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大小姐,要不要出手這麼狠啊,惱羞成怒嗎?你真的有那麼在乎那個病秧子啊?」
宮念之赫然止了手,一雙厲眸陰冷的瞪著眼前不知死活的男人。
是啊,她這麼憤怒做什麼?那離王的確是一個快死的病秧子,這男人說的並沒錯,那她現在生的是哪門子的氣?是同情?或者是因為他在慶功宴上他幫過她,所以才想替他打抱不平?
不過,無論是哪一方面的原因,都還輪不到眼前這個男人來評判臆測,他算什麼東西?
「不想死的立刻給我滾。」宮念之雙目肅殺,滿含嗜血之意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她說的並不是威脅的話,只要這男人再敢多說一句,她一定讓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既然有本事救他一命,那她也不在乎再把這條命收回來。
陰駭暴戾的氣息彌漫整個房內,男人平靜下來,明白這女人認真了,隔著圓桌,目光深邃,炯炯的盯著眼前這張嗜殺的面孔,就是這股氣場十足的魄力,讓他欲罷不能。
緊繃的氣氛越來越緊,大有斷裂之勢,岌岌可危的彌漫在兩人之間,只要誰先有了動作,立刻就會有一場生死較量。
「怎麼?不會真被我說中了?難道你對那個病秧子有意思?」在這緊要的廝殺關頭,氣氛就要崩破的時刻,男人卻仍然不怕死的繼續往火上澆油。
而且那嬉笑調侃的語氣,儼然一副好像看透了宮念之心事的模樣,那勢態分明就是活得不耐煩了,非要將眼前的女人刺激到殺了他不可。
宮念之眯起晶亮的黑眸,綻出絲絲狠戾之光︰「我會讓你馬上知道自作聰明的下場。」
‘嘶’一聲,瞬間,宮念之速度奇快,單手用力掀起眼前的桌布往男人方向鋪天蓋地而去,而手上的勁道緊隨桌布而後直襲男人的脖子。
桌上的金銀珠釵因為這番大波動,叮叮當當的全數滾落地上,掉的到處都是。
撕拉幾下,男人飛身而起,手法利索的將桌布分離成塊狀散落房內各個角落。
沒了桌布的阻擋,迎面而來的便是宮念之凌厲的掌勢,她沒有這個時代的內力輕功,但她擅長搏擊,泰拳,跆拳道,散打等等,近身搏擊她很有信心,必須在自己的優勢之內將這男人制服,撕爛了那張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臭嘴。
男人沒有料到眼前的女人招式奇特,見所未見,而且拳拳用的都是巧勁,力道卻十足,次次都直襲他的要害部位,每次他險險躲過,原地總會留下印記。
這是什麼武功?他學過听過那麼多武功,居然看不透這女人使的什麼招,毫無章法,而且,他明顯能感覺到這女人沒有使上半分內力,听吐納氣息,她應該是不會內力的,但那堪比狂兔的速度,卻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這女人當真次次都讓他刮目相看,而眼下最離譜的是他居然還料不到她下一步會襲擊他哪個部位。
一個側位翻身,男人又一次險險躲開宮念之的猛烈攻擊,他甚至還能感受到腰測閃過的凌凌拳風。
居然被一個女人攻擊的步步後退,岌岌可危的防守著,要被他那群屬下知道,不知道會在心里怎麼嘲笑他。
‘喝’,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宮念之側身,旋轉,力道十足的飛出一道劈腿,直襲男人的門面,男人驚險一側,女子的腳丫子驚悚的閃過他的臉,側入了他的頸項邊。
嘴角揚起一抹嗜血冷笑,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驀然間,力道十足的縴腿轉了個方向,直接勾住了男人的脖子,然後輕盈的身子瞬間騰空而起,柔韌度十足的來了一個九十度大翻轉,雙腿死死的卡住男人的脖子,一扭,直接將他翻趴下。
‘砰’一聲重響,男人發出一絲極細的悶哼聲,感覺宮念之的腳如果再用力一分,他的脖子就要和他的身軀分家了。
宮念之幽幽起身,拍拍手,看著趴在地上挺尸哀嚎的男人,冷冷一笑︰「我警告過你,這次算小懲大誡,再犯到我手上,我一定親手擰斷了你的脖子,不要試圖激怒我,我討厭自作聰明的人,尤其是男人。」
男人從鼻孔里哼哼兩聲算做回答,面趴在地上,疼的連話也說不全了。
宮念之眉梢一揚,不再理會,上前,欲抽出一直被男人捏在手里的那件嫁衣。
抽一下,抽不出。
眉心一緊,加了幾分力道,使勁一拉,仍舊沒有抽出。
宮念之擰緊拳心,冷呵一聲︰「松手。」
男人一言不發,仍舊躺在地上挺尸不動。
忍耐是有限度了,這個男人不把他弄死,他還不罷休了不成,居然還敢跟她玩起脾氣了?
縴手一閃,猛然扼住男人的手腕,企圖捏斷了這只不知死活的爪子。
只是力道還沒下去,宮念之赫然感覺手下的大掌以著一種她根本看不清的奇快手法,眨眼間便從她的縴手中月兌離而出,然後趁她驚愣的片刻功夫,反手擒住了她的縴白的手腕。
她眉心一冷,下意識的使招欲攻,但男人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大手像條滑溜的靈蛇,只在她的手腕上逗留了片刻,便順著她縴白的手而下,輕拂過修長的指尖,做盡挑逗非禮之事,才極快的收手。
而這一整個過程,速度奇快,手法巧妙的更是讓她難以捕捉,在她欲展開反攻時,他已經閃出了幾米開外。
「登徒浪子,今天我非剁碎了你這雙賤手。」宮念之怒瞪著眼前玩世不恭的男人,深眸內竄出絲絲火光,激烈四溢。
「宮大小姐,我這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吶,是你剛剛先拉我的手,我才出于本能反手拉你的。」男人‘委屈’的辯駁著,嗓音卻透著絲絲笑意,顯示心情極好。
他這叫拉?這叫拉?
宮念之深吸了口氣,強壓心頭狂噴的怒吼,牢牢的警告自己萬不可因為一個連面都不敢示人的登徒浪子而動怒,那是多麼愚蠢的作法!
「再說了,上回你壓我身上的時候,不也沒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麼,嘿嘿,我倒覺得,我們授受也很親哪。」
‘噴……’一腔狂風嚎火呼嘯而上,直接焚燒了她最後一絲理智,宮念之一句不發,整個身子已是如嘯風般狂飆而上。
這無恥的賤男人,該死!
有了前面一段經歷,男人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而且宮念之已經被激怒的幾乎失了理智,眼下的招數大多都是力道狂猛,凶悍十足,卻失了剛剛的靈巧勁,更讓他看的破綻連連,他躲的輕巧,閑暇之余,還不斷的嘖嘖贊道,剛剛模到的縴手溫膩柔滑,舒服極了。
宮念之眸光嗜火,若光是這眼神就能殺人,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被燒成幾回灰燼了。
‘嘶……’兩人你來我往,宮念之一招風勁狠辣的掌力,沒有掃到男人,卻掃到了大紅嫁衣的一角,她順勢揪住了那件大紅嫁衣。
而出乎意料的是,男人見宮念之已經揪住了嫁衣,卻沒有松手,反而揪得更緊︰「這麼漂亮的嫁衣讓我多欣賞一會都不行啊?宮大小姐不會這麼小氣吧?」男人揪著嫁衣大半部分,像個小孩子般,佔有的摟到懷里抱緊,那動作哪里像個正常的大男人,讓人哭笑不得。
而宮念之自然見準了時機,也發現了男人似乎對這嫁衣情有獨鐘,雖然對這珍貴完美的大紅嫁衣絲毫沒有在乎過,但正因為眼前的男人揪著不放,宮念之一股執念騰起,不服輸的勁也上來了,非要跟男人杠上了。
宮念之使勁扯住嫁衣一角,不動如山,也不撒手,兩人各執一邊,電光火石在中間波動。
一聲極細的撕拉聲,可憐精美的嫁衣不堪負拉,發出即將被撕裂的預兆聲。
雖然這衣服是她明日要穿的,但她一點也不介意它被當場毀掉,宮念之勾起嘴角,冷笑溢出。
而另外一頭的男人一听到這聲音,眉心一緊,竟比當事人宮念之還緊張,倏地松開了大手,一派無奈又惋惜的嘆道︰「好吧,我認輸,可憐這麼美的嫁衣被撕壞了可就太暴殄天物了,而且,沒了它,宮大小姐明天豈不是沒有嫁衣可穿了,若因此嫁不了如意郎君,我可就罪過了。」
宮念之看著他,嘴角輕抿,實在看不透這男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心思,能拿性命不知死活的挑釁她,卻因為一件嫁衣自願認輸,該說他腦子有病更合理一點。
「咚咚咚……」門上傳來急切的敲門聲,隨後便是秋華心急的呼喚︰「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嗎?出什麼事了?」
男人聳聳肩,可惜的說道︰「唉,看來不能陪你玩了,宮大小姐,再會了。」身影一躍而起,如來時般毫無聲息的從原處飛了出去。
這才是他的真正實力吧!來去無影,悄無聲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宮念之自然明白,能有如此內力的人,身手必定驚人,想殺一個人更是易如反掌。
剛剛他若是運上半分內力,只怕她根本近不了他身邊分毫。
宮念之轉身,將門打開,秋華心急的沖了進來,一見屋內一片狼藉,桌布珠釵散落的到處都是,眼光立刻森冷起來,戒備的抽出手中長鞭,警惕的盯著屋內每個角落。
秋華內力不凡,雖然住處離她房內還隔了兩個房間,但多年習武養成的習慣讓她一向淺眠,如今該是听到他們打斗的聲響才急急趕來。
見屋內沒有可疑之人,秋華才匆忙轉身,緊張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宮念之搖搖頭,回到桌前坐下︰「秋華,今晚之事必須三緘其口,誰也不能說,將房內收拾一下,不要讓人看出痕跡。」
「是,小姐。」
秋華利索的動手,一屋子的散落物在她手里被整理的干干淨淨。
宮念之起身拾起地上的那件大紅嫁衣,翻開一看,果然!因為剛剛的撕扯,腰線處和手肘處都已經裂開了一道長口子。
她抬頭問道︰「秋華,你可會女紅?」
秋華愣了愣,尷尬的回道︰「小姐,秋華自小習武,這些女兒家的細活著實沒踫過。」
宮念之了解的點點頭,找來了櫃子里的針線籃,自己將就著比對同色的絲線,一針一線歪歪扭扭的給補上。
她長這麼大,又何曾踫過針線這玩意,全怪那男人,別讓他栽在她手里,必定叫他生不如死。
一夜未眠,因為這萬惡的嫁衣她縫縫補補到了天快亮才稍微算過得去,但那歪七扭八的線法,只要仔細一看,便瞧得出是這整件完美嫁衣的最大漏洞。
宮念之伸了個懶腰,見天都快亮了,也不打算睡了,坐在榻上養了一會神,便听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她起身開了門,讓一整排的丫鬟進門忙活。
梳洗的梳洗,上妝的上妝,更衣的更衣,可能大家都忙的團團轉,所以並沒有人發現嫁衣上面的不妥,等一梳妝完畢,宮念之便將雙手拘謹的交握在小月復前,寬大的袖擺剛好擋住了腰上那道嚇人的彎扭針線。
一切準備完畢,已經接近中午了,宮念之來到廳前,與父母跪地拜別。
「念兒,從今天開始你即為人婦,爹不能為你做些什麼,只能為你備足嫁禮,讓你在夫家能抬得起頭。」宮老爺抹抹眼角,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念兒,要謹記三從四德,以夫為天,爹娘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姚氏接過丈夫的話,當著眾賓客的面,依然說的聲淚俱下。
「是,念兒謹記爹娘的教誨,也感謝爹娘多年的養育之恩,念兒拜別。」宮念之心甘情願跪地,恭謹的磕完三個響頭,然後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由姚氏親自為她蓋上紅蓋頭。
只是蓋頭下的晶亮眸光倏地暗沉下來,剛剛她並沒看到大哥在現場!
吉時降至,門外響起了熱烈的鞭炮聲,所有賓客一听聲音,全都激動異常的涌到了門口,個個你推我擠的想往前涌,他們個個都想第一個目睹新郎官離王的風采,要知道離王之貌在東晏國至今都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