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雪不作聲，她抬頭看著她嘴角的諷刺，這種諷刺的笑容，她在進入盛家之後，不知道看過了多少回了。
「說下去。」
趙洛莉卻不說了，她的腦袋無力靠在駕駛座的皮座椅上，仿佛想到那一日讓人厭惡的回憶。
那是盛宇銘的母親，蝶姨去世的兩年後，盛宇銘消失兩年之後，首次回盛家，他們全家在為他接風，年僅十五歲的盛宇銘在飯後帶著他們兄妹兩人去觀看表演，
恩，看表演，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整個地下搏擊場內，熱的像一個蒸籠，階梯形的場內最中央，是長方形的擂台，和一般的擂台不同的是，上面放著四個籠子，巨大的鐵籠有一人高，黑色鐵欄桿上面，污跡明顯，看的當時十二歲的她，想吐，但是這是盛宇銘第一次帶著她出去，雖然並不是單獨和她一起。Pxxf。
周圍是擠在一起的汗臭味，腳臭味，各種各樣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鑽進她最新款的連衣裙里，養尊處優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類似貧民窟的地方。
她雖盡力忍耐，還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出去，她往後面撥開人群，想要出去，但是三個人進來，和那些打著赤膊的男人擠在一起，想要回去根本就不可能，她只能緊緊的牽著她的手，以防自己被人群擠散。
噩夢就是在這個時候降臨。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轟然的喝彩聲，緊接著，她就在混合難聞的空氣中，聞到了新鮮血液的甜膩味。
她抬頭看盛宇銘，想告訴他，她恨難受，她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上一分鐘，不、哪怕一秒鐘都不可以。
她以為會在他的臉上看到相同的表情，看到這這種骯髒齷齪的地方的厭惡，但是，她沒有，她看到的是，他黑色的眸子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在巨大的黑壓壓的背景下，格外的突出，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擂台中間，眸子里瞬間綻放出來的光彩，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興奮。
于是，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擂台上的，四個巨大的鐵籠，其中三個是空的，里面還殘留著一些紅白不分的碎片，剩下的一個籠子里面，一頭碎發的女孩跟她的年紀差不多，她嘴里咬著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撕下一只褲管上面的褲腳，飛快的包扎住傷口。
女孩的對面，是一只藏獒，從巨大的體型上看，依稀能夠分辨出剛剛成年。
她看的心中一陣涼意四起，在她從小的生活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一面，就在女孩重現站起來，將匕首握在手中，準備伺機發起攻擊的時候。
盛宇銘放開了她的手。
十五歲的他已經出落的很優秀，臉上冷漠的表情常常能夠拒人千里之外，讓人感覺到一種畏懼。
「你已經贏了。」明明是不大的聲音，但是一出口，場內片刻安靜下來。
他分開人群，從觀眾席的最後一個台階，一級一級的走到擂台上去，台上已經有人上去將籠子打開，少年嘶啞低沉的聲音穿透整個地下室。
「這孩子，我要了。」
趙洛莉就是在那一刻，覺得自己此生與這個男人，從此是兩個世界的人，他走向擂台的背影無限的延伸，直到消失在她的眼眶中。
後來，當趙奕找到被人群擠散的她的時候，盛宇銘帶著那個女孩也一起走過來，他沒有做任何介紹，只是牽著女孩的手，在她面前站定，淡淡道︰「回去吧。」
那女孩眼里透出的狠絕光芒，以及趁著盛宇銘轉身時候，嘴角掛起的那一絲驕傲的笑容，她至今未不能忘記。
「她這次回來，志在必得，你要是夠聰明，我勸你趁早替自己打算，早點離開盛家。」趙洛莉轉過臉來，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相信我，你只是他一時興起的娛樂方式。」
蘇暮雪低頭沉吟，她素淨的臉上在光線的反射中，顯得斑駁失真，帽子下，長長地睫毛遮住眼簾，沉吟了半刻之後，她淡淡地開口，卻不是追問李薇的事情，而是說道︰「被盛家退婚之後，你準備怎麼辦？」
「你這是在諷刺我麼？」趙洛莉低頭伏在方向盤上，她剛才的情緒起伏太大，以至于，現在身體上傳來疲倦感，腦袋昏昏沉沉，喪失斗志︰「我是趙家唯一的女兒，就算是不能嫁入盛家，也可以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小開嫁出去，反正都是過一樣寂寞空虛，沒有愛的日子，跟誰過，不是一樣的過？」
「你愛著別人的時候，或許沒有注意到，也有人深愛著你，有時候，回頭不一定就是退路，或許能夠發現一種新的生活，遇到新的愛情。」蘇暮雪意有所指，至于趙洛莉能不能听得明白，她就不知道了。
「蘇暮雪，我跟你還不至于熟到可以聊天的地步，下去！不然的話，我就要叫警務人員了！」趙洛莉性子里面的傲氣不是一時半會能改掉的，听見蘇暮雪同自己用這種語氣說話，直覺得將她歸類于在同情自己。
向來只有她同情別人的份，哪里有別人同情她的份。
蘇暮雪這一次沒有賴著，下車之後順著地下車庫的牆壁往外走，銀色的小車揚長而去，後視鏡里，趙洛莉看著里面反射出來的人影，冷冷笑一聲，愛情，一旦誰先動情，誰就輸了。
車庫外面，程曉黎和慕容桓站在那里，剛才蘇暮雪跟著趙洛莉匆匆出去，已經飲起了李薇抬頭一看，大概是蘇暮雪帶著帽子，一身休閑的打扮，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喝自己的咖啡，神情並無異常。
程曉黎等著她起身付賬走了之後，這才跟慕容桓一起出來，外面早就已經沒有了蘇暮雪的影子，兩個人在附近找了一遍，在車庫外面發生蘇暮雪跟趙洛莉兩個人坐在車內，不知道在談什麼。
于是就在一邊等著，等趙洛莉的車子走了之後，程曉黎一臉擔心的上前去，看著她臉上蒼白的神色，不安地問道︰「你沒事吧？」
她原本只是惡作劇的逗逗她，哪里知道就成了真的，撞見李薇約趙洛莉談退婚的事情。
蘇暮雪走了兩步，扶著程曉黎的手，覺得心里悶悶地，有些透不過氣來，想要月兌下帽子，讓大腦清醒一點，突然喉間一陣惡心，「嘔」的一聲扶住牆，彎子去。
程曉黎趕扶住她的肩膀，替她拍背順氣，一邊讓慕容桓去旁邊的餐飲店去幫忙拿個端杯水過來︰「最好是溫水，別太燙了。」
慕容桓點點頭，轉身去了。
「不用了。」蘇暮雪只覺得惡心，喉嚨里翻滾似的難受，她早上沒有吃飯，什麼都吐不出來，「可能是剛才車內的空氣不好，我休息一會兒就行。」
「早知道我就不要嘴快，讓你來陪我了，害的又是頭暈又是吐的，要是被你們家那個知道了，非得殺了我不可。」
她不提盛宇銘還好，一提蘇暮雪又覺得月復中有酸水冒出來，他說的，李薇只是屬下而已，可是趙洛莉剛才卻說，他以前愛她。
「嘔……」又是一陣干嘔。
程曉黎扶著她走出地下車庫，找了個避風的位置坐下，勸慰她︰「暮雪，剛才听到的那些話，你別太當真了，說不定是慕容桓听錯了，表達有誤。你看你們家小爹地這麼疼愛你，你擔心什麼呢，再說了，男人嘛，誰沒有個過去，特別是像盛宇銘這樣優秀的男人，就算他不招蜂引蝶，也會有阿貓阿狗順著味道聞過去，你放寬心，別瞎想啊。」
蘇暮雪苦澀一笑，她並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吃醋的人，為什麼遇上他，就全部都變了。腦海里面想到盛宇銘對自己的寵溺，趙洛莉的臉又冒出來，盯著她說，你只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玩具。
她嘔了兩下，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了，抬頭看見慕容桓剛好走過來，轉移話題問道︰「你不是嫌棄人家沒有情調不懂幽默不夠貼心嗎？怎麼又巴巴的湊到人家面前，還再次坐在了咖啡廳里面，我看他這一次也沒有喝咖啡嘛。」
「他很誠摯地邀請我晨跑，我怎麼好意思拒絕……」程曉黎眼神飄忽，不敢直視她。
「我看不是人家誠摯邀請，是你想趁機做點什麼一直想做的事情，對不對，清晨的山上，干淨的水泥跑道上，兩個人跑著跑著就熱了……」蘇暮雪想著就覺得好笑，程曉黎這女人，八成是沖著人家的**去的。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給。」恰好慕容桓端了水杯過來，遞給蘇暮雪。
「謝謝。」接過水漱過口之後，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在說這小妮子覬覦你的**……」「蘇暮雪！你討打！」程曉黎平常大大咧咧什麼話都敢說出來，這會兒急著捂蘇暮雪的嘴巴，一邊偷瞄慕容桓的反應。
幸好，他模了模鼻頭，裝作沒有听見，看了一眼附近的環境，說道︰「我記得你就住在山上的別墅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我就行，你們慢慢玩。」看著程曉黎看著慕容桓一臉的花痴加熱情，打死她也不相信那天這死妮子跟自己說的話。
口非心是的家伙，明明恨不得立刻撲倒人家，還玩若即若離。
「剛才的事情，你別太放在心上，要是覺得心里真的難受，就跟你家男人好好談談，或者打我電話，好嗎？」程曉黎拉過她的手，擔心她一個人悶著心里難受。
「嗯，我會的，你們去吧。」她淡淡答應，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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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來了之後，看見蘇暮雪的臉色不太好，蒼白泛著灰，打開車門讓她進去之後，自己也上車，從後視鏡里面看著她說道︰「小小姐，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載你去醫院看看。」
寧醫生出國了，盛家暫時還沒有找到別的私人醫生，看病沒有以前方便。
「我沒事，阿祥，回去吧。」她從隨身的包包里面掏出鏡子，對著自己的臉招了招，發現自己臉色蒼白，像是大病初愈，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車子開動之前，她朝著窗外看了下，發現一家藥店，又讓司機等自己一會，進藥店買了東西之後匆匆出來，這才讓車子開回盛家。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車子開入盛家的別墅里，前天的一場小雪早就已經融化，管家正在庭院里面安排人打掃剩下的積雪，大道上的都已經清掃完畢，剩下一些角落里面，和有些樹葉上面，女佣正在用掃帚拍打下來，不用多時，除了靠牆的幾顆光禿禿的大叔，其他的灌木叢，又恢復生氣勃勃的樣子。
「小小姐，你回來了，少爺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飯，邀請你去維多利亞餐廳吃法國菜。」何叔末了又加上一句︰「好像還有李薇小姐一起。」
蘇暮雪怔了怔，才皺著眉頭輕輕丟了一句︰「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何叔你幫我推掉所有的宴會邀請，今天中午，我也不想去，讓少爺和李小姐不用等我，他們兩個人吃吧。」
何叔是過來人，在盛家服侍做管家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人心看得透徹，對于蘇暮雪，這個精靈乖巧的女孩子，向來偏了一點心，他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女佣之後，跟在蘇暮雪的身後上台階。
「小小姐，你別怪老頭子我多嘴，你是不是有心思？」
蘇暮雪淡淡一笑，知道何叔是為自己好，但是有些事情，只能埋在心里，你若是說出來，只會讓別人用同情的眼神看你。
「我沒事的，只是這兩日天氣不好，恐怕是著涼了，寧醫生沒有在身邊，也沒有及時檢查身體，我一會自己去拿點感冒藥，吃了就好了。」
「哦，對了。」說到醫生，何管家想起來︰「今天早上有個醫生過來面試，少爺剛好不在，我就讓他在客廳等著，小小姐要是身體不舒服，我讓他過來給你看看。」何叔說著，人已經往一邊的小客廳走去。
「沈醫生，我們小小姐回來了，你過來吧。」
蘇暮雪順著何叔的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長得斯斯文文的男人從小客廳里面走出來，男人面容溫和，一看就屬于儒雅之流，看見蘇暮雪之後，點點頭，聲音醇厚︰「盛小姐，我叫沈韓，這是我的名片。」
「我們小小姐身體有些不舒服，沈醫生你先看看，我去讓人端茶來。」何叔之所以讓沈醫生留下來，一方面是因為這位沈醫生的確是在醫學領域涉獵廣泛，這符合私人醫生第一條，不僅是內科、外科、骨科等等都要有所成就，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保密工作要做的好。
沈韓才回國，以前也是私人醫生，何叔派人查了他的資料，所有的資料顯示都很平常，並沒有任何張揚造勢。
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培養多年的心月復，也有良好的職業道德，不會泄露病人的一絲一毫。
客廳里面只剩下蘇暮雪和沈韓兩個人，她對這個面相柔軟的醫生有些好感，因為那張臉上的表情，帶著淡淡的疏離，仿佛是因為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和禮節，又好像是不願意讓人太過于靠近自己，所以先與別人拉開距離。
這張臉，讓她想起陸羽涼，那個天才少年，雖然容貌不甚相似，但是那份天生的氣質，卻有著想通之處。
她舒了一口氣，坐下來，伸手示意他也坐下︰「我只是有些頭痛，沒有何管家說的那麼嚴重，吃一點感冒藥，睡一覺就好了。」
「盛小姐要是不介意，能不能讓我看看？」沈韓看著她，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楮，眼神淡淡。
「我不姓盛，我姓蘇，蘇暮雪，暮色的暮，大雪的雪。」蘇暮雪抬頭看沈韓，雖然還只開口說了兩句話，她卻覺得這個人有一種讓人一探究竟的感覺，金絲眼鏡後面，溫儒的面容背後，到底有沒有藏著另外一幅面孔。
「抱歉，蘇小姐，你臉色有些不好，氣血虛弱，可以的話，我替你把把脈。」沈韓尷尬一笑，說道。
「把脈？」蘇暮雪被他的話逗得「撲哧」一聲笑出來，像是覺得很好玩，笑著把手伸出去，手腕朝上伸到他面前，搭在沙發的扶手上，「你是個中醫嗎？我很少看見有人穿著西裝皮鞋，打著精致的領帶，要給人把脈的。」
「跟著家父略有涉及而已，我四年前在哥倫比亞大學醫學系畢業，是一名專業西醫。」沈韓一臉認真，伸手搭在她的手脈上，閉眼仔細的感覺脈搏的跳動。
蘇暮雪卻沒有當真，歪著頭笑道︰「沈醫生平常用這一招，應該能夠得到不少女孩子的喜歡，這比那些爛透了的搭訕借口，還真算是有新意的。」
沈韓卻一臉嚴肅，沒有被她逗笑，他是專業的醫生，性格嚴謹，這種嬌小姐的打情罵俏，他以前也遇到過，只要他繼續板著臉不說話，她們一般就會放棄這種無聊的取笑了。
指尖傳來的輕微跳動，讓他眉頭皺起，一張沒有笑意的臉上，眼眸垂下去，語調是專業的醫生不含感情的聲音︰「蘇小姐，我建議你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你有身孕了。」
蘇暮雪本來笑著的表情听到最後一句話僵硬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霧氣朦朧的眼眸盯著沈韓看，揚起的嘴角緩緩收斂下去，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次。」
「脈象顯示是喜脈，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醫院去檢查，再說，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自己應該最了解。」
蘇暮雪豁然站起來，捏緊手里的包包，她捏的很用力，指尖發白，每一根手指頭的指節的骨節都清晰可見，盯著沈韓，像是他嘴巴里面吐出來的是毒液一樣。
「小小姐，怎麼了？」何叔端著茶進來，看見蘇暮雪站著，像是剛發完脾氣的的樣子。
「沒事，沈醫生說我氣血不足，多喝一點養血的湯，補補身子就好了，何叔，招待沈醫生，我上樓休息。」拿過包包，蘇暮雪頭也沒回，蹬蹬蹬的上樓。
「沈醫生，這是……」何叔從來沒有見過蘇暮雪這樣難看的眼神，視線轉向沈韓。
「抱歉，何管家，這是病人的**。」沈韓輕輕推了推眼鏡，鏡片後一雙帶著睿智的眼鏡，淡淡落在上樓的蘇暮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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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暮雪上樓之後，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立刻沖到洗手間里，慌慌張張地從包里拿出一個剛從藥店買回來的長條物。
十分鐘後，她打開門，覺得喉嚨干澀，走過長廊，拿著玻璃杯接了一杯水。
「 當！」一聲，玻璃杯接了熱水，燙的她手一抖，掉在木地板上，滾燙的的熱水濺了她一腳。
她呆呆地看著那杯子，看了一會兒，嘴角泛起苦笑，也不像去撿起來，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命運真是愛調戲人，什麼時候把這個驚喜給她不好，偏偏挑了一個這樣只能讓她驚的時刻。
要好好上。若是換做今天之前，或者是李薇出現之前的任何一天，她都會覺得這是老天爺送給她和盛宇銘最好的禮物。
可是，偏偏是今天。
偏偏早晨程曉黎因為惡作劇讓她去了那家咖啡店，偏偏李薇和趙洛莉約在那家店里面，偏偏慕容桓能讀唇語，偏偏她追出去，上了趙洛莉的車，偏偏趙洛莉講了那些事情，偏偏回來的時候路過藥店，偏偏有醫生上門，偏偏醫生對中醫有所涉獵，替她把脈，偏偏她沖進洗手間，看見那兩條杠。
她懷孕了。
「小小姐，少爺說她回來接你去醫院……」女佣拿著電話上來，看見蘇暮雪蹲在她房間的角落里，抱著胳膊，臉色一片蒼白。
「不去！我哪里都不去！」蘇暮雪像是突然發瘋一樣，對著門口大聲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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