穆老爺!天仙說話本就是這麼直,你也不必太過介懷!只是,天仙所言不無道理,我們每耽誤一天,聖後的功力就見長一倍,雪蝶圖是什麼樣子、在哪里、究竟有沒有力量去對付聖後,我們也無從所知。所以,我也不同意去尋找雪蝶圖。」
天仙得意一笑,睨了穆霸天一眼。
穆霸天起身道︰「二位公主,先師乃是上古靈人,他的話絕對沒錯。如今,聖後的靈力已非雪凝玉可以制伏了……」
「那雪蝶圖究竟在哪呢?」天仙眼風飄了飄。
「先師說,在壺冰山……」
「那壺冰山在哪?」天仙又問。
「這個……」穆霸天捻了捻須,「先師就不曾言明了。」
凝幽眼波流轉,光華微斂︰「如果,連穆老爺都不知道,那我們上哪里去尋?」穆霸天呷了口茶,蕩了蕩茶波,笑道︰「所以啊,我會派人護送你們去尋找!」
「誰?」凝幽問。
「哦,是璘兒。」穆霸天雲淡風輕般笑道。
凝幽心下一動,眉睫微顫,凝聲不語。
天仙驚道︰「什麼?秦天璘?他只是一個凡人,憑什麼護送我們?再說了,讓我們漫無目的在三界走路,那要走遍三界需到何年何月啊?」凝幽清靈的眼波微微漾起一絲漣漪,平靜道︰「天仙說的沒錯。秦天璘,只是個半人半仙,不能騰雲駕霧,如何護送我們?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穆霸天捻須道︰「凝幽公主,此言差矣。璘兒雖無法力,可是卻有一股強盛的靈力。先師說,只有擁有靈力的凡人才有與雪蝶圖相順的靈氣,才可以找到雪蝶圖。至于走路嘛,公主不必憂心,璘兒有一支玉笛,別之即可騰雲。找到雪蝶圖對你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凝幽自是知道他有一支玉笛,當日琴笛合奏,至今,仿佛盈盈眼前。
「只是,即便是我們找到雪凝玉,又能怎樣?」凝幽眉目輕籠,「雪凝玉仍舊是無半份消息!」
穆霸天道︰「這個,二位公主就不必擔心了,雪凝玉與雪蝶圖那是同根共體,只要雪蝶圖出來了,雪凝玉,必然會出來。」
見穆霸天如此冷靜自信,凝幽不好再說,二位公主決定一試了。
茫茫雲海,千里煙波,十丈軟紅。
秦天璘再次別上那支玉笛,臨風騰雲,墨發微蕩,素袍玉帶,橫舒清展,眉間天然的英氣光華四射,不是仙人,勝似仙人。
天仙與凝幽分別坐在郁金香與百合花上,幽幽光華,璀璨奪人。一紅一白,極盡鮮艷與冷冽,恍若朱砂宣紙,冉冉升暈。
「真想不到,能再次與你並肩同游。」秦天璘溫暖的話語蕩進凝幽的心底,凝幽這次沒有回避,抬起一雙清澈明淨的美目,定定地看向他,宛如滲透月魄的清寒,淡淡道︰「是的,我也沒想到。」
我也沒想到,此刻與你同行,心境,卻是這麼不平靜!
雲翳幽幽,和著星河的流淌,一剪瀑布般的透明,偶有流星的飛過,映在他們的眉心、肩頭,仿佛一幅寫意的水墨,又如一闋干淨的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