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千雨的尖叫聲中,上官羽夜掙扎著爬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搖了搖頭︰「我原諒你。」
「我不會原諒你。」徐飛眯著眼楮,又是一拳將上官羽夜打倒在地。
「住手!」這次,俞千雨不顧常輝和劉安東的阻攔,沖到徐飛面前,張開了雙臂,保護著身後的上官羽夜。「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他都沒有還手,你還打他?」
「讓開。」徐飛聲音低沉,眯著的眼楮里跳動著的是不羈的光芒。「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不管怎麼樣,打人都是不對的!」俞千雨多少有些激動,「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可是,就像喜歡某人是每個人都擁有的權利一樣,不喜歡某人也是每個人都擁有的權利啊,你的姐姐喜歡上官先生,難道他就必須因此也喜歡你的姐姐嗎?你這樣做,未免有些太不講理了吧?」
「我說過了,讓開。」徐飛聲音冰冷。
「千雨,你躲開。」上官羽夜輕輕拉開俞千雨,但後者卻拼命擋在兩人中間。上官羽夜無奈地搖了搖頭︰「千雨,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如果打我一頓,就能讓他的痛苦有所緩解,那麼就讓他打吧。」
「有件事,令我覺得很是奇怪。」運浮在宮平身旁,不解地說︰「從剛才他們開始對話起,這個徐飛的運就一直在閃爍著灰色,其後上官羽夜的運也開始閃爍類色。我知道這代表他們都在說謊,可卻不明白,他們用謊言互相對話有什麼意義?或許,是我的眼楮出了問題?」
「說謊?」宮平一怔,隨即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受害者的弟弟,卻原來不過是另一位演技派的家伙。看樣子,他是來幫上官羽夜贏得千雨進一步好感的。這種無聊的話劇,還是不要演下去的好。」
他緩步走了過去,輕輕拉住了上官羽夜的胳膊,低聲說︰「上官先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然我幫你報警吧。」
「不用。」上官羽夜搖了搖頭,「如果那樣的話,只會令我們之間的矛盾激化。我們自己的恩怨,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好了。」
「那最好快些吧。」宮平嘆了口氣,「你看,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了,你也不想讓自己成為萬眾矚目的主角吧?」說完,一把拉著俞千雨向後就走,俞千雨用力掙扎了兩下,卻沒能擺月兌宮平,被更拉到了一邊。
這條街並不繁華,只有一些小店,但即使如此,喜歡看熱鬧的人們還是很快聚攏了過來,三五成群地在遠處張望著,上官羽夜看了看周圍,也覺得這樣被別人當熱鬧看著,不是什麼好事,于是對徐飛說︰「來吧,我不會還手的。」
「還手也無所謂。」徐飛冷笑一聲,猛地沖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大塊黑乎乎的東西,突然從天而降,呯地一聲砸在上官羽夜的頭上,那巨大的下墜力,令上官羽夜的身子立刻向前撲倒,嚇得徐飛驚叫一聲,沒命地向後一跳,躲了過去。
那是一塊用來裝飾樓頂屋檐的水泥雕塑,年長日久,被風雨侵蝕,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堅固,終于在一陣強風中月兌落。倒霉的上官羽夜正好站在它的下方,于是被砸了個正著。那塊雕塑碎片足有人頭般大小,份量沉重,被它砸中的上官羽夜,顯然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看著那流淌了一地的鮮血,俞千雨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多虧宮平一把將她抱住,低聲安慰著︰「閉上眼,不要再看了。是意外,是意外……」
徐飛也徹底傻了眼,怔怔地站在原地,瞪圓了眼說不出一句話來,一會兒抬頭看看旁邊的樓頂,一會兒又低頭看看腦袋已經變了形的上官羽夜,腦子里一陣陣地發暈,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
遠處圍觀的人物驚叫著,指指點點,有的人抬頭看著上邊的樓頂,有人略帶恐懼地眺望著上官羽夜的尸體,還有人大叫著要旁邊店鋪里的人快報警,一時間,這條街上亂成了一片,不斷有人飛跑過來,也不斷有人飛跑而去。來的為了看熱鬧,去的則是要找地方吐。
常輝和劉安東也全傻了眼,剛才還要帶自己去吃東西的英俊男子,此時已經成了倒在地上的可怕死尸,任何人經歷了這種事,恐怕都會大受打擊,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報了警,很快,警車就呼嘯而至,宮平緊緊摟著抖成一團的俞千雨,不斷安慰著她。
初步檢查了現場後,警察又向幾位當事人進行了詢問,徐飛和俞千雨都還沒從驚駭中恢復過來,常輝和劉安東也多少受了些影響,無法準確地用語言描述一切,于是宮平便一邊摟住俞千雨安慰她,一邊向警察描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很快,醫院的救護車便趕到這邊,幾位醫護人員下車看了一眼,便斷定此人已死亡多時,可以直接送到殯儀館了。
「你能聯系上他的家人嗎?」一位警察在得知徐飛與上官羽夜是舊識時,便向他問道,徐飛嚇了一跳,急忙說︰「這個……我和他關系很一般,也就是剛才在路上偶遇,才又見面而已,他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
警察無奈地一搖頭,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回頭和其他警察又交流了一些問題後,幫著醫護人員將尸體抬上救護車,直接運送到警用存尸處。
隨著現場被清理,人群也議論紛紛地散去了,只剩下宮平一行人,和失魂落魄的徐飛。宮平把俞千雨交給常輝和劉安東兩人照顧,自己則緩步走到坐在摩托車上,一臉驚魂未定的徐飛身旁。這家伙的身份現在還無法確定,但既然他有上官羽夜同黨的嫌疑,宮平就不能輕易放過他,他現在必須盡快弄清楚,這個家伙是不是和勝盟的人。
「沒事吧?」宮平裝作關心地問。
「還……還好。」徐飛的身子略有些顫抖,勉強地笑了笑。「你的定力可真強,見到朋友死在自己面前,還……還能這麼鎮定。」
這話不由讓宮平眉頭一皺,暗叫聲不好。要知道,隱藏在黑暗中,是他能平安活下去的最大保證,如果這個徐飛真是和勝盟的人,必然將自己今天的表現轉述給自己的敵人,那時,自己就將成為被和勝盟注意的人。
那絕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在剎那之間,一團黑霧于徐飛背後驟然綻開,高大的雙面厄運,立刻屹立在徐飛背後,如同死神一般,散發出冰冷的死亡氣息。
「乖乖,有沒有這麼快?」運在空中驚呼一聲,心中震撼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
要知道,簡單的殺意並不能制造出真正能用來傷人的厄運,能制造出厄運的殺意中,必須包含著強烈的恨,惟有如此,厄運才有殺人的威力,也正因為如此,想要真正利用厄運來傷人,才變得十分艱難。
殺上官羽夜時,運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為它將上官羽夜的惡行告訴給宮平後,就明顯看到了自身顏色的變化,那種火焰般的紅色代表著的正是憤怒,而其中隱約閃動著的暗紅色,則正是憎恨的顏色。
有了強烈的恨,自然可以制造出可怕的殺意,這是很正常的事,可這次,卻完全不正常!
運發現自己的顏色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也就是說,宮平是在完全平靜的心態之下,制造出了這個可以用來殺人的厄運。
想起宮平當初從成立業部下手中救俞千雨時,也曾遇到過危機,當時的他,根本無法在對對方毫無恨意的情況下造出殺意怪物,可現在……
太恐怖了!運在心中狂喊著。現在的宮平,已經完全不受殺意生成必要條件的限制,他已經不用受情緒的限制,只憑著一股想要殺人的意念,就可以立刻造出強大的殺意怪物!
換言之,宮平現在想殺什麼人,就可以殺什麼人!惟一受限制的,就是在剝離厄運這方面的困難而已。
「進化的,並不止是我一個啊……」運在空中浮著,用復雜的目光看著下方的宮平,忍不住感嘆著︰「命與運,果然是一體同心……」
這時的宮平,正在臉上掛起那種友善的笑容︰「沒什麼,老實說,上官先生只不過是我剛剛認識的人而已,也算不上朋友。我這個人啊,反應超慢的,許多人都說我神經遲鈍。」
「只是遲鈍嗎?」徐飛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不過……」宮平笑了笑,不經意地將手伸到了徐飛後背,緩慢而極有效率地運動了起來。「雖然這麼說有些殘忍,但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徐飛愕然側頭,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宮平。
「你不是說,要為姐姐討個公道嗎?」宮平笑著說,「現在老天已經給了你公道。老天是公平的,它會對一切惡者降下災難,當然,如果惡人心有悔悟的話,也許它會網開一面。所以說人不怕犯錯,關鍵是在那錯誤產生惡劣結果前,就能誠懇地認錯,並去盡量彌補一切。」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徐飛那張英俊的臉微微有點變形。
「我的意思是……」宮平慢慢湊近徐飛的耳朵,用極低的聲音問道︰「你知不知道和勝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