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不算什麼,灰飛煙滅才是真正的劇痛。
東華帝君不忍再下手了,可是如果就此停手,只會功虧一簣。踫到秦天璘含笑的堅定的目光,心下一橫,閉緊雙眼,再分**,取冰魂,煉冰骨,注精元!
自始至終,秦天璘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痛到最後,只是緊緊咬牙,再咬牙,流血,再流血。
一個時辰過去了,白光慢慢凝聚,靠攏,最終,凝幽的真身,慢慢于寒冰冷霧中顯現出來!
東華帝君也筋疲力盡,當即打坐,凝神,運氣。
而秦天璘此刻仿佛百骸散盡,渾身沒有半點氣力,雖然骨與肉復元,可是精氣走散,人也渾渾噩噩,靈台蒙昧。過去的那一個時辰,讓他經歷了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階段,他沒在意自己,恍然間,看到了那一抹幽遠的白,心,莫名,一陣狂熱的欣喜與不安。這不是夢,這不是夢,他心心念念的凝幽,此刻就安安靜靜地躺自己身側,如一抹渺遠的夢,那麼朦朧。
所有的劇痛仿佛在剎那間化為烏有,凝幽,凝幽,我終于又能看見你了。
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慢慢地、輕輕地握住凝幽的右手,那麼冰涼,那麼細膩,那一刻,他知道這不是夢,凝幽,終于回來了。第一次這麼心安理得地握住她的手,緊緊與她十指相扣,他想如果這一刻可以延續到歲月的凋零,那麼也不枉此生了。
此時的凝幽,仍舊在昏迷之中,看著她蒼白如雪的面孔,秦天璘心下還是松了一口氣,心底的寧靜與踏實漸漸替代了那份疲累,那些萬語千言最終只在他的唇邊化成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凝幽……」
也許是分體割骨的劇痛徹底擊垮了他的清醒,秦天璘終于慢慢昏睡了過去。
本以為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肯定是凝幽,奈何天意弄人,好事多磨,當他靈台清明之際,手中所握已經是一片空虛,心下一沉,當即起身,發現身邊的凝幽早已不見了蹤影。
四下張望之際,卻發現東華帝君垂頭散發、精氣大失打坐于對面的冰床之上,秦天璘立馬從冰床之上跳下,直奔東華帝君,仔細一看,東華帝君血色全無,比以前更是蒼老了百倍。
秦天璘心中一熱︰「發生何事了?太師父,您怎麼了?……凝幽仙子呢?」一邊擔心著是帝君的傷勢,一邊牽掛著凝幽的安危。
「你放心好了,本座剛剛元神出竅,將她送到了天山,天山有助于修煉,讓天山的靈氣慢慢滲入她的體內,但是能否起死回生,還得看她的造化了。」東華帝君先前世真氣逆轉,加上救助凝幽,元神出竅,神游千里,已經油盡燈枯了。
秦天璘潸然淚下,看著瞬間老去的東華帝君,內心再也抑制不住,當即跪倒在東華帝君面前︰「太師父,是天璘連累了你!太師父。」東華帝君目中干澀無神,微笑著搖搖頭,用干枯的手撫了撫秦天璘的頭,道︰「璘兒,這是我的定數,我的氣數只有這麼多,今日注定是在劫難逃。咳咳……璘兒,你有一顆正義之心,還有天之聖光護體,太師父要求你一件事!」
秦天璘緊緊抓住東華帝君的手,道︰「太師父,您有什麼話盡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得到!」
東華帝君一字一句︰「我要你繼承我的帝君之位,擊退二君,保我東華!」
秦天璘怔住了,他自己沒有半點法力,況且太過年輕,怎麼會有資格做東華帝君呢?更別說擊退二君了。東華帝君看出了他的疑慮,咳嗽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別擔心,我會將我體內兩千九百年的功力全部傳授于你……」
「萬萬不可!」秦天璘斷然拒絕道,「那樣您會油盡燈枯的!」
「璘兒,別打岔。」東華帝君眉目清掃,威嚴自是不可小覷,「你體內有了這功力後,在此修煉七七四十九天,煉成這冰凍寒功,方可打敗二君,到時候,你要號召四山听令于你,共同保衛天庭安危!你最大的任務就是……咳咳……就是好好守住四山之門,因為,一旦此門大開,所有妖魔就可以輕易進入天宮……」
「不,不行,太師父,我不可以這樣害您啊!」這是自己父親的師父啊,在他心里,將東華帝君當做爺爺一般看待,他怎忍心,看到自己的親人慢慢油盡燈枯?
「璘兒,你並不是害我,這是我的劫數,命中注定的劫數,此位今日若不傳于你,必定落入那兩個妖靈之手,到時候,三界可就遭大難了……璘兒,只要你永遠保持這顆正義之心,我東華山勢必永盛,咳咳……」東華帝君已經虛弱不堪了。
「太師父,您別再說了,您要保重身體啊,太師父……」秦天璘喉中哽咽,已然無話。
「璘兒,三界生靈自有定數啊!我在位一千八百多年了,看透了世間的生生死死,不是所有的仙都可由長生不死的,一旦劫數到了,不可不滅啊!璘兒,你能答應我嗎?」東華帝君的精氣一點一點散去,氣息一點一點減弱。
「太師父!」秦天璘拼命鎖住心中的悲痛,卻鎖不住清淚長縱,「弟子答應您便是!」
「好璘兒,你听好了,我將功力傳于你後,便會化成七色靈光,依附于這玄冰之中,外面的那些妖靈是進不了這個洞的,你要安心修煉七七四十九天,然後再出洞制伏他們,你一定要記住,永遠不要打開四山之門!切記,切記啊!」
「弟子明白了!」秦天璘含住悲痛,幾乎咬碎了每一個字!
語到此時方中了。
東華帝君凝神運氣,與秦天璘對坐于冰床之上,集兩千九百年功力于一身,授于秦天璘,秦天璘只覺體內真氣翻涌,精氣充盈,靈台之內是自己的體力與這外在的真氣的融混,忽而虛汗淋淋,忽而如置寒冰,忽而身染烈火,體內歷劫百般輪回,終成正果!
秦天璘飛身跳出冰床,回氣修身,已然變了裝束︰頭戴一頂白玉紫金冠,身著一身銀色鎧甲,仙氣飄飄,正義凜然,正可謂︰天不拘兮地不羈,心頭無喜亦無悲。精妙一時言不出,果然萬物生光輝。寒樹一葉生瀟灑,烈焰一捧顯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