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嫡妃 072.看不透的心【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四喜兔子

每個字雖是輕緩,卻如陣陣響雷,在大殿上轟然炸開。

鳳太後更是听的滿面驚駭,神情恐慌。

君澈這招可謂一石二鳥,既讓眾人听的明白,君皓有意侮辱離王妃,又同時將上位的鳳太後扯下水,即便是再高位者,犯了錯還是與庶民同罪,何況是欺君大罪,那可是要砍頭的,即便礙于鳳太後的長輩身份,不能將其誅殺,但是此等大罪也不會讓她好受就是。

君澈的意味很明顯,大殿上的情況就是,若湘王不承認侮辱宮念之,那麼便是鳳太後欺君,懲罰自是少不了,若湘王承認自己侮辱宮念之,同樣是王爺,只要宮念之不罷休,殿上全是證人,君皓自是逃不過被懲處的下場。

怎麼說,如今好壞就是要有一人來承擔,不是鳳太後,就是湘王爺。

兩句話,就把兩人逼近死胡同的窘境,君澈露的這一手,讓所有人全都暗暗佩服,當真不愧是那個人人稱頌的天生奇才,睿智無雙且運籌帷幄。

「大膽,你這個孽子,居然公然在大殿上侮辱離王妃,當著皇上的面,還不快認錯。」鳳太後大拍椅把,怒氣當頭的大喝出聲,只是那雙燃火的精銳眸光之下,隱著絲絲算計的眸光。

只是恍神的功夫,她便已經將所有的利害關系都分析透徹,了然在心了。

她若被定下欺君之罪,往後在後宮和朝堂間能夠來去自如,籌謀算計的可能性就幾乎沒有了,若是這樣,她要實行自己計劃的機會就越發渺茫了,她的宏圖野心只會離她越來越遠,她不能被拉下台,這對白裳子生的孽種最巴不得看到的就是她失權失勢。

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只有犧牲皓兒了,再怎麼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君燁身為一國之君,不顧念她,也要顧念君皓是他同父的親弟弟這點手足之情,要懲罰再嚴重也不會往死里去,只要還能留下一條命,她就會想辦法重新將自己的兒子捧上帝位。

所以她率先出擊,趕在兒子還沒發話前,就將他給堵死了。

君皓不是傻子,君澈的兩句話,意味再明顯不過,怒火過後,他也冷靜了不少,心知自己犯下了大錯,即便再痛恨眼前的這對男女,也不能在皇殿上,當著皇兄和眾兄弟的面侮辱他們,無論怎麼說都是他的錯。

而眼下君澈竟把矛頭轉向他母後,他瞠目結舌之下,懊悔不已,自己的一時失言竟害的母後也被他拖累,沒做多想,他便想急著攔下罪責保住母後。

只是,下一刻,殿上那個他向來最敬重的母親,也向來最維護他的母親,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過錯全部推向了他。

雖然是他的問題沒錯,他也想認下沒錯,但是卻先由母後口中說出,這種感覺就像一下子吞了大把的蒼蠅,一陣苦悶之感堵塞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極了。

而上頭的鳳太後一心秉著先保住自己再想辦法救兒子的想法,完全沒有體會到君皓現在的心情可謂是苦憋之極,還不斷的沖著他不停的使眼色讓他趕緊跪地認錯。

宮念之抬眸往上位投去淡淡的一瞥,宮廷深海,陰謀浮沉,這個鳳太後當真是個宮斗高手,為保自己,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犧牲。

且不說這些,她一向知道她先前與君皓的這段婚姻不被世人看好,若不是因為先皇的遺命,他們根本不可能有交集,若是以往的宮念之性子懦弱膽小,無所作為,被世人恥笑,鳳太後身為君皓的母親不喜歡她,也想悔婚還說的過去,但現在是怎樣?她都已經主動和君皓和離了,他們都已經沒有關系了,她為何還要雞婆的為她和君澈撮合婚事?

她總算明白,一直還以為是皇上見不得弟弟病重,找個人為他沖喜,沒想到這背後真正操縱著她婚事的黑手居然是這個老女人。

見得她和他兒子和離還不放心,非得找個男人將她收了,她才能完全放心,她宮念之不會再卷土重來去迷惑她兒子!

想的多麼周到,多麼深遠,他們的命運就該是高貴的,她的命運就該是輕賤的?無論好壞隨意的搓揉,她恨透了這種被別人玩弄掌心身不由己的命運。

而將她塞給君澈做王妃,她想,依照鳳太後如此高深的心機,不可能只是那麼好心的沖喜吧?

那麼她的目的該是一箭雙雕,既毀掉她,也毀掉君澈!

對了,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切背後的凶手會是這個女人?

能憑借自己低下的身份,從一個小小的秀女在陰謀橫生的後宮站穩了腳,而且步步高升,踩下了所有妃子,登上僅次于皇後之位的皇貴妃。

她該有多遠的籌謀,多深的心計。

而如今她已經貴為皇太後,即便是整個東晏國最大的長者,但是,真正的實權卻是在君燁手中,退一步設想,她的野心若再大一點,下一步的目標該是君燁了,先除掉君燁最在乎的同胞弟弟,讓他孤立之際,再設法謀權篡位。

而這最合適的皇帝人選……

宮念之眸色一眯,君皓!?難道鳳太後想讓自己的兒子君皓做皇帝?屆時,整個東晏國的皇權就都到她手里了。

這大膽刺激的猜測,讓宮念之腦中一蒙。

而就在她為自己猜測震撼不已的時候,殿上的君皓突然上前走了兩步,砰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

他沉吟了一會,面色陰沉的極為難看,似乎極為不甘心的從牙縫中擠出字來︰「臣弟知錯,請皇兄降罪。」

也對,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擺了一道,能好受麼?

龍椅上的君燁抬眸往他們的席位看了過來,沉聲問道︰「皇弟,你覺得湘王該如何處置?」

殿上的氣氛頓時收緊,眾人屏息以待,都在心里暗暗揣測,若離王要湘王去死,皇上會不會點頭應下。

沉默了好一會,白紗輕揚,徐緩的聲音傳出︰「三王兄在大殿上公然藐視皇威,且以侮辱性言語詆毀本王王妃,其錯雖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臣弟認為,將三王兄派去北境之地磨礪一年再合適不過,一來可以磨磨三王兄暴躁的脾性,二來可以讓三王兄體驗一下北境貧苦以作懲罰。」

一听到北境之地,底下響起一陣不小的抽氣聲。

北境之地,位于東晏國最北方,幅員遼闊,但氣候干燥,四季寒涼,降雨又極少,導致沙塵連天,綠草稀少罕見,如此惡劣的水土氣候,土地越發貧瘠,讓莊稼更是連邊都見不著。

也正因為這樣,生活在北境之地的百姓極少,大部分都是犯錯被官府派發而去的。

說到磨礪,北境之地也是再合適不過,因為那里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窮困之地,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抵受寒冷天氣。

而湘王從小嬌生慣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慣了皇家的優渥日子,如今讓他去那種不毛之地生活,簡直比殺了他還來的嚴重。

這不,君澈話音才一落下,君皓的眼珠子就如同萬把利刃直往他這邊飛來,恨不得將他瞪成馬蜂窩。

這個陰險小人,今天若不是他一時的氣言,會有他現在囂張的指派他的罪責嗎,如今一逮到機會,就陷他于不義,恨不得將他往死里逼。

北境之地,他想都沒想過的地方,只听宮女侍衛提起過,多少罪犯被派發到那地方,結果光是受不住路途遙遠,艱辛萬苦的顛簸,在半路上就累死的也不在少數,而成功到達那地方的人,不是受不住天寒地凍的氣候僵死在路邊,就是受不住饑餓挖樹根和野草來吃,甚至有忍受不住的罪犯,還將人肉給撕吃了。

一想到那種場景,他就如五雷轟頂,頭皮漲麻,情願讓皇兄賜一紙死罪給他。

湘王面色緊繃,轉過頭,望著上位的君燁,大聲回駁道︰「皇兄若要指派我去北境之地,臣弟甘願一死,求皇兄成全。」

且不說君燁無論怎麼懲處都不會讓湘王求死,他是一國之君,殺了自己的親弟弟難免引起朝廷動蕩,百姓蜚語。

如今又被君澈這麼一點,他也覺得這懲處再合適不過,既挫了君皓的銳氣,又給了鳳太後一個下馬威,而且還維護了他的皇威。

君燁大手一擺,無視君皓的求情,冷聲說道︰「三皇弟,你出言侮辱離王妃,如今離王只要求將你派發北境之地一年之久,已是最輕的責罰,如今,朕就下旨,隨四皇弟的意,將湘王派發北境之地,明日啟程。」

說罷,勾勾手指,身旁的老太監即刻上前,垂首細听。

「去按朕的旨意擬好聖旨,另外再派一隊侍衛保護湘王的安危,確保平安到達北境之地。」名為護送,實為監視,以防半路逃月兌。

老太監跟隨了皇帝那麼久,一听這話即刻就明白了君燁的話中之意,眼神一轉,面色鎮定的退了下去,去安排最嚴密精銳的侍衛‘護送’湘王。

湘王沒有想到君燁非但沒有理會自己的求情,還順從君澈的意,當真將他派發到北境那不毛之地,頓時明白,無論他怎麼做,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錯誤,只要是君澈有意將事情擴大,皇兄就會順從他的意思去做,因為他們才是親兄弟,不會讓對方受一絲委屈和傷害,而他,在皇兄眼里,頂多只是一個有著血緣關系的陌生人吧?

而最可笑的是,那個和他最親的人,最終還是為了自保將他送出去,雖然不甘心,但更多的卻是心寒,心酸。

登時,君皓面色灰暗,整個人像被抽干了力氣似的全身松軟,任由太監將他送了出去。

此刻,坐在上位的鳳太後,看著兒子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靈魂,兩眼無神任由太監送出去,而留給她最後的一個眼神也是無比淒涼,像是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心頭頓時難忍如刀割,怎麼說也是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看著兒子這般模樣,她心里何嘗不難受,但是為了自己的宏圖,她別無他法。

華美衣袖下的掌心緊緊的圈握著,尖銳的指尖陷入皮肉里,她絲毫都沒有感覺痛楚,有的只有無比的恨意和敵意,犀銳的眸光飄過底下,定在那層如絲白紗前,

全是他,全是這個男人,就是將死也還要陷他們母子不義,她一定不會放過他,一定!

一陣陣恨意如同燎原大火,在全身每個細胞內跳躍著,沸騰著,焚燒著。

宮念之轉過頭,望著身側衣袂飄然的男子,柳眉緊擰,今天的他,行為似乎過激了一點,雖接觸不多,但她深知,這個男人,任何事都是激不起他半點情緒的,更別說刻意去做對自己不利的事。

而今天此舉,他得罪的不僅是湘王,還有上位的鳳太後,鳳太後能在陰謀百出的後宮隱忍算計,掃出一塊自己的地,甚至在朝中籠絡人心,不少朝中大臣都以她為遵,得罪這樣的女人,對于只身一人,且體弱多病的君澈來說,無疑是將自己的生死更往前推近一步。

而他做的這所有的一切,全是因為湘王對她的辱罵。

若沒有他的出言相助,今天的宴會,對于眾多王爺在場,還有最高統治者君燁看著,她是斷不可能與湘王硬踫硬,反罵回去,只能將湘王所有的侮辱一次吞下。

這便是身為封建女子天生的無奈!

可是,現在,為了她,他一改平日作風,不惜得罪他們,還獻言將湘王派發北境之地,讓眾人跌破眼珠子。

宮念之眨眨眼,腦中思緒混亂,像是被一頭貓兒撓過的線球,纏繞在一塊,越扯越雜亂,她揉揉太陽穴,其實很多事,以她聰明的腦袋瓜,只要大膽的細想下去,解開答案並不難,但這一次,她竟一點也不想再深思下去,情願當做一只鴕鳥,讓心頭的煩亂持續蔓延。

「沒事吧?」正在沉思煩悶之際,耳際又灌入了悅耳清潤的嗓音。

宮念之一驚,心頭正在想他的事糾結不開,苦悶不已,又被當事人突然一喚,本能的做賊心虛,使勁的眨了幾下眼。

「額……沒事,只是有些悶,想出去走一下。」

「那本王陪你去。」宮念之將眼兒瞪的更大,這話只是她本能反應之下,隨口而出的,皇上都在此,她怎麼能夠輕易離席,這男人連這都當真了不成?

看他那定在原地不動,認真的模樣,宮念之倒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隨口胡謅的了。

她直愣愣的瞧著眼前被白紗隔著的面孔,即便有阻礙,她腦中依舊能清晰的分辨出他英挺的眉宇,絕俗的五官,甚至那始終掛在嘴角,若有似無的淺笑,迷炫著她的眼,撩撥著她每個感官,心尖,像是被最酥軟的羽毛輕拂而過,酥癢的她全身發顫。

不行!她在想什麼,當真是瘋了不成,光是遐想都能陶醉成這樣,她宮念之何時變的這麼沒有自制力?

越想越心煩,又不敢看君澈此刻打量的目光,她突然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當真有些想離開這氣氛緊窒的地方。

「皇兄,念兒身體似乎有些不適,可否讓她上後殿休息片刻。」猝不及防的聲響在耳畔響起。

宮念之猛的抬起頭,還沒反應過來,上位的君燁已經發話,口氣頗為關心︰「弟妹身體不適自當休息,來人,扶離王妃進後殿休息,小心伺候著。」

「多謝皇上,臣妾只需稍作休息便可,無需人伺候。」

君燁點點頭,宮念之即刻起身,匆匆離開,她頭也不回,不想去看身旁男子即便隔著白紗依舊濃熱的眼神,不想去深思他周到的發現她不想任何人陪著,尤其是他,更不願去想那句太過親昵的念兒帶來的震顫。

縴細的身影踏入內殿沒多久,便轉了個方向,尋著另一扇門走出殿外。

就算被君澈擾亂了心思,但她依舊清楚的記得自己進宮來的另一個目的,查探蛛絲馬跡。

昨晚,御風查探的結果是那名花匠早已在幾個月前被君澈辭退沒多久就暴斃而亡,據了解,死前面無血色,身如僵尸,如此詭異的死法更斷定了她心中所想,君澈房內的那兩盆勿忘我被下了劇毒,隨著花粉漫天飛揚。

不管是君燁還是鳳太後,只要進了宮,便是一個機會,她一定要查出點什麼。

縴瘦的身影形如流水,悄無聲息的出了內殿。

宮念之不知,剛踏出內殿的她早就被身後的一抹填滿恨意的雙眸盯上。

宮念之,你害了我皓表哥,我要讓你以命償還,鳳雲雪拔下頭上尖銳的發簪,藏進袖子中,見宮念之出去,她陰冷一笑,小心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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