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板不放松一下嗎?免費的。」
宮平走進老張和老王的房間,老張還在睡,老王則在看著足球,他回頭看了宮平一眼︰「免費的?」
「是啊。」宮平臉上掛著老實人的友善笑容。「您是常客,又帶了新的客人來,我們怎麼著也得表示一下謝意啊。」
「那好吧。」老王挺高興地把衣服一月兌,躺在床上。「小子,你手藝怎麼樣?」
「您試試看就知道了。」宮平帶著微笑,在老王身上試起手法了。他給陳大沖打下手已經快三個月了,沒吃過肥豬肉也已見足了肥豬跑,加上他平時就特別留心觀察陳大沖的按摩手法,所以初一下手,雖然遠不及陳大沖的技術好,但也頗有些專業的架勢了。
老王試過陳大沖的手法,兩下一比,當然覺得宮平要女敕得多,不過既然是免費的,他也不管那麼多了,哪里不舒服就指揮著宮平按哪里,宮平則無有不依地賣著力。
「老板,您的體格很不錯啊。」宮平一邊按摩,一邊夸贊對方。對方顯然很吃這一套︰「那是,想當年我一個能打五個!」一臉的得意。
「老板,您的面相,是大富大貴的相,您是做大生意的吧?」宮平不無羨慕地問。
「建築。」老王舒服地申吟了兩聲,「你會看相?」
「多少會一點。」宮平微笑著。「那邊那位老板是您的朋友還是客戶?」
「都是。」老王說,「你真會看相?那你替我好好看看,今年我能發大財嗎?」說著,一翻身坐了起來。
宮平後退了一步,定楮望向這位王老板,剎那間,一個顏色復雜灰暗的怪物,便浮現在王老板背後。那怪物有著寬闊的背,身子始終彎著,頭朝下,緊盯著地面,兩只結實的手臂上,長著像鐮刀一樣的爪子。
一只白色的手,死死壓在那怪物的頭頂,使它本來就低垂著的頭垂得更低了。
「那個殘疾小姑娘的殺意,是個獨腿的怪物;陳師傅的殺意,則是一個圓胖而手掌巨大的怪物,也許,怪物的外形有時會是一種象征。而他的運在壓制他的厄運,這應該也是一種象征。」宮平暗想著。他久久注視著那怪物的爪,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種形象,他調動自己全部的智慧推測著,終于有了結論。
「您是搞拆遷的吧?」宮平笑著問。
「你……」王老板愣了半天,一拍腿︰「小……小伙子,你還真神啊!沒錯,我確實在干拆遷的活兒!」
「沒說錯的話,這次是在城郊工作。」
「對、對、對!」王老板一下坐直了身子,「我說小伙子,神了!」
「這次應該不是太順,有些和您對抗的人,所以您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對不對?」宮平繼續按自己的推理說道。
「這……」王老板猶豫了一下,宮平明白,這不是因為自己說錯了。
「殺氣太重,就恐怕會有不利。」宮平微笑著火上澆油,王老板的臉色立刻變了,焦急地問︰「小伙子,不……您怎麼稱呼?」
「敝姓宮。」
「宮師傅,您看,我沒有什麼災禍吧?」
「難說。」宮平搖了搖頭,「您一直以為自己有頸椎病,可到醫院怎麼檢查,您的脖子也沒問題,對不對?」
「沒錯!」王老板連連點頭,「所以我才會總跑到這里來,因為陳師傅的手法確實管用。」
「醫院當然檢查不出什麼。我想您得罪的那些*戶里,一定有懂得古老法術的人。他弄了些東西壓在你那里,按摩只能暫時緩解,卻不能消除它。時間久了……」
「怎麼樣?」王老板膽怯地模著自己的頸後,真有些怕了。
「恐怕骨頭會斷裂。好一點,高位截癱,壞一點……」宮平嘆了口氣。
「有法解嗎?能破嗎?」王老板跳了下來,「宮師傅,您盡管開口,多少錢我都給!」
他的叫聲驚醒了同伴,那位老張慢慢抬起頭,看著兩人︰「這是怎麼了?」
「我一會兒告訴你。」王老板隨口答了一句,然後又問起宮平。宮平搖了搖頭︰「如果對方不撒掉法術,誰也沒辦法。」
「什麼法術?」老張皺起了眉。王老板一跺腳︰「老張,是這麼回事……」緊接著將宮平剛才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老張坐直了身子,抬頭看著宮平,忽然嘲諷地一笑︰「年輕人,從哪里學的這種招術?」
「你認為我是騙子?」宮平冷眼看著老張。
「老王,你經常來這里吧?」老張沒理宮平,而是和王老板說起話來︰「這麼長時間,你的什麼情況都早被他套去了,現在拿這些從你嘴里說出來過的話來騙你,你傻啊?」
「張先生。」宮平看著老張,目光咄咄逼人,「我可以證明我不是騙子。」
「怎麼證明?」老張斜眼看著宮平。
「真的要證明嗎?」
「當然!」
「好。」宮平緩緩開口,「我的功力沒法看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但我卻知道,你過去干過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有句古話,寧毀十座廟,不拆一門婚。我感覺,那句話應該與這句話有關。」
宮平知道自己在冒險,但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推理。
果然,老張的臉色刷地一下變了,怔怔地看著宮平,再不敢開口說一個字,王老板驚訝地看著老張,半晌後說︰「老張,也被他說中了?怎麼樣,這回信了吧?」
老張鐵青著臉,沒說話。
「宮師傅,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麼辦?」王老板越發地焦急了。
「很簡單。」宮平又恢復了笑容,「補償,盡最大的可能去補償每一戶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下咒的人是誰,所以你只有讓所有被您用特殊手段整治過的人都滿意,對方才可能撤掉法術。」
「這……」王老板猶豫了,「宮師傅,你不能幫我化解嗎?多少錢都行!」
「我只能做到這一步。」宮平走過去,慢慢抓住了王老板頸後的那個厄運怪物,厄運一離體,王老板的運就立刻松開了手。宮平將厄運移到了王老板的右肩頭,然後用右手將它從自己的左手中掃了出去,厄運一下落在王老板右肩上,猛地將利爪刺進王老板肩頭,王老板的運,便立刻再次伸出手,壓在厄運頭頂。
厄運便緩緩抽出了爪。
「你做了什麼?」王老板揉了揉右肩膀,「我怎麼覺得這里有些發澀?」
「我只能讓那東西在你身上移動,卻沒法清除掉它。」宮平說,「我現在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的身上真的有些可怕的東西,而我只是讓你暫時月兌離了危險這樣的話,最壞的結果就只是半身不遂而已,不會危及生命。你可以考慮一下要怎麼辦,如果想要根治,就照我說的辦好了。我晚上八點半到十一點都會在這里,你知道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回過頭,看了看老張︰「這位張老板,您似乎……」
「我怎麼了?」老張也變得緊張起來。
「目前還不能清楚地看透。」宮平說,「下次王老板來時,您也一塊過來吧,可能那時,我就能看清您身上的東西了。」
這話令老張毛骨悚然。
宮平回到了陳大沖的休息室,看著倒臥在床上憔悴不堪的陳大沖,宮平多少覺得有些心酸。這樣一個孤獨了一生的人,曾經經歷過怎樣的苦難?
「陳師傅。」他輕聲呼喚著他,陳大沖緩緩轉過身,瞪了他一眼︰「你又回來干什麼?別他娘的過來打擾我!」
宮平沒有走,反而坐了下來,久久注視著老人那張表情威猛的臉。
「你並不是惡人,何必總裝出這麼一副凶惡的樣子?」宮平平靜地說,「我知道剛才你受了很重的刺激,我也猜到了那是為什麼。但我有一個要求不要做傻事。上天是公平的,它會給你一個公平的。」
「公平?」陳大沖哼了一聲,轉過臉去。「你不就是宮平嗎?看來老天真是給了我一個公平!」
「能說說你的事嗎?」宮平繼續說,「也許說出來,你就會好過。也許,我也可以幫你分擔。」
「幫我分擔?」陳大沖一翻身坐了起來,「你分擔得了嗎?你嘗過失去一切的滋味嗎?你知道一個人失去了全部希望,孤獨地活著是什麼滋味嗎?你知道眼看著害了你的人過得比你好時是什麼滋味嗎?」
「那個姓張的老板就是那個人對不對?」宮平一動不動地坐著,靜靜地注視著陳大沖。
陳大沖瞪圓了眼,狠狠瞪著宮平。但他凶惡的目光並不能嚇退年輕人,在年輕人面前,他的殺氣失去了全部的作用。他感覺到無力,于是一坐在床上,眼淚滴了下來。
「娘的!」
「我想我猜得沒有錯,因為我幾乎已經得到了證實。」宮平繼續說,「那個姓張的人,奪走了你的愛人,也奪走了你的自尊與自信,還有對生活、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對不對?」
「滾!」陳大沖抬起頭,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