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的時候,卯卯準時出現在聖安德魯大學開始她的此次工作。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正如她預計的那樣。大學的接待人彬彬有禮,她沒想到紳士風度在這個大學里也這般風行。
走小鎮曲折的石板路上,卯卯覺得整個世界都單純起來。這種感覺就像她曾經在書上讀過的句子一樣,‘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響’。
鄭愁予當年打江南走過是不是也是她這樣的心情?
晚飯後,她一個人逛了學校一圈,終于實現了19歲開始的夢想。走完學校的時候已經晚上10點多,她覺得小腿都開始微微酸脹。
第二天的工作相對更輕松一些,只是天氣沒有昨天的那般明媚。童卯卯回到酒店把東西簡單的收拾好就到前台去退房了。出了酒店大廳,天色合了下來,陰陰的。卯卯打了一輛的士去火車站。
一路上,她心情平靜的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她以為她會戀戀不舍,她以為她至少會感慨良多,但她這次沒有拿捏好自己的心。
車還沒到火車站就下起雨來了。她看著擋風玻璃上的水滴越積越多,到最後密密麻麻的都模糊了,把她想要把這個小鎮最後的美帶走的願望也剝奪了。
她嘆了口氣,歪著頭發起呆。
到車站後,童卯卯拉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買了一張半個小時後的票。候車廳里很安靜,全是傳說中很保守的英國紳士或夫人,她掏出包里的書打發起時間來。書才剛看到兩頁多一點,她感覺有人在她身邊坐下。她慣性的往旁邊挪了一下,繼續看書。身邊的那個人很快的靜了下來,她重新把精神全部集中在了手里的書本上。
走出候車廳的時候,雨仍舊在下,不大但也足夠淋濕。卯卯站在門口看著飄著雨的天空,這麼冷的天里,她糾結著是不是該去買一把傘?
「一起擠擠吧?」一個略帶低沉的男音在她身邊響起,是純正的英式英語。卯卯扭頭看過去,竟發現顧銘拎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她身邊。她驚訝的張了張嘴,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倒是顧銘自己先開口了,「怎麼,還假裝不認識我?」
「什麼意思?」
「我在你旁邊透明人一樣坐了二十幾分鐘,你不會沒感覺到吧?」顧銘說,第一次他也可以這麼微小到讓人絲毫注意不到。他覺得心情有些異樣。
「哦。」她這才知道剛才坐她身邊的安靜人是他。但顧銘的那句‘你不會沒感覺到吧’听在她耳里有那麼一點不是滋味,她一定要感覺到嗎?當然這句話她沒說。
「走吧,火車要開了。」顧銘撐起手里的雨傘對她說。卯卯點頭,收起行李箱上的拉桿隨著他步入綿綿的細雨里。
火車上人很少,卯卯跟顧銘面對面坐著。時間忽然變的很安靜起來。
卯卯睨了眼正望向窗外的顧銘,跟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自己,他穿的有些單薄。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棉衣,外套是短款的黑色皮衣。從她現在的位置看他的臉,的確是一張算得上不容小覷的臉。
顧銘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物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