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先做個法術,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到一些線索,你看怎麼樣?」宮平一邊喝茶,一邊問段柏來,段柏來把頭點得像雞搗蒜似的,一個勁地說︰「好、好!那最好了!」
「這種法術不簡單。」宮平一笑,緩緩說道,「要耗費許多力氣。」段柏來立刻問︰「那您看,要準備些什麼,才能讓您不那麼費力呢?您開口說,我全能滿足您。」
「那倒不用。」宮平把茶杯放了下來,「只是有件事,想求您幫忙。」
「您看,怎麼又說上幫忙了?」段柏來把臉一沉,「咱們什麼關系?有事您吩咐就是,說幫忙,這不是寒磣我嗎?」
「我收了一位女弟子,打算將來我引退後,把這里的工作交給她。」宮平慢慢說道,「到時,我會把為您消災的本領傳給她,她是個聰明人,弄不好,她或許會研究出永久解決這事的辦法來。等我離開後,希望老段你能繼續關照她。」
「沒說的!」段柏來將胸脯拍得山響,「您就放心好了!她人在哪里,讓我們先見見?」
「那倒不用。」宮平說,「到時我自會安排。好了,我先給您做個法術,看看怎麼能找到線索吧。」
說著,他慢慢地站起身來,在屋子里轉起圈來,段柏來見他緩步而行,始終不踫上任何阻礙物,不由覺得他本領神奇。其實普通的盲人,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也一樣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卻是沒什麼稀奇,只是段柏來先入為主地認為宮平是半仙、是大師、是神人,所以這種普通小事在他看來,也是神奇的表現了。
在一圈圈的轉悠中,宮平口中念念有詞,段柏來一臉恭敬地聆听著,仿佛在听仙樂一樣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許久之後,宮平停了下來,然後猛地伸手一指,搖了搖頭後,又向另一個方向伸手指去,這樣反復指反復搖頭,重復了無數次,最後把運笑得在空中翻滾,而宮平自己也快忍不住要笑出來時,才停下。
他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麼一番折騰,確實也容易讓人出汗。
「多少有些線索了。」他一邊喘著長氣,一邊慢慢走回大椅子里坐了下來,伸手去拿杯子,段柏來立刻識趣的湊上去,替他倒了一杯茶雙手奉上,直接遞到了宮平手里,宮平接了過來,先喝了一口,然後才對一臉焦急的段柏來說︰「雙耳齊鳴,禍起于外。遍體鱗傷者,應是元凶。」
「什麼?」段柏來一怔,一點也沒听懂宮平的意思。
「雙耳齊鳴,禍起于外。」宮平說,「從字面上看,雙耳,就是一個聶字。你應該到姓聶的人身上找線索,應該能有收獲。禍起于外,說明這事可能與外國人有關,姓聶的,再有外國朋友的,應該就是重要的線索了。」
「姓聶的?」段柏來怔了半晌,才猶豫地說道︰「難道是聶勇?那不就是和勝盟的老大嗎?」
「或許是吧。」宮平說,「很有這種可能,如果是一般人,怎麼敢動這種念頭,又怎麼有能力將這種念頭實現?和勝盟這麼大的組織,認識一兩個外國的殺手什麼的,似乎也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
「不好辦啊……」段柏來搖頭嘟囔著,「和勝盟的後台可是肖白欣啊,而這小子現在正如日中天,警務部的幾個領導,都圍著他轉,指望著他能把這案子給破了……現在,我可不敢得罪他啊。」
宮平沒有說什麼,他相信段柏來一定有辦法自己搞定這種事,如果他連這種能力也沒有,也根本不可能爬到這麼高的位置上來,所以就這件事而言,他不會提供任何建議。
果然,過了一會兒後,段柏來又笑了起來︰「那,咱們再說說收拾肖白欣的事吧,您看……」
「這件事就不大容易了。」宮平故意皺起了眉頭,沉思了一會兒後,才開口說道︰「具體來說,你得把肖白欣帶到我面前,讓我從他身上弄點東西下來,比如說頭發、皮屑什麼的,還要讓我模一模他的骨,掌握他的骨相。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旁邊必須有同樣懂得法術的人幫忙持法念咒,否則當靠我一人,根本做不來。」
「您不是說,您有位女弟子嗎?」段柏來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腦筋轉得比誰都快,宮平之前的伏筆,不用宮平自己提出,他就點透了。
「嗯,我倒是忘了這事。」宮平微微一笑,「做法人的問題解決了,接著,就是要準備其它的法器了。」緊接著,宮平開始一樣一樣地說了起來,段柏來急忙找來紙筆,一樣樣地記了起來。
宮平當然不需要這些東西,之所以把過程說得這麼復雜,就是要讓段柏來相信,這種殺人的法術實行起來並不容易,從而讓他以為,宮平平時很難可以施展這種法術。
一個隨時可以殺人于無形的人,任何人見了,都會感到毛骨悚然,都會莫名地害怕。而令人對你感到害怕,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就像山中有虎,山腳下的居民一定盼望這虎或是離去,或是早死一樣,人對于沒危害到自己,但卻有足夠的力量危害自己的人,總是會抱有惡念。
宮平此舉,可以說已經是暴露了自己的力量,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這也是無奈之舉,但至少,他要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至少,他要讓段柏來以為,自己既然知道了平師傅的施法方法,而且這方法又是那麼復雜,平師傅就無法用這法子來對付自己,那麼不論如何,他都不用害怕平師傅。
九條沒有一根雜毛的純黑狗的三滴後足血、百年以上的參須一百根、純金的小型佛像一座、房間每個角落里要放一盒鑽石……宮平隨口開出了常人絕難以得到的一樣樣「法器」,在旁不斷記錄的段柏來听了,也不由流了一身的冷汗,暗叫︰「乖乖,這些東西不是昂貴得嚇人,就是難得得離譜,這要人命的法術,果然難啊。」
說完這些後,宮平長出了一口氣,問︰「都記下來了嗎?」其實他此刻最怕段柏來漏記了什麼,再回過頭來問他,因為他隨口說完,也就都忘了。
「記下了、記下了。」段柏來急忙點頭,「乖乖,這些東西……」
「除了黑狗血外,剩下的東西用過後,你都得拿走。」宮平緩緩說道,「不能留在我這里,否則有傷天和。唉,其實做這等法術,已經是傷了天和,我的壽命會有很大的折損啊。」
「啊?」段柏來嚇了一跳,忙問︰「那……那您還願意幫我?」
「沒什麼。」宮平笑了笑,「老實說吧,我已經得了絕癥,醫生說我頂多只能活個三年五載的,也正因此,我才會甘心平淡,隱居在這種不地方,度過我的余生。我不求別的,只求在死之前,能為親族子弟們多積些陰德,讓他們多結交些可以依靠的朋友。」
「原來是這樣。」段柏來面容一肅,恭敬地向宮平鞠了個躬︰「平師傅您放心好了,您有什麼親人朋友,都告訴我,只要我老段活著,手里還有權力在,他們就一定不會受人欺負!」
「那就多謝了。」宮平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個女弟子,和一個遠房的堂弟,也就是這里的欒老板。」
「原來你們是親戚啊。」段柏來一拍額頭,「難怪您的待遇和平常的按摩師不同。」
「好了,快去準備這些東西吧,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給我送來,我提前布置好,專等你帶那個肖白欣來。」
「好!」段柏來多少有些激動,把那張紙鄭重地收好後,又對宮平下了好些將來一定照顧其親友的保證,才離開了房間。
在兩位便裝警察的保護下,段柏來很快離開了藍都,去準備那些難以得到的法器了。他走後沒多久,欒峰就來到按摩室中,將門好好地關上後,一坐在宮平對面,凝目看著宮平。
「喂,怎麼打算的?」他問。
「那家伙說了一些令人頭疼的事。」宮平搖了搖頭,把段柏來的話轉述了一遍,听管欒峰眉頭大皺,一個勁地搖頭嘆息。
「不行,如果真的讓那家伙當上了廳長,那一切就都完了。如果說老爺子還能靠著自己的威名,和他一爭短長,使他不敢過分縱容和勝盟,那麼現在就已經沒人能從正面與他對抗了。我們手中的最強王牌段柏來,也將被他擊垮,到時,賓州就真的是和勝盟的天下了。」
「所以,我才決定要依靠段柏來,把肖白欣引來。」
「可你說過,這樣做……」欒峰搖了搖頭,「唉,我現在也能想明白,這樣做的弊端太多了,會暴露你的力量啊。」
「沒有辦法。」宮平微微一笑,「事情已經到了不能再壞的地步,我們無路可退了,那麼,就背水一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