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有些慌張,他連連後退了幾步,「我,我……」他咬著嘴唇說不出話,想說他不知道,可一直以來的教養讓他明白說謊不好。
兩人正僵持著,蕭 卻找了過來。
北安侯禁止她們見面,卿念沒了辦法,只好借口要幫前皇後收拾些東西送去佛寺為借口進了宮,而蕭 等的也是這個,循著卿念給的線索找了過來。
長安對卿念有些陌生,對蕭 倒是莫名的信任依賴的很,見遠遠走來的人是他,才像是緩了口氣,朝前走了幾步焦聲道,「寒公子,求你救人。」
蕭 看了眼臉色不好的卿念,再瞥了眼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孩子,勾著唇角笑了笑,「怎麼你我每次見面,總是你在求我救人。」笑頭還沉。
「我……」長安略微有些尷尬,才想要反駁,卻發現事實確實如此,他不安的看著蕭 走近,在太子跟前蹲了下來,他與卿念一人佔據著一邊,卻是微微一笑,柔聲道,「我找了你很久,沒想到你在這里。」一邊說著一邊去翻太子的眼瞼。
又細細的檢查了番,確定太子沒事了,蕭 才起身,看著長安,淡淡問道,「太子何故如此?」他問的隨意,長安卻覺得剎那間心口被壓了塊巨石,沉的他透不過氣來,如今眼前這人,一身華服,高貴而又俊美,讓他自慚形穢,只能低了頭,喃喃的說一句,「我不知道。」
心中清楚他口中我不知道四個字大有水分,蕭 也不揭穿,只是朝他一指太子,「要麻煩鳳公子背著太子隨我們走一趟。」
長安心中一陣急跳,卻還是乖乖地走過去將人抱了起來。
卿念抿著嘴起身,同蕭 並肩走著,眉略略皺著。
蕭 在邊上看到了,忍不住伸手去撫她的眉,柔聲道,「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莫怕,有我呢。」
她一愣,隨即搖搖頭,心里既是酥軟又是不安。因這邊的路較沉香榭近,卿念索性帶著他們往沉香榭走,那里是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上次出宮時沒有機會去看,這次倒是可以順便了。
「先進來這邊吧。」她笑著為他們推開門,「我記得我屋里……」
眼角余光掃到蕭 危險地眯起了眼,她不由一怔,看到他瞳孔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欣喜的轉回臉,看著抱著阿諾縮在床腳的女人,她還以為瘋娘娘已經凶多吉少,誰知道竟然躲在這里,她才走近了幾步,瘋娘娘就往後退了一步,像是不認識她般,戒備地看著她。
卿念不由訕訕地模了下鼻子,朝她一笑,蹲柔聲道,「娘娘可還記得我,我那時,束著發……」她邊說著邊做出一個扎頭發的動作。只是瘋娘娘看著她的眼神沒有半分變化,只一雙眼楮死死盯住了蕭 。
她不由尷尬地站起身,輕咳了聲。zVXC。
長安小心的顛顛背上的太子,有些不安的躲在蕭 身後。
蕭 越過卿念站到瘋娘娘跟前,他看著這個女人,任由她也打量著自己,目光漸漸轉作深沉。
半晌,他听到她的聲音慢慢想起,尖利而又怨恨,「你的眼楮,像極了一個人。」
「哦?」蕭 淡漠地垂下眼瞼,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他輕輕笑了聲,「真是奇怪,最近隨便什麼人都能跟我說一句,你的什麼,像極了一個人。」
「故人嗎?」他歪著個頭,抬起袖子遮住了唇角的譏笑,忽地沉聲道,「長安。」
長安慌忙應了聲,急忙走到他跟前,他再不看瘋娘娘一眼,從長安背上接過太子,略有些嫌惡似地扒下太子的濕衣服。卿念立刻會意,轉身從櫃中取出兩套自己之前並未穿過的男裝,一套給了長安,一套自己拿著,動手為太子換上。
瘋娘娘一直都縮在床邊,此刻目光死死盯住蕭 ,眼神有些恍惚,亦有些仇恨。她有些不明白,對這個素未平生的人,自己心中,怎麼會有一股怨恨之氣,縈繞在胸間。
直到長安和太子都換下了濕衣裳,瘋娘娘還抱著阿諾,呆呆看著蕭 。
她這樣緊迫地盯著一個人,實在讓人覺得奇怪,卿念在她跟前蹲了下來,猶豫了下,低聲問道,「娘娘,您怎麼會在這里?」她雖然慶幸瘋娘娘安然無恙,可她不信一個神志不清的人可以自己找到沉香榭,更何況這里還彌漫著一股藥味,想來肯定是有什麼人將她送來這里,如果能查出那個人是誰,那麼就有機會證明自己是清白的,而那個幕後真凶……
她這樣想著,不由地朝她又靠近了一步,輕聲道,「是誰如此好心,將娘娘收留在此?」
正詢問間,有個聲音自門口傳來,是個極動听的女聲,「怎麼今日待的這麼久,不用……」 的一聲,華嬪手中的食盒落在地上,她驚愕地看著幾人,目光從蕭 他們身上一一劃過,臉上神色變化莫測。
片刻後,她才尷尬地笑了聲,「我道是誰,原來是攝政王爺。」她朝著蕭 福了福身,蹲去撿地上的食物。
卿念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看著她顫抖的將東西放回食盒,她默然不語,只是一下子咬住了嘴唇。
半刻鐘後,華嬪被押到了柳妃的蓮色殿,蕭 親自帶的人。
彼時假太子已被送回了蓮色殿好生伺候著,而真正的太子,不知是因為被灌了太多水還是怎麼的,一直未醒。
「這是……怎麼了?」柳妃看著跪在殿上,面色灰敗的華嬪,有些驚愕。
蕭 沉著臉,將事情一五一十說與她听。
柳妃听的心慌不已,卻還要強裝鎮定,「這個……需要證據吧。」
「真是奇怪,當初鳳卿念時,無憑無據就定她殺人偷竊的罪名,如今踫到華嬪,卻是需要證據四字。」蕭 輕聲哼了哼,「那咱們便找一找證據,這其中,恐怕另有牽扯之人吧。」
卿念悄悄後退了一步,她想起華嬪說話時那熟稔的口氣,想起及時出現救了自己的華清酌,想起出宮那日在沉香榭門口遇到的冷面將軍,她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很想說服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事實擺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信,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誰都準備好了,只等著她什麼時候跳。
柳妃執意要保下華嬪,蕭 心里也存了要查清楚的念頭,兩人想到了一處,將華嬪軟禁在其寢宮,至于瘋娘娘,則仍被安置在沉香榭,只是周遭多出些侍衛來。
「你覺得,互換衣裳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卿念抬手揉了揉太子的發,只覺得軟軟的有些舒服。
長安惶恐的低著頭不敢說話。
她閉著眼楮吃吃的笑,「皇宮真是個吃人的地方,連一個小小的孩子,都這般算計人,為了帝位,連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都不肯放過。」
「自古無情帝王家。」蕭 聞言只似笑非笑地抬手,摩挲了下嘴角,寒聲道,「他們那個跳了觀星台的父皇可真是好心機,竟拿兒子的命來賭,逼我麼?」他哼了聲,「若是我不願呢。」
長安張了張嘴,神情有些激動。
蕭 卻不看他,只是幾步走到卿念跟前,冷笑了聲,「你和舅舅先前為了蕭葉寧勞心勞力,可曾想過他根本不是無能,只是心思全用在了如何算計我。」
卿念訝異的揚了揚眉,空著的手卻握了握。
他卻不再說什麼,只是沉沉地看了太子一眼,若有似無的笑了聲,「不就在怪我們,在提醒我們,這是我們欠他的嗎。」
他說的話她覺得听不懂,長安自然也是一頭霧水。卻不料有一個卿念此刻還不懂如何去面對的人,猝不及防的登場。
華清酌直挺挺站在門口,面容還是深沉如水,就那麼立在門口,沉聲道,「長安,我找了你很久。」
「華大哥。」長安什麼都不清楚,還是興高采烈地蹦上去靠在他肩上,有些不安地道,「要是知道華大哥在找我,我就去蓮色殿等你了。」
「那倒不必。」他說著,這才看向卿念,朝她點頭緩緩笑了下。
卿念略略抿了抿嘴,神色尷尬的回以一笑,有些慌亂的將頭轉向一旁。
他最後才朝蕭 行了個禮,蕭 低低應了聲,目光始終落在太子身上,華清酌也看到了,不由皺皺眉,不悅道,「二皇子也太胡鬧了,君是君,臣是臣,若是太子此番出了什麼岔子,二皇子便是……」
「華大哥……」長安慌忙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說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那聲音幾乎是有些哀求了。
華清酌當即覺察出了什麼,驀地朝卿念拱手道,「可否請鳳小姐借一步說話。」
卿念點點頭,跟著他出去了,可誰曾想他說的第一句並不是太子的事,而是直接問她,「听聞侯爺要將小姐許配給永清王。」
她一愣,尷尬的咳了聲,想不到這事在棲梧被傳的這麼開,連華清酌也知道了。
華清酌的腳步在這時一頓,聲音一如之前的冰冷和暗沉,「若我以小姐救命之人的身份,請小姐務必不要嫁給永清王,小姐可否考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