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看著凝幽一會兒,仿佛要把她刻進眸中似的,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不急不慢地說了一句︰「我知道壺冰山在哪了。」凝幽這才抬眸看他,眸中有異樣的光彩︰「真的?你怎麼知道?」秦天璘眉間閃過一絲憂慮,沒有回答,只是用手再次輕觸湖水,只听湖水嘩啦一聲,里面寒光閃爍,忽然一聲脆響,整個湖面驀然結冰!凝幽向湖中看去,原來湖底震動,隱約可見一座冰山。
「難道這就是壺冰山?」天仙橫了橫眼波,繼而喜道,「凝幽,我們下去看看吧!」
凝幽示意,正欲飛下去,豈止秦天璘一把擋住凝幽,熟悉溫潤的氣息撲面而來,凝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淡淡道︰「這是干什麼?」
秦天璘眸中驀然柔情四溢,輕輕盯著她,道︰「不要去!我去!」
天仙譏誚道︰「就憑你?」
凝幽滿目不解,正待言語,秦天璘低聲言道︰「我既知道它在這里,一定可以進去。你看湖面都已結冰,里面定然寒氣逼人,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寥寥幾句,雖溫如暖陽,可是,在凝幽心底卻結起寒冰。他對她越好,她就越要固守心中的防線。余光看見天仙的不耐煩,凝幽淡淡道︰「你放心!我本寒身,寒氣是侵襲不了我的,更何況,你沒有法力,怎麼進得去?」
秦天璘鄭重道︰「我雖無法力,可我有靈力護體!況且我只有水性極好,我不會有事的。姑父不是說了嗎,我的靈力與壺冰山相順,我去,比較安全!」
「可是——」凝幽還要說什麼,卻被秦天璘染著溫情的目光截斷︰「相信我吧!」
凝幽對上他的眸光,心下一凜,長睫微垂︰「好!你小心一點!」
秦天璘一笑,仿佛融化千年雪山,淡淡呢喃︰「原來,你還是會關心我的!」
不等凝幽言語,他轉身面對著結冰的湖水,心下一陣悵然。凝幽,也不知我此去,還能不能再見到你!輕輕舒口氣,他含笑回身,目光凜然卻如軟波橫斜︰「凝幽仙子,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你拿到雪蝶圖就走,什麼也別管!」
凝幽的心微微一顫,失口道︰「你不會有事吧!」
看著他眉睫閃現的笑意,她淡淡斂聲。
「為了你,我不能有事!」言畢,也不管凝幽刻意避開的眼神,他縱身投入湖面,那湖面仿佛結界一般,倏地一下,分開,又迅速合並!
寒意森森,冷光襲襲。
凝幽心下竟然莫名緊張起來,仿佛,有一點點不安慢慢壓住自己的心跳。
「他行嗎?」天仙很是不解,看著秦天璘自作主張去尋找所謂的雪蝶圖,凝幽遙遙看著水底,仿佛在遙望一個不可企及的曾經,淡淡道︰「我相信他!」
越向下游,秦天璘就覺得湖水仿佛凍結了一般,他雖善水,可這湖水擁有著千年的寒靈,猶如千斤壓頂,每游一寸,他就覺體內真氣被抽走一點,渾身就結霜一層,寸寸深深,深深寸寸。終于,眼前出現一股巨大的漩渦般的冰寒,一座冰山赫然映入眼簾。
這,便是那個傳說中的壺冰山了!
誰知,他身姿剛剛臨地,周身頓時覆上一層厚厚的霜。寒意,從心底倏地騰起,來不及半點猶疑。
他知道,這是真氣耗盡前必有的征兆。看來,這個地方,他是走不出去了。
嘴唇開始慢慢發紫,每前進一步,真氣散一層,霜厚一寸,意識好像也有點渙散。他深深吐納一口氣,竭力保持最後的清醒,向那洞的正中——一塊半人高的閃閃發光的冰石走去。
冰石上放著一個閃閃爍爍的玉盒,泠泠的寒光攝人心魄,秦天璘根本無法靠前一步,五指剛剛向前探出一點,指尖立即凍成寒冰!
秦天璘立即後退一步,指尖的寒冰才漸漸散去,然而,體內的真氣似乎已經在不听使喚地不斷向外擴散,擴散……
秦天璘知道一旦自己真氣散盡就什麼也拿不到了,他之所以不讓凝幽進來,就是因為知道此地有去無回!他,本就是抱著必死的心來此取雪蝶圖的。當他被湖光吸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湖怪,湖怪向他指明了壺冰山之所在,告訴他要想取得雪蝶圖,唯有與它靈力相順的人用自己所有的真氣與靈力來啟動它,一旦真氣與靈力耗盡,此人必死無疑!
秦天璘想,如果僅僅犧牲自己就可以拿回雪蝶圖的話也是在間接幫助三界蒼生,如果這樣,可以幫助凝幽,可以不讓她受到傷害的話,那麼,自己的付出也就無憾了。
他步履維艱,真氣漸散,體內斷弦緊繃!
一步一步,向那玉盒走去!
凝幽,從今以後,秦天璘再也不能伴你左右了。只要你好,我就安心了。
他周身迸發靈力,寒霜淨盡,只余眸中溫情綿綿,唇邊,堅定而淡然的笑紋。
手,玉盒,一尺之遙!
寒光四射,漩渦倒轉!
「天仙,我們下去看看吧!」湖邊的凝幽猛地緊緊按住心口,煙眉輕蹙,「……」
天仙負手而立,一襲紅衣映著她嬌美的面龐,似初雪紅梅︰「你不是說相信他嗎?干嘛那麼急啊!」
凝幽知道天仙一向不喜歡自己與秦天璘太過接近,可是現在已經容不得她再顧慮許多了,隱隱只覺,胸口很悶,很難受!
當即就想躍身湖下。
忽然,嘩啦一聲,寒冰破開,水光一閃,一團水汽托著一個寒光閃閃的玉盒扶搖飄來!
天仙伸手接過,一道紅光掠過,玉盒輕啟,一幅卷畫赫然映入眼簾。
「難道,這就是雪蝶圖?」天仙眸中閃來一絲驚喜,「啪」地一聲合上玉蓋,對凝幽道︰「我們走吧!」
凝幽飛立在湖心,眼中不見有任何欣喜,白光閃閃,雪衣飄飄。
秦天璘,你在哪?
忽然湖心一動,似有排山倒海之聲穿過耳邊,湖水大肆宣波泄紋,雷霆之勢撲面而來。
那是,壺冰山崩裂倒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