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句話,一晃眼的功夫便念完了,卻震的跪了一地的人全都驚駭怔愣,形同木偶。
老太監以為宮家人全都因為這天大的好事給高興壞了,全都痴愣愣的不知道接旨,便好心的湊近最前頭的宮老爺笑道︰「宮老爺,別傻愣著了,快接旨啊,接了旨以後你們宮家也是皇親國戚了,皇上還特意交代了,這次離王娶正妃必須要辦的風風光光,天下皆知,可想而知,皇上有多疼離王了,你們宮家呀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天下掉這麼大的餡餅剛好砸你們家了,以後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我這傳媒的小人物呀。」
老太監掩著嘴,笑的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鴨子︰「接了旨就趕緊準備準備,只有三天的時間挺趕的,有的你忙的。」
老太監又將拂塵一甩,雙手將聖旨往前一遞。
宮老爺睜大眼瞪著那張明黃色的布巾,那驚懼的模樣像是看著會吃人的毒蛇猛獸,遲遲都無法伸出手去接。
而這邊的老太監見宮老爺模樣呆傻,講了半天還是遲遲不動,也有些不耐煩了,皇上可是等著他回宮復旨呢。
宮家雖是四大望族之首,家財萬貫,但這模樣還不照樣跟個市井小民差不多,沒見過世面,遇上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能攀上像離王這仙人般的皇親國戚,看這模樣,只怕個個都樂傻了吧。
老太監鄙夷的從鼻孔里輕哼了一聲,加大嗓門連喚了兩聲︰「宮老爺!宮老爺!」
一雙縴手伸了過來,優雅的接下了老太監手中的聖旨,然後斂裙跪地,恭謹的回道︰「宮念之接旨,謝主隆恩。」
末了,朝秋華使了一個眼色,秋華點點頭,上前兩步,從袖中取出一個大元寶遞給老太監,然後退回原位。
「公公一路辛苦,這點小錢就當做給公公買點水酒潤潤喉。」宮念之揚起嘴角,笑意不達眼底,有禮卻淡漠的說道。
老太監掂了掂手中沉的有些分量的元寶,笑的眉眼大開,合不攏嘴,滿意的直點頭︰「宮大小姐果然識大體,不愧為離王妃的最佳人選,那咱家就先行回宮了,皇上可還等著咱家回話呢,各位多保重。」
「你們幾個,送公公。」宮老爺倉促起身,急急喚了幾個下人準備送老太監。
「不用了,咱家的轎子就在外頭,宮老爺自便就好。」老太監用眼角瞟了眼宮老爺,又看了看宮念之,掩著嘴怪笑道︰「宮老爺真是好福氣,教出如此知書達理的好千金,想必以後宮家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先行告辭。」
說罷,蘭花指一翹,一扭,便轉身離開了。
宮念之轉身坐在軟椅上,單手撐著額際,臉色意味不明,將那明黃的聖物隨手扔置在茶幾上。
宮老爺遣了所有下人離開,這才終于忍不住匆匆上前,一把抓過那張聖旨,急忙揚開,仔仔細細的將上頭的每個字看的清清楚楚。
「念兒……」宮老爺擔憂的喚道。
經歷了這麼多事,現在的宮老爺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勢利無眼,只一心將女兒嫁入皇家以助長宮家的地位和勢力。
如今的他只希望每個兒女都能有個好歸宿,而這個歸宿的前提必須是心甘情願的。
皇家高門深似海,那個離王雖然傳說的似人似仙,睿智無雙,但他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病秧子啊。
東晏國誰人不知,那離王是活不了多久的,如今若將女兒嫁過去,是注定了要下半輩子守活寡嗎?
皇上,你好深的心思,為何要選定我宮家女子,為何偏要我宮家女兒受此苦難!
宮老爺悲愴的跌坐在軟椅上,面色淒苦。
果真是禍不單行嗎?果真是天要亡他宮家嗎?死了一個兒子,還有一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不夠,如今卻要逼著他將女兒推入火坑。
望著丈夫難過痛苦卻無可奈何的淒楚模樣,姚氏心如刀割的跪在他腿邊痛哭︰「老爺,你不要自責,這事要怪就應該全怪妾身,若不是妾身勸念兒在慶功宴上出人頭地,皇上也不會看重念兒的好,將她許給離王,那離王早就病入膏肓,長年用藥物維持,一張臉擋在白紗之下,連生得何種模樣都無人知曉,念兒若嫁過去,只會一輩子活在煎熬中啊,過不了幾年注定要守活寡了,怪我,全怪我,嗚嗚嗚……」姚氏越說越難受,一只手更是難忍的捶起自己的胸口。
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就不應該一拖再拖,應該在滿兒的慶生宴上就將念兒和戰兒的婚事給定下了,姚氏悔不當初。
而如今,皇命難違,若悔婚,便是抗旨之罪,是要全家滿門抄斬的呀。
念兒,她可憐的女兒啊!
「娘,你不要這樣。」見母親自責難受,宮念之看不下去,站起身,將母親扶起來,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
「娘,這事根本不怪你,皇上的心思誰也料不到,我們宮家何德何能,除了有點財力,在朝中根本就是無權無勢,皇上愛弟心切,若娶王妃,也必是官宦千金,才能出眾,美貌出眾之人,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們小小的宮家,只怕是有心人在背後作祟。」宮念之眸光精湛,分析的一針見血。
「念兒說的不錯。」一直沉默不語的宮少謹凝起眉,語氣頗為沉重的開口說道︰「這起婚事,在外人眼里看來,是我們宮家高攀了,離王是何等人,皇上的親胞弟,當年先皇和先皇後最寵愛的兒子,能嫁入離王府的人必是萬眾挑一,但誰也知道,離王的身子出娘胎便帶著病弱,要嫁入離王府首先要做好守活寡的心里準備。
表面上的高門富貴,實際卻是誰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幸福的婚姻,整個東晏國人人自危,只怕沒有哪家女子會願意嫁給離王,即便是榮華富貴一生,皇上何其聰明,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這些,所以這起名為賜婚的聖寵,實際卻是在給離王沖喜,而宮家卻被有心人推上了風口浪尖,念兒在慶功宴上一展頭角,風華佔盡,想必給了眾多嫉妒之人除之而後快的想法,這事我們根本防的措手不及,怪不了任何人。」
「如今聖旨已下,難道我們一定要將念兒嫁給離王嗎?」姚氏的一雙眼早就哭的通紅,她抱著最後一絲希冀問道。
「除非宮家想被連根拔起,滿門抄斬。」宮念之黑眸晶亮,說出反抗的直接結果︰「退一萬步說,即便皇上大仁大義不追究,但也會給背後陷害之人最好的機會抓住宮家的小辮子,他(她)既然有辦法讓皇上賜婚,自然也有辦法以抗旨悔婚的名義將宮家斬草除根,興許他(她)就是希望我們反抗,悔婚,好將我們宮家一網打盡。」
大廳內靜寂了好半晌,宮老爺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像是做了重大決定,嚴正的說道︰「念兒,你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吧,永遠不要再回來了,等你走後,我會告訴外人你因疾病暴斃,等事情平息了,你再等隔幾年給爹娘捎個口信確定平安就好。」
宮念之看著父親酸楚的面孔,眸光幽深,讓她走何其簡單,只是她踏出的每一步都要踩在宮家人的鮮血之上,用宮家幾百人的性命之憂來成全她一個人的海闊天空,她的腳步像是灌了千斤重錘沉重的抬不起來!
望著這蕭條的大廳,望著所有人臉上的絕望死灰,宮家已經在一次次重創之下被壓垮了脊梁骨,他們戰斗到了最後全都已經筋疲力盡,若再經歷一次波濤,誰也沒有那個勇氣和力量再去抗爭,而且在那山一樣的皇命之下,誰也抗爭不了,反抗只會被風卷殘涌的干干淨淨。
父親癱坐在椅子上,那滄桑的面龐再也不像她剛來這個時代時看到的那般意氣風發,這個男人已經很累了,他已經被操碎了心,已經在想盡辦法為了這個家不顧一切,他變了很多,在不知不覺中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合格的好父親,好榜樣。
母親跌坐在地上,早就失了平日里溫婉大方的儀態,她雙眼通紅,卻還是忍不住的不斷往外溢淚,這個女人,從她第一日見她開始,便從心底真正的關心她,為她心急為她憂,給了她這個外世界而來從來沒有體驗過溫暖的一個外人無法言喻的溫暖,她是第一個,她下定決心想要保護的人。
而大哥,他接觸不多,了解不多,盡管心思難測,但他的對她的好,對宮家的不顧一切卻是很直接的,他懷疑她,卻還是當她親妹妹一般看待,與她爭著要去龍骨山送死,他是宮家未來的擔當,未來的脊梁骨,這樣的男人,該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一個美好的前程和一番大作為。
宮念之閉起星眸,感受心尖的某種熱度在一點點的沸騰,膨脹,然後寸寸擰緊,絞的她痛徹心扉。
而後,她毅然轉過身,強忍著那灼熱的痛楚,昂首踏步出大廳,直到走了很遠,清朗平靜的聲音依舊清清楚楚的傳進大廳,響在每個人耳際︰「三日後,我要坐上離王的迎親花轎。」
她的自由夢,她的天涯路,從此闊別吧。
宮府內一日之間,從白布換上了紅布,他們用一天的時間風光安葬了宮二少爺,第二天所有下人都進入了緊鑼密鼓的籌備婚事當中。
宮老爺花下巨資,請了整個東晏國最好的繡娘,在一天之內為女兒繡上絕美無雙的嫁衣,還請了頂尖的裁縫師傅,為女兒量身添置新衣。
而姚氏,天還未亮便起身,領著一大幫的丫鬟婆婆為女兒親自挑選嫁妝,一箱箱一罐罐相疊而上,也堆滿了整整十個庫房。
午間時分,姚氏正在房內仔細的跟女兒說著皇家的一些禮節,中途不知紅了多少回眼眶,怕女兒心里難受,只能硬生生的忍著。
而與此同時,下人來報說是從離王府來了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來教導即將過門的新王妃離王府的禮儀。
老嬤嬤進了宮府,並沒有像前幾日那個太監那般趾高氣昂,她盤著簡單的鼓包髻,發上沒有絲毫裝飾,身上穿的衣衫款式素淡老舊,但有點眼力的都看得出,那料子實屬上乘。
進門之後,她便一直微垂著頭,態度謙遜恭謹,卻不見絲毫卑賤,聲音輕輕緩緩,卻擲地有聲,慢慢說著離王府里該要遵守的規矩,以及新王妃要做的事掌管的東西,還有一些無非是關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論和女戒,最後還特別強調了王爺若要納妾,身為王妃應該大度積極為王爺張羅等等。
宮念之听到最後,眉梢輕揚,這離王倒是挺有心的,怕她新進府不懂規矩還特意差人來‘訓話’,只是這後面的一大段話不知道是否也是他的意思?
若是,她真的想笑了,就離王那三步不離藥的病秧子?他若真吃得消艷福,她倒不介意給她搜羅一屋子進來,倒也可以幫她分擔一大籮雜碎事,她還樂得輕松。
講了大概接近兩個時辰,老嬤嬤見宮念之態度嚴謹,听的也認真,眉眼間有了一絲滿意之色,這才微微斂身,行禮離開了。
晚間時分,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宮家的熱絡氣氛仍舊沒有消退下來,下人們個個忙的昏天暗地,裝飾的裝飾,搬東西的搬東西,像是打仗般準備著明日婚嫁的東西。
宮念之待在房內,房門上鎖,隔絕了任何來道喜的人,一身素衣的她斜臥在軟榻之上,手里捧著一本書,靜靜的看著,仿佛事不關己,完全沒有融入外面熱火朝天的氣氛中。
而房內中央的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首飾珠釵,亮麗一新,讓人看的眼花繚亂,最顯眼的還有最中間那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大紅喜色的嫁衣,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龍鳳呈祥圖,精湛的手工,完美的手法,靚麗的顏色,讓整件嫁衣看起來美的不同凡響。
而眼前這對于任何一個女子來說,美的放不下手的任何一樣東西,在宮念之眼里卻如同無物,送來到現在連正眼都沒瞧過,那只不過是一件衣服,明天要穿的衣服而已,不具備任何價值。
而身邊服侍的三人見小姐不聞不問,也不試穿嫁衣,沒有一人上前勸說,只是安分的各司其職。
因為她們也知道,小姐的婚事是被逼迫的,不是心甘情願的,大家都以為聰明如小姐卻還是逃不出皇命難為的枷鎖,其實只有她們幾個貼心的丫頭知道,小姐是為了宮家,為了不讓宮家陷入抗旨悔婚的大罪中,遭受迫害,才會主動要求嫁給那個快死的離王,小姐甘願犧牲一人的幸福換回宮家所有人,她的心里一定比誰都難受,她們除了安安靜靜的陪著小姐,還能做什麼呢?
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傳來溫和的聲音︰「念兒,是娘。」
綠兒上前,開了門,姚氏一進門,便看到桌上原封不動的嫁衣,知道女兒沒有試穿過,心里雖然有些酸澀,但也沒有強迫,走過去,沖著幾個丫鬟說道︰「你們先去休息吧,我有幾句貼心話要跟念兒說。」
宮念之點點頭,三人才退了出去,並細心的帶上門。
姚氏溫柔的理了理宮念之衣襟,拉著她的手輕嘆道︰「念兒,娘知道事已至此,宮家已經無力回天,是爹娘對不起你。」姚氏說罷抹了抹眼角。
「娘,這事不要再……」
「念兒,听娘說完,娘和你爹商量過了,若那離王真的不久後病逝,你還這麼年輕,爹娘不會讓你守活寡的,我們會奏稟皇上,讓你回到宮家,然後我們再搬到別的地方去,隱姓埋名,再重新幫你覓一個好人家。」
宮念之眸光一沉︰「那宮家呢?」
姚氏抿緊唇瓣,盈盈水光布滿眼眶︰「還有什麼比你們的幸福更重要,我和你爹決定到時候我們會賣了宮家,一家人找個偏僻的地方再落地生根,過些平淡的日子。」
父母如此為她打算,她本應該開心的,但是心頭壓著的某種怪異卻遲遲無法散去,是哪里不對呢?
對了,是大哥!聖旨下來之後,到今天她都未曾見過大哥一面,難道!?
「娘,大哥是不是去龍骨山了?」宮念之平靜的眼底漾出一絲驚懼。
姚氏眸光閃爍的轉了過去,支支吾吾的低著頭,她不說,就是不想念兒在這最後緊要關頭出事。
「娘,你快說,你若不說,我現在就起身去龍骨山。」
「念兒,別……」姚氏拉住宮念之,悲中從來︰「你大哥在聖旨下來的那天就只身前往龍骨山了,他誰也沒有告訴,只留下一封信件,說是三日後,便是明日你大婚之時,不管有沒有拿到血靈果,都一定返回,如若沒有回來,讓我們就不要在等他,這個家便交給你,讓我們為你做好打算。」
「所以你和爹才會商量……」
姚氏咬緊唇瓣顫抖的點點頭,宮念之整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身軀僵住。
好你個宮少謹,你果然思慮周到,深謀遠慮啊,將這個家交給她?你是算好了一切嗎?算好了離王很快就會病逝,算好了爹娘會籌劃將我接回家,算好了宮家連一個男嗣都沒有之後,爹娘會心灰意冷放棄宮家,更算好了她有這個本事撐起宮家嗎?
我該說你太看得起我宮念之了嗎?你若就這麼死了,就是下地獄我也會把你揪出來。
「念兒……你沒事吧?你要做什麼?你不要做傻事啊……」見女兒不說話,以為她受不了刺激,姚氏嚇的直搖她。
「娘,我沒事,我也不會做什麼,現下我們只有等,大哥說明日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漆黑的眸色綻出精光,流光溢彩,那是份篤定,她宮念之從來都不會看錯人。
「娘,很晚了,你快去歇息吧,明早還要早起。」宮念之面對姚氏,臉上擠出溫順的笑意。
看著女兒面無異色,姚氏這才放心的點點頭,起身緩步離開︰「念兒,你也早點休息。」
「是,娘。」
姚氏輕手輕腳的將門帶上。
一瞬間,溫順的臉色突變,冷厲乍現,宮念之揚起嘴角,森笑迸出︰「屋上的兄台,你看的也夠久了,這麼蹲著不累嗎?不如下來喝杯茶水歇一歇吧。」話落,宮念之單手快速抄起桌上的瓷杯,速度極快的擲向屋頂的某一點。
沒听見瓷杯敲擊屋頂的聲音,卻看到一道黑色的暗影從上頭緩緩落地,腳下毫無聲息,而他手中剛巧抓著的正是宮念之扔向他的瓷杯。
他旋身便無聲的落座在梅花圓凳上,就著手中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模樣自然熟練極了,儼然像是在自己的家中般隨意。
銀色面具,一身黑色夜行衣,這身熟悉的行頭,讓宮念之一見便想了起來︰「是你!」
「宮大小姐真是好記性,我還擔心你只記得你未來的夫君,早就忘掉我這個路人甲了。」男人說的酸溜溜的,像個吃醋的小丈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宮念之的老相好。
「你有何事?沒事就給我馬上離開。」宮念之眸光冷冽,不喜歡自己的房間內充斥著陌生男人的味道,而且還是個敵友未分,來意不明的男人。
男人倒像是沒有听到宮念之的話,放下杯子,隨手挑起桌上的大紅嫁衣,嘴里嘖嘖贊道︰「這嫁衣可真漂亮,穿在你身上一定能迷死你那快死的丈夫。」
皇上的聖旨早就昭告天下,這男人知道她即將嫁的人是離王也不足為奇,但那句快死的丈夫從他嘴里說出來,著實挑起了她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
閃電般出手,宮念之一招單手反轉直襲男人的手腕,欲直接折了那正揪著嫁衣的胳膊。
還沒看清他是如何閃的,便成功躲開了她的攻擊,星眸危險的眯起,宮念之瞬間連番出手,招招極重,直襲男人要害,男人卻靈活的左閃右躲,在房內跟她玩起了老鷹捉小雞。
「宮大小姐,要不要出手這麼狠啊,惱羞成怒嗎?你真的有那麼在乎那個病秧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