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為了雲珩而來?」心中的猜想被證實,柳妃正了臉色仔細打量著長安,發現這個少年雖然看著拘謹,但看他神情舉止卻是個穩重的,若讓他當太子侍讀也未嘗不可,更何況,這人還是華清酌推薦的。
想到這里她不由掩著嘴朝華清酌一笑,「將軍推薦之人,本宮自然信得過,來人,帶這位公子去見過太子殿下。」
「是。」有宮娥巧聲應了,將長安帶了下去。
當正殿只有她們兩人在時,柳妃才輕嘆了聲,從榻上起身,緩緩朝他走來。
「自從皇上駕崩,今兒個將軍還是第一次來本宮的蓮色殿。」她說的有些委屈,眼神些許哀怨。
華清酌微微別開臉,冷聲道,「清酌一介武將,怕身上的戾氣嚇著娘娘。」
「本宮不怕。」她腳下一絆,一個踉蹌就摔入他懷中,華清酌想推開她,卻被她順勢纏住了脖頸,他越推她便像蛇一樣纏的越緊,「只要能在將軍身邊,本宮就什麼都不怕了。」
她說著,縴手已經下移,在他健碩有力的胸膛處輕輕打著圈。
華清酌眼瞳幽深,猛地一把捉住她作惡的手,沉著臉色陰寒了聲音,「請娘娘自重。」
柳妃有些委屈地眨眨眼,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也同樣冷了臉色,「華清酌,你還想本宮怎麼樣?」
「是你費盡心思要接近鳳卿念,本宮才想了這麼個法子讓你英雄救美;是你想要控制這後宮,本宮才為你進宮,假意對蕭葉寧虛與委蛇;是你見不得皇上再活下去,是本宮挑唆尺素生事……本宮樣樣樁樁都是為了你,你是怎麼對本宮的?」她氣到了極致,聲聲控訴著他,憤怒使她的身體不斷顫抖,她唯有拼命咬著嘴唇,才能壓抑住想要痛哭的沖動。
一個女人最美好的華年,她都為了他在宮中虛耗度過,他還想她怎樣。
華清酌直到這時才緩了臉色,輕輕嘆了聲,「我並沒有要你這麼做。」
「是,都是我賤嘛!」她轉過臉來看他,淚水一個勁從眼眶里落下來,手指著門口,顫聲道,「給本宮滾!」Pxxf。
此時恰小太子圓滾滾的身體跨進了殿里,乍見到這幅場景愣了一愣,長安也是一呆,暗叫不好,忙蹲下來,伸手遮在太子眼上,悄聲道,「太子殿下,長安帶您四處走走。」
太子似是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幼童長長的睫毛刷過他的掌心,讓長安輕輕舒了一口,抱起太子就往外走去。
華清酌收回目光,卻是不打算在這里呆下去,他朝柳妃微一躬身,「清酌告退。」說罷,轉身就走,再不去管身後傳來的一陣巨響,像是椅子被人推翻了,他不禁搖搖頭,他從不想她為自己去犧牲什麼,他只是想自己一個人,把他該走的路走完。
華清酌並不知道長安把小太子帶去了哪里,他估模著時間還早,便趁空去了一趟沉香榭。瘋娘娘被他放在那里,若是他在宮里自會去照顧,如果他不在,華嬪就會代替他去看護。
他曾經听卿念提起過瘋娘娘,可他卻將這一切隱瞞下來。
沉香榭里的梅樹早沒了花開的動靜,他進去時,華嬪正低著頭出來,她捂著手走的急,也沒注意看人,一下子撞到華清酌身上,華清酌將她緊緊一扶,眉略略皺著,「姐姐怎麼走的這麼急?」他說著,視線一掃,看到她手背上幾道紅印子,不禁眸色一沉,「阿諾抓傷你的?」
華嬪點點頭,有些焦躁到,「這貓真是瘋狂,我不過喂它主人喝個藥,它就跟瘋了似的跟我拼命。」
華清酌沉吟半晌,才嘆了聲,「辛苦姐姐了。」
「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說這個。」華嬪有些意外,她輕輕笑了下,「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留著她,可是你想做的事,姐姐便為你做好,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
華清酌神情略有所動,又安撫了她些許時候,才往屋里走。
沉香榭里,瘋娘娘很是安靜的坐在銅鏡跟前,她不停地模著自己的臉,像是模不夠似的,直到鏡子里出現了華清酌的身影,她才回過神,愣了愣,接著笑著站起身,快樂的如同蝴蝶似的飛進了他懷里,「祈郎,我听說你看上那紀雲卿了,此事是真還是假?你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黃了?」
她說的飛快,眼里含羞帶怯,卻還是倔強地看著他,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微微晃動,聲音已帶著哭腔,「我是沒有雲卿郡主貌美,可,可我……」
華清酌慢慢閉上了眼楮,伸手按在她的手上,將她慢慢推了開去。
瘋娘娘踉蹌的後退,腳後跟磕在椅子腳上,跌坐下來,她愣愣的看著他,捂著臉哭了起來,「你從來不會這麼對我,不會給我看冷臉色,不會推開我,如今做這一切,都是因為紀雲卿嗎?」
華清酌沉靜的面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在她跟前蹲了下來,冷冷說道,「女人,你的蕭修祈已經死了。」
她愣愣的看著他,像是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你說什麼?」
他卻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本來來這里只是來查看下情況,順便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卻不料這女人還是這麼瘋癲,他冷冷的將手按在她頸上,「想要活下去就安分點。」他說著,掃了眼一直想要靠近卻又不敢的阿諾,哼了聲,起身就走,即便是走到屋子外,也能听到她含含糊糊的聲音傳來,祈郎,孩子,祈郎,孩子……一聲接一聲的,讓人心中煩悶。
華清酌再去蓮色殿時,才知道長安並沒有送小太子回宮。
許是小太子出殿時間太久,連柳妃都被驚動了,派下她殿里的奴才去找。
如此大半個時辰過去,小太子和長安都被找到,可華清酌在想,如果他沒有帶長安進宮,又或者長安並沒有帶著小太子出去四轉,如果他們永遠都沒有被找到該有多好,可是世上哪有什麼如果。
蓮色殿的人找到長安時,他正臉色發白的從水池里撈上兩個人來,他一手夾了一個,慢慢的將兩個孩子往岸上拖,不一時就在干干的地上拖出一條水漬。「太子殿下……」有宮娥驚呼一聲,跌撞著往那個穿著明黃錦袍的孩子撲去,抱著他費力站起來,沖著人吼,「還不去宣太醫,太醫呢……」而對長安另一邊上的那人,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盡管他其實和她懷里抱著的那人長的一模一樣,還是同一個時辰降生的,可是一為太子一為皇子,長大後一為君一為臣,天差地別的關系。
看著那群人抱著人遠去,長安才像是回過神來,他顫抖的伸手去放在孩子的鼻子底下,卻連微弱的呼吸都探不到,這孩子竟像是死了般。
他忽然就害怕起來,小心翼翼的抱起他,跌跌撞撞不知該往哪里走。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是一會的功夫,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本來進宮,只是想來當太子的侍讀,如今卻要害的太子性命不保。
想起方才他帶著太子遇到二皇子,他二人本就是雙生子,感情自然好的不行,因此當二皇子有些羨慕孿生弟弟能當上太子,央求著穿一穿那身明黃之物時,他就覺得事情要遭,可他來不及阻止,太子卻很快的月兌下衣物,與二皇子換著穿戴了起來,兩個孩子玩在一起很是開心,可是,是從什麼時候起,兩個人又因為什麼摔下了水池,這些他都記不起來了。
只知道,當他救起兩人時,穿著太子衣服的二皇子還有些氣,而真正的太子殿下卻已經冷冰冰的沒了氣息,就像是死了似的。
他很害怕,若是被人發現這才是真的太子,恐怕會定他一個謀害端宥朝儲君的罪名,那時,不僅自己,整個天香樓,還有華大哥都會受牽連。
眼才才下。長安害怕的不停顫抖,只知道一個勁往偏僻處躲,他走的匆忙,冷不防和人在一個拐彎處撞上了。
「唉喲!」那人輕輕叫了聲,扶著額頭勉強坐了起來,有些愣愣的看著他道,「長安?」
長安一愣,看著眼前這個清麗嬌俏的女子莫名覺得有些眼熟,卻有些想不起來是誰。
卿念也不管他有沒有記起來自己,只是看著渾身濕漉漉的長安懷里抱著個同樣**、人事不省的孩子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你和二皇子都入水了?」
她說著就想去查看孩子,卻被長安驚恐似的瞪大眼後退了一步躲開。
她垂下手看著他,覺察出了些什麼,不禁擰眉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皇子!」
「我沒有!」他立刻慌張害怕起來,卻心虛的吼著,「是,是他自己跌進水里的,不關我的事,我……我沒有要謀害皇子。他自己沒了氣,不是我,不是我……」
卿念听到沒了氣那會心中急跳,「快給我看看。」說著也不管他躲閃,直接格住了他,從他懷里搶過孩子,讓他平躺在地上,手輕柔的按在他月復上,用巧勁按了起來,按了十幾下,他終于有了反應,吐出一口水來,人卻還是沒醒。卿念伸手放在她鼻子下面,感覺到了些氣息,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她才要起身,不經意看到這孩子腳上穿著的金靴,是太子才有資格穿的靴子,她皺了皺眉,重新去看這人的穿著,這才發現他雖然穿著皇子的服飾,但穿著凌亂,連盤扣都系錯了口子。
她大駭,猛地轉頭看長安,厲聲道,「他竟然是太子,長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