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殤靜靜的站在王老伯身後,這一刻,止不住的潮水般淚水無聲無息中從其雙眼之中涌出,帶著那一份思念劃過臉龐低落在衣襟之上,留下的是那磨滅不去的永恆回憶…
王老伯走了,走得很安詳,他笑了,笑得很溫馨,似乎在這一刻,他看到了妻子李柔從這牌位之內出來,正一臉柔和的看著自己,正握著自己那撫模著牌位的枯骨手掌…
看著眼前一幕,吳清殤心中的惆悵濃郁到了極點,他迷茫了,他想不通,為什麼這樣的輪回在這天地之間會有如此之多,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輪轉卻還是有那麼多人願意去循環。
但當看到王老伯那柔情的笑容之時,卻猶如撥雲見日般一切都又明白了,就這麼一份萬古長存的執念化作了那循環的中心,以此為兩人的結束的終點,又以此來當做兩人的——,生生世世中憑借著這一份永恆不滅的執念記憶相濡以沫,循環輪轉中不離不棄,哪怕是不能共赴黃泉也心甘守候。
在這之後的整整一天一夜中,吳清殤都靜靜的守護著王老伯,直到夜黑來臨籠罩在整個玉溪鎮之時,這才緩緩點燃油燈只見其上搖曳不停的燭火微微照亮整個小廳,他,不想王老伯在這冰冷的黑夜中度過。
隨後吳清殤惆悵中將王老伯與李柔牌位一同帶起,去那兩人相遇相識相愛的林源山,而吳清殤在這里一守就是三年,平淡無奇三年他一直跪在某塊墳墓之前,而這墳墓便是王老伯與其妻李柔的合葬之墓。
正如當初王老伯的要求,吳清殤將李柔牌位之內的骨灰取出,含淚中將這骨灰灑在王老伯的身上,不舍中將兩人埋葬了起來。
當初李柔是身懷疾病而亡,按習俗不得不火化,為此王老伯也是無可奈何,但是王老伯並非病終,故而吳清殤不想將其火化,與此同時吳清殤更是將其門前那棵梅樹一同移植在了墳墓之旁。
他始終沒有忘記當初遇見王老伯時候,那兩條乖順的家狗,阿黑與阿黃。
三年中,墳墓之上長出一株女敕草,這女敕草很是虛弱,好似一陣寒風都可將其吹死,也不知道為何,當吳清殤看到這株女敕草的時候,莫名的就會想起王老伯與李柔。
這是一株很奇怪的女敕草,隨著三年的時間吳清殤有意無意的照料,它慢慢的成長了,直到三年之後的最後一天,只見這女敕草還是依舊如剛發芽那時候,只有一根女敕女敕的草睫,草睫之上有兩片女敕葉,每一片都是月牙形狀,一片黑色,一片白色。
如王老伯與李柔一般,就算死了,其相念相愛相執的永恆回憶就如這兩片女敕葉一樣相濡以沫,相互點綴而彼此依繞。
看著這女敕草,吳清殤眼中一片柔和,他似乎看到王老伯與李柔就在自己的眼前,內心之中漸漸的泛起一絲溫馨,一絲闊別了三年的溫馨,仿佛這三年來自己就是為了等待這女敕草一樣…
三年來,這女敕草的每一天成長都伴隨著吳清殤的追憶中度過,一副與王老伯相遇,相識,相守的畫卷在這女敕草成長的同時也在其上慢慢的投射舒展開來…
就在天邊白雪飄舞的同時,遠處天空忽然一道黃色驚虹呼嘯著向著林源山而來,其內赫然是一位元嬰後期的修士,這修士是一位中年大漢,此大漢一身華麗的黃色長袍,呼嘯疾馳中神色很是冷漠,仿佛這天地之間沒有什麼能值得此人留戀之物。
但是當這大漢從林源山上空疾馳而過之時,卻是漠然駐足望向下方,一臉驚疑的看著下方。「咦…」
只見那里正有一個墳墓,墳墓之前跪著一位消瘦的男子,其旁更有一顆傲然梅樹迎風傲立,確切的說這一切都不是此人所在意的,讓他在意的卻是那墳墓之上一株長著兩片月牙之狀黑白環繞的女敕草。
驚疑過後,這大漢這才神色動容中帶著興奮的語氣說道。「陰陽魂草!」
此人的詭異出現,立刻驚動了同樣在這林源山路過的雲雷宗一位執事,驀然間這人立刻驚訝中倒吸了口涼氣。「好強的境界威壓,此人是誰?這里明明不該有元嬰老怪出現才是。」
那黃袍大漢,自然看到了不遠處一位金丹修士,目如閃電中狠狠了掃了一眼,便不再理會,繼而一個閃動之下便落在了墳墓之旁,伸手間準備將那陰陽魂草摘走。
那大漢的冷眼一掃,頓時讓這雲雷宗的執事心神轟鳴,好似一把利劍直刺心中,讓其顫抖不已,這就氣息猶如天威一般讓這執事動彈不得,然而還未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一聲更為冷漠的冰冷聲音,好似這聲音能凍結時間一切萬物一般。
「忤逆此墓者,抽魂煉魄!」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立刻讓這大漢伸出的手掌立刻莫名的生生止住了趨勢,就連他都不知為何會有如此一幕,只是在剛才那一瞬間自己感覺到一股危機,這危機來的很是詭異。
在錯愣了片刻之後,這大漢才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吳清殤,可卻怎麼也看眼前之人都只是一凡人而已,眉頭微皺中冷哼一聲。「莫要多管閑事,惹惱老子,老子讓你永世不曾超生。」
隨後便又繼續伸手欲要摘取墳墓之上的陰陽魂草。
豈料,就在那大漢手掌快要臨近那陰陽魂草之時,耳邊驀然間傳來一聲似飄渺,似虛幻的聲音。「斗轉星移。」
一念斗轉,星空轉動!一聲星移,星辰移位!
頃刻間,這大漢忽然覺得眼前景象被一片漆黑的星空取代,更是在瞬息間這星空開始出現了扭曲,扭曲的不僅僅是這星空,大漢更是驚恐中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也出現了扭曲,好似被什麼東西拉扯了一樣漸漸的融入到這片星空之內。
直到眼前再次恢復原樣的時候,這大漢卻是心有余悸,忌憚不已的看著吳清殤,他先後兩次打量過吳清殤,一次是在高空之時,那時候未能看出異樣,一次是之前被吳清殤冰冷的話語震到而再次打量,可還是未能看出什麼端倪。
可眼下,自己居然憑空莫名的出現在了離墳墓百丈之外的地方,這大漢再怎麼樣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剛才自己已經被神通纏身,也虧得這神通不是攻擊類的,否則,自己這一下指不定會不會身受重傷。
與此同時,三年來一直跪在墳墓之前的吳清殤第一次站了起來,隨其緩緩站立,以其為中心驀然便有一股無形旋風呼嘯卷動,這旋風詭異的出現就連那雲雷宗執事與黃袍大漢都未曾發覺。
吳清殤一頭長發無風自動,飄動中讓吳清殤盡顯飄逸,一身銀白色的衣衫同樣無風搖擺了起來,這一刻,吳清殤身體之內驀然就有一股驚人的變化出現。
頃刻間,吳清殤就再次來到了金丹大圓滿的境界,更是在這時候,吳清殤抬頭之際雙眼之內猛然爆出一股可凍結萬物的寒芒出來深深的看了一眼黃袍大漢。
隨後,吳清殤這才緩緩抬起右手,接住一片飄舞喃喃自語道。「這雪,如雨般…其內有靈,是生也是死,飄落中只是其循環輪轉的開始,經歷其短暫的一世間,帶著那永恆不滅的執念飄落在墳墓之上,以死化生滋潤大地,這便是屬于王老伯的執念,歲月帶不走的執念,輪回磨不滅的執念…
不過片刻間,當它完成完全融化在大地之上之時,是它死的開端,又是它生的再一次延續,原來那乳白色的煙絲不僅僅是生機,還是一股執念,若非這執念,再多再大的生機也不能循環輪轉…若非這循環了一世間的執念,哪來的生死輪轉…」
這一刻,吳清殤心如明鏡般,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天空飄舞的漫天飛雪之中,隨著不斷飄舞中好似化作了一片一片白雪在經歷著那短暫的一生,直到飄落腳下渾厚大地之時又化作那水帶著空中飄舞的一聲滲入大地,以死化生,再隨著那一絲帶著一世執念的乳白色生機緩緩飄向天際形成另一場循環輪轉…
整整十年間,從當初商鄲城明悟循環輪轉之時,若說那只是一個朦朧的運行雛形,那麼現在吳清殤便再次明悟了其中循環輪轉的運行變化,而這十年吳清殤一直都在明悟。「這便是輪轉,輪的是生死之間這平凡的一生,轉的卻是那不平凡一生之中都揮之不去的思念,那執此手心的歲月回憶。」
喃喃自語中,轟隆的一下,那仙煌天經第二層的口訣更是隨著這一絲升華中的明悟開始在吳清殤身體之內運轉了起來,剎那間丹田之內的三百六十五顆真靈之氣所化星辰頓時顫抖起來,更有絲絲藍色光暈驀然出現將其包裹。
與此同時,就連吳清殤體內金丹同樣如此,驟然間便被一層金色的光暈包裹了起來,再到這光暈消散之際,那金丹卻是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卻是與吳清殤一模一樣,但卻全身被一層混沌光暈包裹的元嬰,好似這混沌之內蘊含著某種氣息,而這氣息又與那輪轉那麼的相似。
而那三百六十五顆真靈之氣星辰同樣不如存在,驟然間化作一個個藍色絲繭以一種詭異的星辰排列之勢將這元嬰環繞正中。
就在這時,這元嬰驀然睜開雙眼,霎時間便有一雙好似森羅萬象的金色明眸在其內盈盈閃爍!
這一刻,墳墓身旁的吳清殤同樣晉級到了元嬰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